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与天使的初遇
73.与“天使”的初遇
……好恶心。好想吐。可是午餐都被没收了没吃，胃里早就什么都不剩，啥也吐不出来。 啊…对的，没错，胃里什么都没有（就最好了）。 今天下午去扫草地，最没有价值也是我最喜欢的工作。 终于不用再去打扫房间，再存在着碰到“它”的可能了。相信在这些日子，“它”也是觉得再见到我很尴尬，才会决定让我去室外。 烦闷…无可奈何……想逃走，一直都想。其他人竟然都在蔑视我，嘲讽我呢。真是好笑，我想不到有什么人会愿意受到与我相同的待遇，她们是不懂得平稳生活的珍贵吧……我又不是卖过来的，等合约期满便能离开，当然…以现在这种情况，我怕是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绝望到不想再绝望，悲伤至不想再悲伤…… 命运已定，又岂是我等凡人能够更变的？都是上帝的安排罢了，是神给予我的试炼…必须承受。自杀是无上的罪责，“它”亦不许我去死。除了继续苟延残喘下去，还有什么办法？ 自杀… 自杀吗…… 苦痛如发炎的伤口，时时脓化，瘙痒疼痛，病菌侵入身体，结上痂又撕开，舔舐也无用。至于愈合？天方夜谭。 好想就这么结束… 可是便会被列入天堂的永恒禁行名单，再无法翻身，不论如何都于事无补。一次冲动，就会葬送所有…… …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静谧如入无人之境，真喜欢这种被流放在自由中的错觉……除去时不时可能巡视过来的女仆长和管家。 女仆长没什么特别，人比较冷漠却亲切，当然她一般不会注意到我。至于管家……他给人的感觉就只有冷漠了。很多时候都能发现他在注视着我…掌管庄园的各种事物，甚至比“主人”的工作还多，他是怎么甘愿为“它”做事的？ …顺带一提，他似乎叫ST。 今天，明天，后天……不论时间如何变换，生活都未有一丝变化。 在这个封闭的世界，彻底与外界分隔，过着这种恶心透了的日子…… “沙沙……沙沙……”刮扫草地的声音，混入一些轻微的不和谐。 有人？怎么这么像脚步声… 可能是我神经过敏吧…别想那么多先。 …… 不，不太对劲…感觉背后……有些东西………唔，现在是大白天，魔鬼一类的还不会出来吧？呼…深呼吸，别害怕—— 最终，抑制不住好奇，转身。 一个女孩。 从未见过的，在开心地笑着，朝自己，挥手。 仅是一瞬，恐惧与惊异似海啸般吞没意识。 她是谁？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的家人呢？她不知道这里很危险的吗？此处闲人免进从不允许外人喧嚣的！她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她会因此而将近被毁了一生的！还能笑得出来，说明生活没经历过多少苦处……不行！她这种无知的开朗笨蛋绝对不能来这里！！ 那人的动作渐渐慢了，怕是被自己的表情吓到了吧…我必须跟她说清楚这里不能再来…… 环顾四周，他们一时半会大约还不会巡视到这里，正好！ “你是哪里人？不是庄园里的吧？” 走上前去，先问身份。用一种警惕的眼神。 “嗯！” 她在非常开心地点头。 感觉…很天真，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这里你不该来，请快回去。” “为什么呢？我可以知道原因吗？这还是我第一次出门想知道传说中的‘庄园’是什么样！和传闻中的是不是——” “嘘……” 话真多…果然没见过世面。 因为她有些许聒噪，活力过度，我直接打断她的话语。这已经是偷偷会面了，绝不能让她再把别人吸引来。 “此处是那残暴无度，奢靡荒yin的巴尼耶领主的庄园…若你听说过他，就请回吧。” 撒谎了。 这里并非是“残暴无度”的巴尼耶，而是“荒yin”的巴尼耶……幸好那个杀人如麻的领主已经死去，我的性命不至于受到太大威胁…实际上，若他当真要杀我…… 那我便终于能够回归天父的怀抱了。 对这世界，已经毫无挂念了。 她的眼神现出惊悚，看来第一项恐吓计划成功。 就是我没料到她的下一句话。 “可若我就此离开，天使大人该怎么办呢！？” 不…等等……她在说些什么？ “天使大人”…这家伙指的是我？莫不是在搞笑吧…呵。特地拿最圣洁之人与我这个肮脏至淤潭之间，已断送去往“天使”之列的罪人…放在一起？ 是在讽刺我吗？在嘲笑我吗？还是在鄙视我？呵呵…呵呵呵…… 不。她应该就是单纯的傻而已。 一个活在庄园外的人，一个天真的笨蛋，一个无知的白痴，有着惹人厌烦的活力与好奇心……她能懂些什么？ 一定是在乱说而已，一定。 “…你指的是我吗？” 我多么地希望答案是“否”…却又害怕她的真实面目是表里不一。这种天真无邪绝对是最恐怖、最无懈可击的伪饰，遇见什么装傻就能躲过，然后笑着观望一切崩溃…… 你最好不是这种人，否则我还得庆幸这处令我生不如死的庄园的确在保护我了。 “天使大人！当然是在说您啦！” 这孩子是不是眼瞎？看不出我这身穿着是“下人”吗？