六十 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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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时还晴光潋滟的天,未及晌午便翻了脸。雨珠子噼里啪啦砸下来,在檐角织成一道颤动的珠帘。 宋府门前那对石狮子在雨雾中渐渐模糊了轮廓,只剩两团阴郁的影。 阿福挨在门上等人,掖着手,伸头朝巷口张望,雨幕里人影稀疏,他跺跺脚回头吩咐:"把门掩上些。"话音未落,忽见一辆青篷马车碾着水花疾驰而来。 "来了来了!"阿福眼睛一亮,慌忙转身往院里跑,"快去禀报姜女郎,太医到了!" 姜禾已在窗前静坐多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直到盏中茶水早已凉透。 "以北呢?"她第三次问道。 孟尚站在屏风旁,闻言叹了口气:"郎君去花市了,说是要挑些新鲜的..." "我知道了。"姜禾打断他,手指微微收紧,"太医什么时候到?"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到了!太医到了!" 姜禾猛地站起身,黯淡的眸子倏然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子。 "李太医,如何?" 屋内静得能听见铜漏滴答。老太医枯枝般的手指从她腕间移开,转而拨开她的眼睑。浓重的药香混着陈年艾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莫名让她绷紧的脊背松了松。 "女郎且静心。" 这一等,仿佛经历了一个四季轮回。 直到老太医沙哑的嗓音打破寂静:"老朽...无能为力。" 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 "眼络受损已深,药石难及。" 老太医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若能保持心境平和,或许..." 或许什么呐?或许还能好?这话飘渺得像窗外将散的雨雾。 不过是医者对病患的安慰罢了,她丧气的想。 姜禾怔怔坐着,连太医何时离去都未察觉。檐角残雨滴在石阶上,一声,又一声。 "我...真的再也看不见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脏。姜禾颤抖着扶住桌沿站起身,她之前所做的一切,所有的谋划、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瞎子,还能做什么?能护谁? "砰——!" 桌上的茶具花瓶应声而碎,瓷片飞溅。她发疯似的将桌面上能碰到的一切都扫落在地,直到精疲力竭地跌坐在地上。碎瓷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掌纹蜿蜒而下,她却感觉不到痛。 宋以北隐在门廊的阴影里,看着姜禾从暴怒到崩溃的全过程——像只被逼入绝境的狐,终于露出了尖牙。 瓷片扎进她掌心时,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下意识往前半步,却又硬生生钉在原地。 "主子..."孟尚的轻唤让他回神。 "去拿药箱。"他声音比想象中更平静,"别让她知道我来过。" 他转身离开,脚步却比来时慌乱,甚至忘了带走那把仍靠在廊柱边的油纸伞。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青石板上积成一汪小小的水洼。 暗处,有人影无声靠近。一只白皙的手自上方伸出,轻轻握住了湿漉漉的伞柄…… 宋以北一走,孟尚慌忙上前,捧起姜禾流血的手腕,声音发颤:"你别哭,就算眼睛...你还有这双能弹曲子的手..."他语无伦次地哄着,再不见平日里的刻薄。 姜禾渐渐止住抽泣,孟尚那些安慰的话,飘进耳里却落不进心上。她撑着地面站起身,刚迈出半步,孟尚就惊呼一声:"当心!"——地上还散落着锋利的碎瓷。 "别乱动!"他一把将她抱起,轻放在绣榻上,"伤口得让李太医..."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懊恼地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李太医早回去了..." 姜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说什么?李太医已经走了?" "可不是?"孟尚挠头,"连口热茶都没喝就走了。宫里当差的,想必事务繁忙..." 姜禾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这些日子宋以北常与她讲南纪风物,南安城到回桑的驿道要走多久,她心里清清楚楚——便是快马加鞭,也需整整三日。 那李太医声音苍老,车马劳顿远道而来,怎会连盏茶都不饮? 除非...他根本不是从南安来的。 "呵..." 姜禾缓缓松开手,染血的指尖在锦被上划出长长一道红痕。 人要吃多少次教训,才能长记性啊。 孟尚呼吸一滞。只见方才还泪眼婆娑的少女,此刻忽然低眉浅笑起来。她苍白的唇瓣勾起一抹弧度,染血的指尖轻轻将碎发别至耳后——这个慵懒的动作里,竟透出几分久违的矜贵气度。仿佛方才的崩溃不过是一场幻梦。 也好,你骗骗我,我骗骗你,便两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