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到底誰才是哥哥

    「我是獻祭她的人。我親自主持了那場儀式，把明知有可能奪去她性命的法術，放進自己親meimei的身體裡。」

    黑髮青年──殷琉用淡漠的語氣說著曾經發生過的事實。

    可即便他的態度如此冷淡，那份屬於闇魁的龐大威壓，還是出現了一小股波動，讓人不自覺屏住呼吸。

    床上的少女似乎受了點影響，她的呼吸頓了一下，皺了皺眉，接著微微偏過頭，再次睡著了。

    雖然誰都沒說話，伊瑟還是能感覺到對方把那些外溢的闇元素又往回收了一些。殷琉並不是不懂得控制力量，只是闇魁的能力太過強大而已。

    他往旁邊的香爐裡撒了一些粉末，一種帶著草木香的氣味在房裡漸漸散開。

    兩人都看著裊裊飄逸的白煙，一會後才聽伊瑟開口說話。

    「確實不是沒有風險，但契約儀式上的每個人，我們全都活了下來……這場儀式在有記載的歷史中進行過至少三次，事前估算的存活率並不低。」

    伊瑟說得很坦然，簡直像置身事外。

    殷琉望著他，眼底流露出一絲疑惑。

    「我知道各族結契者都是自願的……至少名義上如此，但你看上去好像從來都不怕。」

    伊瑟的目光移到沉睡的女孩身上，一會後斂下了眼眸。

    「如果是和她一起死去，那或許也不算什麼糟糕的結局。」

    「……有時候我會懷疑，到底誰才是她哥哥。」

    「我們兩人的立場不同。我只是光主的孩子，而你卻是整個闇族和這個時代的引領者。」

    伊瑟的態度平靜，頗有些實事求是的意味。

    「就算她真的死了，你也不會拋下職責，而是抱持這份罪惡感，繼續履行闇魁的責任直到最後一刻。」

    殷琉的表情沒有變，連眼神都是一樣的冷清，但房裡陡然變化的氣氛，卻讓人感覺像被剜了一眼。

    「……我知道這不是事實，但你有時會讓我想起『光族人沒有心』這句話。」

    伊瑟的語氣還是不緊不慢，就連對方偶爾會散發出的這種迫人氣勢，他也已經很習慣了。

    「如果剛才的話讓你不舒服，我道歉。」

    他用平緩的聲線說著自己的想法。

    「闇魁一職並不容易，尤其是現在這種時期。那場儀式裡沒有人恨你……即便是後來才醒過來的她也一樣。」

    殷琉轉頭望向床上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

    「我知道，從卡姆和你們幾人回報的內容看得出來，她是個溫柔的孩子……就像小璃長大後會有的模樣。」

    或許如同伊瑟所說，並不需要什麼證據，只要站在彼此面前對視一眼，他就能明白這是小璃。

    ──這世界唯一給他留下的、血脈相連的親人。

    此時這具身體裡所承載的，不是那個暴虐又蠻橫的女人，而是他真正的meimei。他們不再需要煩惱如何應付媸妍的嗜殺與瘋狂，院子裡帶著血腥氣的東西也都漸漸被清除乾淨。

    他很早之前就學會了如何對付那傢伙的鬧騰和撒潑……但沒有學過如何和長大後的小璃相處。

    就算知道了所有她喜歡和討厭的東西，依然不曉得該怎麼做才好。

    伊瑟在一旁看著這對兄妹。

    殷璃的靈魂能夠回來，本身已經是件從未有過前例的奇蹟。

    他能夠理解，闇族人由於十年前的傷痛，無法擁抱這份奇蹟。但殷琉的遲疑，卻跟其他闇族人都不同。

    畢竟他最想守護的對象，應該就是自己的親人，現實卻完全相反過來……

    殷琉最終還是沒有往前踏出一步，在長久的沉默後他嘆口氣，轉開視線。

    「我該回去了。」

    伊瑟沒說話，從法術空間裡掏出個長型的晶石扔給他，後者看了一眼，朝他點點頭。

    「多謝，這能派上用場。」

    「北方的情況怎麼樣？」

    「不怎麼樣。」

    殷琉的表情變都沒變，但周遭陡然沉重的空氣還是能看出他的壞心情。

    「力流震盪的頻率和強度越來越高，不知哪來的魔物成群湧出，而首席大術者預估這還遠沒達到頂峰。」

    他的語氣帶著對工作的厭煩和冷漠，好像根本不是在談論人類群體生死存亡的大事。

    「如果情況還要再惡化下去，我無法想像一千年前的人到底是如何度過的，說是創世神明在人類滅亡後重新造了一次還比較可信。」

    「既然前人能夠成功，沒有理由我們做不到。」

    伊瑟的回答一貫地中正平穩，不僅僅是為了維持立場，也是他真的就這麼想。

    「火族那邊的安排告一段落後，我也會過去支援的。」

    殷琉看了他一眼，隨即也給自己安排好下個行程。

    「他們首都附近一座別宮最近由於地震而坍塌，我去讓它垮得徹底一點，給焰帝國再上上發條。」

    伊瑟望著他，說話依然十分中肯，只講求事實。

    「不管你砸什麼，都只會砸掉皇帝原本就打算留給你撒氣的東西。」

    「喔，那不是太好了嗎。」

    對方冷冷丟下這句，下一秒就在傳送陣的光芒中消失了蹤影。

    對伊瑟來說，如果對手是那位據說能看透所有人心的皇帝陛下，他根本不會使用任何迂迴手段。

    可對於殷琉來講，也許他只是需要一個發洩的出口吧。

    訪客離開後，房裡再次恢復一片寂靜。家具和器物都在暖黃的燈光裡沉默，耳邊只聽得到少女平緩而細微的呼吸聲。

    伊瑟坐回床邊，周遭再次閃現出數個法陣，立刻檢查並顯示出殷璃當前的生命狀態。

    這件事他已經做過數次，但每當像這樣安靜下來，還是忍不住又重複一遍明明毫無意義的行為。

    其中一個法陣監測著殷璃的心臟，上頭規律閃動的光芒，昭示著少女此時穩定有力的心搏。

    伊瑟看著半空中符文勾勒出的線條，在那些規律閃動的光芒之中，覺得自己一直懸著的心，也慢慢安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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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更～

    終於讓哥哥露臉了

    這裡放他出來扔些劇情設定

    下次殷琉出場就是闇族篇啦

    璃璃對伊瑟來說是很特殊的存在

    某種程度上來說

    他們之間的羈絆

    不比琉璃兄妹之間要少

    明天依然還有一更

    準備要來開火族地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