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曝光

    傍晚時分，厲宅門前早已擠滿守候的媒體，鏡頭與閃光燈一字排開，捕捉每一位抵達現場的名流賓客。

    一輛黑色勞斯萊斯緩緩停在正門前，車門打開，一道陌生的身影踩著高跟鞋優雅地走下車。

    「哪家千金？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一名年輕記者小聲問身邊同業，「今天能出現在厲家場子的，不是富則貴，就是權勢滔天，該不會是哪家私生女吧？」

    話音未落，那女人的腳步未曾停頓，目光淡淡掃過眾人，直接朝厲宅走去。

    宴會廳中，嘈雜的談笑聲被門口緩緩步入的那抹身影瞬間壓下。

    長髮大波浪微微垂落，黑色一字肩晚禮服貼身裁剪，裙擺高開衩隱約露出修長白皙的腿，性感卻不失高貴。那份要露不露的分寸拿捏，恰到好處地挑撥了全場目光。

    她步伐不疾不徐，仿佛這場華宴本就為她而設。

    「猜猜我是誰～」撒嬌聲從厲老太太背後傳來。

    老太太一聽，眼中立刻染上笑意：「阿年啊，妳來啦。」

    「厲奶奶，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栀年嬌軟地說著，笑著挽住老太太的手臂，還撒嬌似的蹭了蹭她肩膀。

    「哎呦，真是貼心，阿年最會哄人了。」老太太樂呵呵地拍拍她手背，轉頭對身旁眾人介紹：「這是栀年，我家老朋友的女兒。」

    原本對她身分好奇的賓客一聽，連忙客氣地問候：「二小姐好。」

    栀年聽見這稱呼，眉心微蹙，仍維持優雅笑容：「叫我栀年就好，奶奶的朋友們別這麼客氣，叫我阿年也可以。」

    老太太沒讓話題多延伸，挽著她走往另一側：「阿年啊，妳也該多多跟人打打交道了，別總一個人。性子太倔也不行，你阿歲護著你護得緊，但不是什麼事都靠得住，該收收心了。」

    「我知道啦～」

    老太太剛要再說些正經話，栀年卻笑著轉移話題：「我家老頭怎麼還沒來？那麼大人了，還不會準時！」

    話音剛落，栀什禕便與厲延川一同現身。

    「栀年。」「阿年。」兩人同時開口。

    她只冷眼看著，未置一詞。

    「栀年、延川，過來一下。」栀什禕帶著他們朝宴會主舞台走去。

    栀年本想轉身離開，卻被厲老太太一個眼神攔下，只得不情不願跟了上去。

    舞台上，燈光打下，她站在一旁，目光閒散地掃視全場，忽然與遠處一群熟人對上視線，那群人正對她竊笑打趣。不遠處還站著幾位不知何時進場的記者。

    「感謝各位今晚前來，藉著老太太的壽宴，也正好宣布個喜訊──」栀什禕語氣隆重。

    栀年的眼神頓時沉了下來。

    「我們與厲家商議許久，決定讓這對小孩訂婚──」

    她眼底瞬間結霜，轉頭看向那位剛剛還對她慈愛萬分的老太太。

    「延川與我們家老二青梅竹馬，如今皆已成年，該論婚嫁了──」

    「老、頭。」栀年冷聲開口，「我是不是跟你說過，別給我亂點鴛鴦譜。」

    「訂婚宴我們初步安排在──」

    「訂你媽訂！」

    全場哗然。

    「你他媽消停沒幾天，就翅膀硬了是不是？厲延川，你腦袋秀逗了？」

    剛才一向端莊的栀年此刻翻臉如翻書，言語粗暴更是毫不留情。

    「你給我閉嘴！」栀什禕怒不可遏。

    「老娘說了，婚姻自由。這種家族聯姻愛誰誰，我不奉陪。你不是對婚姻很熟嗎？你娶回去啊？人家娶一個，你湊個數湊成雙也挺時髦的，現在同志婚也合法了，你別保守啊。」

    「栀──年！！」栀什禕氣得舉起手。

    「怎麼樣？單手打人不怕失衡？」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時，一道低沉聲音從台下傳來：「栀年。」

    喻時肯出現在人群中，身後還跟著一票年輕世家子弟。

    「栀叔，年姐年紀還小，也許這事可以再緩緩──」

    「小喻，你來得正好！你幫叔勸勸她！」

    喻時肯神色平靜：「栀叔，好久不見。栀年還年輕，戀愛經歷都沒幾段，說結婚還早。再說，栀年這性子…也不是隨便誰壓得住的。」

    此時，另一道聲音自門口響起。

    「小年。」

    開口的男人從大門緩緩走入，他西裝筆挺，步伐沉穩，氣場凌厲。

    在那聲喚出口的瞬間，栀年全身一僵，眼神短暫空白。

    她沒有回頭，只是下意識咬住下唇，片刻後才緩緩抬眼，強裝鎮定地望向前方。

    喻時肯微微側目，瞥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眉心微蹙。光憑這一秒，他知道

    —她又要做出驚為天人的事了

    「栀叔，好久不見。」那男人微笑道，語氣熟稔，語調卻輕慢如風，「小年確實還年輕，阿喻說得沒錯，這事真不急。等她性子穩了，再談也不遲。」

    他話語得體，姿態不卑不亢，仿佛與栀年有幾分交情，又藏得滴水不漏。

    「你別替她說話！」栀什禕語氣不善，「你替栀叔勸勸她也行！多大的人了，該知道自己身上擔的是什麼責任吧？」

    栀年垂眸，唇角彷彿壓著什麼，沉默無聲。

    那一刻，她在心裡輕輕地任性了一下，只一下。

    隨後，她挽上厲延川的手臂，笑容忽然變得甜得發膩。

    「未婚夫，走吧，記者們還等著呢～」

    她明知道自己在鬧脾氣，也知道這像極了小女孩的報復。

    可她就是不想輸，不想低頭。

    她故作嬌憨地挽著延川，步步走向記者們。

    「未婚夫？我們這流程算是還沒走完吧？是不是還要過去給記者拍一拍？採訪採訪？畢竟聯姻這事我可是第一次體驗呢～」她聲音又甜又黏，像糖霜一樣厚重地蓋住胸口那抹悶痛。

    那一舉一動皆是表演，演給全場看，更演給那個站在光影邊緣的男人看。

    鏡頭閃爍，她笑得像朵花，語氣嬌媚：「各位可要幫我拍得漂亮些，這可是我第一次能大方站上頭版的正面照喔～」

    她臉貼在厲延川臂彎，神情軟糯得像是即將步入幸福人生的小公主。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柔軟的笑容底下，是一場精心編排的報復與任性──她不甘示弱，便選擇用這場訂婚，狠狠把自己推出風口浪尖。

    ……

    接下來一個月，S市的新聞頭條被同一張照片洗版：《栀厲兩家聯姻確定！》《二小姐與竹馬訂婚，婚期將近》《栀二小姐正式公開亮相！》

    但全網的焦點不在新聞，而是在那張定格的畫面──

    那是一場虛假的甜蜜：

    黑裙女子微笑依偎，男人靜靜陪伴，兩人如假包換的才子佳人。

    「這是那個傳聞裡的栀二小姐？不像啊！」

    「我原本以為是個野得不行的女人……結果這也太甜太乖了吧？」

    ——

    太子爺：我家小貓被人拐走了？

    小公主：男未婚女未嫁，怎麼就你家的？我名花有主了，名聲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