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Beta》六?特倫斯夢游仙境

    楊樂樂許的願望沒有成真，醒來時，她看見鍾明音。

    「樂樂。」鍾明音皺眉。「感覺怎麼樣？」

    「就那樣。」楊樂樂沒精打彩地應了聲。

    愈是夢見以前的林玉風，她就愈是明白他與現在林玉風的差別。成長軌跡不一樣，就變成不一樣的人了，那個她最喜歡最喜歡的胖子，確實不存在了。

    也不知道這邊的『左樂樂』是不是頂替她享福去了。

    鍾明音也是老實，雖然他一臉不耐煩，可是也實實在在地守著，以前也是這樣，雖然各種不耐煩，可她的要求基本都卡著最低限度達到了，連不情願的畢業晚會也去了……

    誒？聖提亞什麼時候有畢業晚會邀鍾明音了？他也是畢業生，用得著邀嗎？

    楊樂樂坐直了身，表情微妙。

    不對，那是明德女中的畢業晚會。

    「樂樂。」

    「是！」楊樂樂像被老師點名的學生。

    鍾明音檢查一下她的狀況，又打電話給同僚聊了幾句，說，等一下接她出院。

    楊樂樂哦了一聲。

    她的樣子絕對稱不上好看，頭髮亂糟糟的，妝也被下了，還穿著病人服，可鍾明音沒說什麼，摸了摸她的頭就走了。

    「哎哎，有哥哥真不錯。」楊樂樂縮在被子裡自言自語。

    這一趟其實她也不虧，有哥哥有meimei，就是沒了未婚夫。

    不就是未婚夫嘛。

    未婚夫嘛。

    夫嘛。

    楊樂樂心疼得快要死了。

    鍾明音的同僚就是上次體檢的女醫生，讓楊樂樂看得目不轉睛，鍾明音換下大白掛，穿著便服，在旁邊嗤了聲，說走了。

    女醫生笑了。「原來他吃醋是這樣的啊。」

    「那是因為jiejie太漂亮了，他不好意思而已。」楊樂樂看得眼都不眨。

    可別說，這jiejie當她嫂子真不錯。

    經檢查，又再做了一次電腦掃描，楊樂樂沒大問題，就有點貧血。女醫生又逗了一會兒幼貓楊樂樂，讓她注意傷口別碰水，就簽紙讓她出院了。

    楊樂樂像寵物那樣跟在鍾明音背後。楊樂樂走到一半覺得肚子餓了，鍾明音便讓她先到車上，自己去買點吃的。

    楊樂樂嘴裡答應得好好的，轉頭就鑽出了車子。

    幸好車有防盜，自動鎖上，倒也不怕別人偷車。

    她還是想找一次林玉風。

    要她死心，不可能的。

    她也不敢直接去，幸好八達通沒丟，於是找了輛過海小巴，繞路，先繞到港島，再伺機去他的家。楊樂樂換車時，沒上小巴，就被狠狠一撞，連忙扶住車門。

    「對不起對不起！」是個小孩。

    「你快跟jiejie道歉！」

    「對不起——哇！」小孩剛想扶楊樂樂，就被別人從後提起。來者吹了一下口哨，雙馬尾抖動，把人朝後一丟，說「放回我車上」，就朝楊樂樂伸手。「抱歉哈美女，我家小孩調皮撞到妳了……咦，是妳？」

    是姚如真。

    楊樂樂也樂了。

    二人下了小巴。姚如真把楊樂樂扶起，她轉左、楊樂樂的眼睛轉左；她扭右，楊樂樂的眼睛移右。姚如真對她眨眨眼，電力十足，顯然對她很興趣。「我叫姚如真，妳叫什麼名字？」

    「楊樂樂。」楊樂樂也眨眨眼。「妳認識我？」

    「哎喲，妳是我朋友的朋友，鐵樹……沒什麼。」姚如真問：「妳要去哪？我在工作，順便捎妳一程。」

    姚如真心想，鐵樹開花也太不會做人了，讓人家搭小巴，還不如謝朗豪會追女孩子呢。

    楊樂樂看著她傻傻地笑，她是真的想念這名好朋友，見了姚如真就心情好起來，捂住頭上的紗布說：「我沒什麼地方去了，能看看妳工作嗎？」

    姚如真很爽快。「成，上車吧！」

    ……

    ……

    鍾明音剛進七十一便利店，拿了一個麵包，就從反光中看見一個人。他眉毛動了動，臉一下子陰起來。「林玉風。」

    林玉風從陰影中走出來，那張妖豔瑰麗的臉，招得附近的小女生走不動路。

    也更讓鍾明音看不慣。

    鍾明音不假思索上前，揪起林玉風的衣領，直接來一拳。

    鍾明音打了一拳還不解氣，聲音從牙縫間蹦出來。「林玉風，你自己處理不好你的爛桃花，以後再燒到樂樂身上，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林玉風不吭聲。