啊…也对，她现在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确实能算“瞎”。 真是令人无语的家伙……她不会见到谁都叫“天使大人”、“天使大人”吧？那还真是对神明的亵渎。而且就这么来形容我已经是对“天使”的亵渎了。 “…还是，请回。” 快要被烦透了。 “不！我发誓绝不会影响天使大人的工作！我只是过来看一眼而已！” “呵…那‘一·眼’已经看完了吧？请回。” 要忍住必须使用文明的话语已是我的极限了。 “我还想看天使大人！不要赶我走…人生第一次碰到天使大人还想多认识认识您！” “请回。” 认识我？呵，有病… 什么叫“第一次”碰到啊，像我这种肮脏的仆人，不是随处可见吗？她这身衣着倒像平民身份，家里估计没有仆从，又不是庄园内的……难道这家伙住在城市里？还从未出过家门，第一次见庄园？ “不要啊天使大人——我发誓我只是想再看看您以及再度听见您的声音和神谕而已！” “请回吧。” 真的又固执又烦…这家伙。 对着我发誓绝对是最错误的一个选择。 “呜呜呜不要赶我走啊天使大人，我只是您忠实的奴仆，绝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我觉得你连“坏事”的定义都未必懂吧。 “…那你为何不听‘天使’的话？请回。” 必须找个方法将她赶走…要不然等被庄园的任何一双眼睛发现我在与陌生人聊天的话，我和她都很难办。 “我只是想再见到你而已！我怕一回去便永世再不能与你相见！不要赶我走…拜托了……” 哦。 终于说出真实想法了是吧？ …就是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别扭。和一见钟情、见色起意的愚痴的追求者一样……呵。唯一不同之处——我是女的，她是女的，而已。 当真好笑，不过若是能借此把她打发走…那也不错。倘若答应她的请求与渴望，这家伙大概就愿意回家了？ “咳…那，你来的路上，可有碰到什么危险？” 这边属于庄园的侧面，不知她过来途中会不会经过正门或被他人看到……其实说这句话也只是为了验证猜想，她要是真被人发现，现在不可能还会站在我面前。 “没有危险！就穿过一段森林而已！走一会就能到！” 森林…走路……她应该是最近那个城市里的居民。 “…唔……我不能与你见面过久，巡视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若你真想见我，三天后，我大约还会在这一带工作，到时再来吧。现在，请回。” 我不会说，在吐出这些话语后，我立即后悔了。 有必要答应她吗？我难道还想再看到这个聒噪的幼女，奇怪的追求者？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心惊rou跳地和这个怪人幽会？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笨蛋的名字…… 虽然很想将她形容成“白痴”，但那样很不礼貌。 “好的！我一定准时赴约！天使大人~！” 真答应了……啊，无妨，意料之中。 她看起来甚至“欣喜若狂”。 …… “还有，我叫slave，不是什么‘天使大人’。” 要是我也真的瞎了眼打算再见你的话，还是先把这个不敬的称呼去除吧。 “我叫K！很高兴认识你，slave天使大人！” 〇〇完全不听…她是词汇量匮乏到连“slave”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怒不可遏的视线，跟随她跑远的缈影而逐渐安静…… 毕竟管家大人就在我身后。 “不要发呆。你今天有些不在状态啊。” “抱歉，我现在加快速度。” 赶紧重新开始扫地。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吗…？” 他踱步至自己方才站的地方，往外望去。 “没有。只是我有些恍神。” 幸好已经赶走她了…… “这里有两个…（某种食物）你没吃午饭，先拿着吧。” 真是奇怪的行为，难不成他吃饭时会察觉到我没在餐桌上？ “我不能收。” 摇头。 “每个没吃饭的人我都会给他们留，你不是特例。我也没有给你下毒的理由。” …… “谢谢管家大人。” 低头接过。 “尽快吃掉，完成指标。最好别被看到。” ………… 整个下午，心烦意乱。满脑子塞着那个烦人的家伙… 我就不该答应她。 可现在话都扔出去了，覆水难收……要不然我到时就毁约？三天后，她会发现我骗了她…然后死心，绝不再来……与我就此别过，当作匆匆过客。 她继续做她的城市平民，我继续过我那悲惨的日子……… 该这么做吗？ … 她不过一介女子，又能如何害我？ …身下不会有魔鬼，不会对我产生肮脏的想法，不会…也没有能力、没可能，伤害我。 …… ……… 好乱。 ……啧。 话说起来，如果我这种烂人都能被称作“天使”的话，那她反倒更像是上天赐予这处黑暗世界一缕阳辉…比我更应该被喻为“天使”。 K…吗…… 是个不常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