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的痛恨
羞耻的痛恨
时一攥着书包带僵在教学楼拐角,心脏还在为迟到狂跳,像揣了只乱撞的雀鸟。 管家的车刚悄无声息滑出校门,她低头看表,第二节课已溜走大半,走廊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撞在墙壁上的回声。 昨夜被谢醒折腾到后半夜的记忆猛地窜上来。 细嫩的肌肤还残留着被过度抚弄的酸胀,可那停不下来的快感,曾让她失控地加重手上的力道。 “sao货”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在时一心口,羞耻感烧得她耳根发红。家教森严的环境里长大的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爸爸眼中乖巧女儿的反面——被谢醒调教得稍一触碰就情难自已,甚至沉溺在那羞耻的兴奋里。 第一次,她对这样的自己生出尖锐的痛恨,眼角泛红时,自闭症带来的封闭外壳仿佛裂开细缝,让她第一次清晰地触摸到“自我”的轮廓。 深吸一口气正要迈步,一阵钢琴声顺着半开的窗户漫过来。不是练习曲的规整节奏,倒像月光淌进湖面,音符轻飘飘荡开,又被下一个和弦稳稳接住,温柔里藏着股清亮,听得人心里发颤。 她的脚步像被钉住了。音乐教室的百叶窗漏着道缝,时一鬼使神差地凑过去,一眼就看见坐在钢琴前的夏应京。 阳光斜斜切过他的侧脸,把下颌线照得像用刀刻过般清晰。 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起落,快时像穿林的风,慢下来又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连微微扬起的嘴角都跟着旋律起伏。周围同学的低语、翻书声,全被琴声筛成了模糊的背景。 这副样子太耀眼了。 时一忽然觉得眼眶发潮——她想起阁楼上那架落了薄尘的钢琴,想起mama坐在琴凳上时也是这样,背挺得笔直,指尖落在琴键上时,整个人像被光裹着。 那时候mama总说:“弹琴要像说话,得让听的人懂你心里的意思。” 可后来,琴盖被合上,布罩落了下来,mama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了。 夏应京的手指忽然带起一串轻快的跳音,像忽然绽开的花。 时一盯着他专注的眉眼,心里翻涌的情绪忽然有了形状——是羡慕,又不止是羡慕。 她像看到一本封面熟悉却没读过的书,明明知道里面或许藏着会让人心疼的故事,却忍不住想再靠近一点,看看那流畅的旋律里,到底藏着怎样的世界。 钢琴声顿了半拍。夏应京的指尖悬在琴键上,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时一的目光比刚才更沉了些,像带着点湿漉漉的温度,轻轻落在他后颈。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怎么停了?”旁边有同学问。 “没什么。”夏应京垂下眼,指尖重新落下,和弦比刚才更饱满了些。 他没回头,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还在,带着小心翼翼的探究。心里忽然有点痒,像被羽毛轻轻撞了一下,连琴声里都多了点自己没察觉的雀跃。 时一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指尖攥得更紧了。阁楼的钢琴,mama的背影,眼前这个在琴键上发光的人,忽然在心里缠成一团。她第一次觉得,这个总是安安静静的男生,好像藏着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一曲终了,时一回到教室,糯糯地喊了声“报告”。讲台的老师见到迟到的她,脸上没什么波澜——她的特殊情况和家庭背景,让他不愿多做置喙。 放下书包后,同桌许愿递来上节课的笔记,“给你留着呢”,笑着眯起的眼睛,让时一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时一扭头,装作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夏应京的座位,空着。此刻她的心思还停留在他弹琴的模样上。 同为夏应京同桌的陈重阳,眼神复杂地捕捉到时一的举动,随即露出惯有的痞气,压低声音从后面凑过来:“欸~一一你今天怎么迟到了?嘿嘿,谢醒给你打电话了吗?”他全不把讲台前的老师放在眼里。 时一侧过身子,她没这份胆量,小声回复:“下课再说吧……” 刚下课,夏应京就拎着瓶水从音乐教室回来了。没等陈重阳开口,他先伸了个懒腰:“哎呀!不用上课就是爽!” “哼~亏你说的出来,整天逃课,也不带着我。”陈重阳嘟着嘴抱怨。 “音乐老师点名要我去,我也没办法啊。” “呦呦呦!未来的大钢琴家。” 夏应京的目光落在时一背对着的身影上,一瞬也没挪开。时一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时一,你还没说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呢?”陈重阳转了话题。 他的座位能看见时一从校门口进来,可校门口到班级不过几百米,竟走了半个小时?夏应京也竖起了耳朵。 时一直来直去,很少撒谎,此刻却有些语塞:“就是……就是昨天睡太晚了,然后过来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弹琴……就听了一会儿。” 说到“睡的太晚”,昨夜失控的片段又闪回脑海,心虚混着羞耻,让她指尖微颤。 夏应京的眼神瞬间亮了,面颊泛起浅红,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悄悄弯起。 “哈哈哈该不会是,听的夏应京弹的吧!”陈重阳促狭地笑。 “嗯嗯,他弹的很棒!”时一脱口而出,嘴角挂着由衷的笑意,全然没有男女同学间的忸怩。那和mama一样闪闪发光的样子,让她挪不开眼。 同桌许愿用手肘碰了碰她,“行了行了,可别说了,再说夏应京的脸都红成猴屁股了。” 夏应京刚喝进嘴里的水猛地呛了一下。陈重阳在他耳边低笑:“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滚。”夏应京有些不好意思,眼底却漾着笑意——他忽然觉得,这个总是安安静静的女生,其实很独特,也很可爱。 “感兴趣的话,要不要加入我们的社团?”夏应京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海报,上面印着社团简章,一架钢琴赫然立在中央。 时一的心猛地一跳。mama还在时,她总趴在钢琴边看mama弹琴,指尖偶尔被mama握着落在琴键上,那冰凉又温暖的触感,是童年最清晰的记忆。可谢醒会允许吗?爸爸会同意吗?拧巴和纠结像藤蔓缠上心头,让她整个上午都没法集中精神。 直到晚上,手机屏幕亮起,谢醒的消息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