    他是沒有鍾明音一絲不苟，鍾明音嚴以律己，而他卻在某些方面過於傲慢，才會導致這局面。

    「跟我來，給樂樂道歉。」鍾明音沉聲說。

    林玉風擦了擦臉頰，跟鍾明音走到車邊，還沒走到，就轉頭看他。「楊樂樂呢？」

    鍾明音也愣住。

    他低頭看手機，發現楊樂樂跟他說要去散心，氣得嗤了一聲。「果然是不省心的。」

    林玉風問他：「你就這樣放她一個病人到處走？」

    「她沒大事。」鍾明音說：「玩夠了就會回家。」

    玩夠了就會回家？

    鍾明音就這麼照顧人的？

    給口飯吃就行？

    林玉風閉了閉眼，覺得糟心極了。

    「是沒大事，暈到在馬路又進醫院而已。」他眼睛黑沉沉地轉頭，抬腳走。「鍾明音，那一拳當我們兩清了，再見。」

    他改變主意了。

    ……

    ……

    「簡單來說，我的任務就是把這些小孩抓去試鏡。」姚如真一邊說，一邊從後視鏡瞄到什麼。「梁小豬，別扯隊友衣服，試鏡前弄髒了看我怎麼撕了你！」

    名叫『梁小豬』的小孩馬上坐得直直的。

    「是她先鬧的。」他控訴。

    旁邊的女孩說：「他拿我的零食。」

    姚如真說：「梁小豬，你還記得自己在減脂嗎？」

    梁小豬只能不情不願地掏出所有零食。這堆孩子長得好，再鬧也賞心悅目，正宗顏狗楊樂樂看得很高興。「真好，那妳能天天看俊男美女吧。」

    「再俊不也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孩，有什麼好看。」姚如真挑眉。「妳喜歡長的好看的？」

    「那當然！」楊樂樂。

    姚如真笑得一臉壞心眼。「那誰的臉確實挺好看的。」

    楊樂樂笑意盈盈地裝傻。「我不知妳在說什麼。」

    姚如真哈哈大笑。她確實很對她的胃口。

    有楊樂樂幫助，姚如真輕鬆多了，把孩子送去試鏡後，她趁空檔掏出行程表，裡面是密密麻麻的行程。楊樂樂只消看一眼就咋舌。「妳的工作好累啊。」

    「世上哪有不勞而獲的東西。」姚如真吹了吹筆記簿。「我剛入行沒多久，忙一點也是正常的。」

    楊樂樂噢了聲，小聲說：「妳找到自己想做的事真厲害。」

    「那妳想做什麼？」姚如真一邊看行程一邊隨口問。

    回家。「還沒想好。」

    「那現在想想？」

    回家後呢？「……組織家庭。」

    「這是一個偉大的理想啊。」姚如真說：「養孩子想想就恐怖，我以前讀書時是問題學生，我爸媽又是教書的，覺得特別丟臉，要不是池……要不是我的男朋友，估計我都要去非洲挖媒了。」

    楊樂樂點點頭。「是挺恐怖的。」

    但是她還是特別想組織家庭。

    被姚如真這麼一說，楊樂樂忽然覺得自己特別偉大。此時其中一個孩子回來了，他問她們。「jiejie妳們在聊什麼？」

    「在聊——許願把你下油鍋。」姚如真做鬼臉。

    「那我就去廟街取消妳的願望！」那小孩也做鬼臉。

    「許願還能取消的嗎？這麼兒戲？」楊樂樂樂了。

    「是真的，媽媽帶過我去那裡，街頭第三個攤子，說很靈的！」小孩骨碌碌地轉眼睛。「就是很貴，可以買好多零食了，jiejie，妳也要取消願望嗎？」

    「怎麼只有你了？其他幾個呢？」姚如真打斷他的沒完沒了。小孩話多，逮住人就說個不停。

    小孩這才不情不願地說：「他們去廁所了。」

    楊樂樂看姚如真揪起小孩走，心情舒暢。

    這一天，楊樂樂與姚如真度得相當愉快，下班後一起吃她最喜歡的那家日料，末了交換電話號碼。唯一有點敗興的是，為了交換號碼，楊樂樂問姚如真借充電器，一打開，就是來自鍾明音的訊息。

    「……」楊樂樂。

    她光速回覆道歉，然後合上電話。

    明音哥哥真的不該去做醫生，該去做訓導主任，她從以前就這麼覺得了。

    說起來，她記得姚如真在大學明明是讀教育的，也不知道為什麼進了娛樂圈。

    難不成有什麼不同的際遇了？

    「咦？原來我們同年啊……下次帶妳去玩。」姚如真加聯絡後，舉高手機。「來自拍一張？」

    楊樂樂比了個勝利手勢，笑出小虎牙。

    姚如真心滿意足的。「謝謝妳陪我玩了一整天。」她說：「可惜我得把車開回公司，不能送妳回家——那邊不讓我把車留過夜。」

    「沒關係！」楊樂樂連忙說：「我自己也能回去。」

    「妳們比華山那邊巴士兩小時才有一班，這天都黑了，得等多久啊。」

    楊樂樂看了看天。「還好吧。」

    「不如這樣吧，我剛好有朋友在比華山買了新家，又碰巧在附近。」姚如真說：「可以捎妳一程。」

    楊樂樂愣了愣。

    姚如真見她愣住，似乎才發現自己唐突，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自然而然地……」

    「不不不。」楊樂樂很開心。「謝謝妳。」

    在中學時，姚如真很照顧她，每次聚會散場回家都讓她報平安，而在大學她有駕照後，就換她來接送姚如真了。

    現在的情況，有點像『穿越時空重新愛上你』——總之，她與姚如真就是不管在哪個時空都對眼，對於這點，楊樂樂很有自信。

    姚如真點了點自己的額頭。「妳這傷口，還是找人接送比較好，不用怕暴露住址，讓他送妳去比華山廣場就好。」

    楊樂樂玩了一天，又是剛出院，確實累了，接受姚如真的提議。

    姚如真的眼睛轉了轉，電眼朝她眨一下。「我喊個帥哥來接妳。」

    「真的嗎，保證好看？」楊樂樂。

    「保證好看！」姚如真瞥眼手機，神情古怪。「……這麼快？」然後抬了抬下巴。「喏，來了。」

    一輛銀色的豐田駛到二人面前。

    車窗降下，在略微暗的環境裡，露出有一張瑩白的臉。

    「楊小姐好。」林玉風輕輕點頭，表情冷淡。「我是姚如真的朋友。」

    「……」楊樂樂。

    楊樂樂……楊樂樂嘴巴張大，連連後退數步，然後直接轉身。

    林玉風像吸血鬼那樣伸出白得發光的手，揑住楊樂樂的衣袖。他沒有用任何力，但卻讓楊樂樂神差鬼使地回了頭看。

    他朝她笑笑。

    風華絕代，像極了妖妃勾引大王。

    楊樂樂當下就看直了眼，差點流鼻血。林玉風垂下眼瞟了瞟副駕，眼神欲語還休，沒有開口，楊樂樂就像中蠱了似的自己進了副駕。

    姚如真也張大了嘴。

    這是……誘拐？

    要不是她實在對林玉風的人品有信心，她都要上前將楊樂樂拉出來了。

    姚如真警告地瞪林玉風一眼，也開車走了。

    楊樂樂直到車開了後才清醒過來。她看著上山的方向，馬上說：「不不不不行，我不能回家，會被明音哥哥殺了的。」

    林玉風從鼻子「嗯？」了一聲。

    這一聲嗯得楊樂樂骨頭都要酥了，她連忙拍打自己的臉保持清醒，懇求：「能隨便找家酒店把我放下嗎？胖、林先生？」

    林玉風慢悠悠地說：「楊小姐這是……」

    「放心，我不會再糾纏你了。」楊樂樂洩氣，躺在座椅上。「我不會糾纏有女朋友的人。」

    「我沒有女朋友。」林玉風的聲音冷淡下來。

    「我見過你女朋友了，是許霜凌。」

    「她不是我女朋友。」

    「真的？」

    「真的。」

    「不騙我？」

    「我沒有女朋友。」

    楊樂樂的臉慢慢轉過去。

    然後，她忽然像陽光下的向日葵，情緒激動，閃閃亮亮地看林玉風。

    她大叫：「停車！」

    林玉風停車。

    楊樂樂咚咚咚地衝進便利店。

    林玉風從不說謊。

    他真的沒女朋友。

    真的！

    真的！！！

    她決定了！

    她死也要做牡丹花下的風流鬼！

    楊樂樂一口氣掃了架上所有口味的安全套，然後發現身上現金不夠，八達通餘額也不夠。

    為什麼安全套這麼貴！

    楊樂樂決定不買了。林玉風從後趕上，見她遲遲不走，一邊紅著耳根給她付款，一邊壓低聲問：「妳為什麼要買這些東西？」

    楊樂樂高興地說：「因為我等一下要去酒店開房。」

    林玉風冷笑。「楊小姐好興致，妳還打算叫人上來『助興』？」這不是剛出院嗎，又有心情到處跑、還有體力去尋歡？

    林玉風氣到心肝痛。

    楊樂樂問：「你不打算跟我一起用嗎？」

    林玉風差點被口水嗆到。

    「妳、妳妳妳……」他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像看見流氓的良家婦女。「妳這人怎麼能這樣！」

    楊樂樂「哦」了一聲，意興闌珊地拿過膠袋。「沒關係，先去酒店再說，總能找到人用的。」

    林玉風實在被氣到無力爭辯了，胃痛地把人送到一家高級酒店，在楊樂樂掏銀包時，直接咬牙切齒去前台刷卡。「商務兩床房，謝謝。」

    「不，大床房。」楊樂樂。

    「兩床房。」

    「大床房。」

    職員看看他又看看她，說：「抱歉，大床房只剩下總統套房了。」

    楊樂樂看看背後的價目表，遺憾地說：「那就普通兩——」

    「總統套房，大床房，謝謝。」林玉風狠狠地閉眼，表情生無可戀。「我刷卡。」

    為什麼會這樣。

    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會是這個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