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山本武、狱寺隼人】压力释放的途径03

    03.

    你查看了自己的账号。

    由于你从来不关注人气，只是自顾自地发视频，网站上的关注者竟然涨到了极为可观的数字。随后，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观看时长前三的用户上，其他两人都是一片空白，只有第二那个选了平台人气很高的系统头像，是秋田犬。三者的观看时长都非常惊人。

    为什么区区几分钟的视频会有人看那么多遍……看来不能再继续了。

    首先感受到的是轻微的困扰不适，你没有丝毫犹豫，申请注销了账号。然后放下手机，重新拿起雕刻刀。

    手中葡萄藤的图案慢慢成形。

    上一次，山本的戒指启发了你。那种坚硬与柔软并存的意象，令你想到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技法。

    在金片上手工凿出细孔，再以极细的金线不厌其烦打磨，直至将每个细孔拉出均匀完美的蜂巢形。最终，金片会呈现出古董蕾丝般的轻盈质感，又有着布料没有的璀璨柔光，犹如传说中阿芙洛狄忒佩戴的饰物。

    这就是你想要的：以有穷尽之人力叙述狂妄、柔情、纤美和不可一世的古典珠宝。

    原本因为工艺难度很高想要否定的导师都被你这句话打动了。

    设计图于十二月定稿，是以葡萄藤为意象的一整套首饰。最近雕金一直有如神助，耳环采用了拉丝和两种雕刻工艺，光泽美丽非常，已经顺利完成了。现在在做手环，最后是难度最高的项链。

    不过，连续几个月除了上课一直泡在工作室做毕业设计，即使是你也有点想吐了。

    时值三月，所有人都开始热切地盼望春天。你坐在街头的长椅上，呼吸着空气里隐约可闻的春之气息放空时，竟然再次遇到了山本武。

    ……他真的在西西里工作吗？

    所以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

    酒吧里，你不小心拿错了杯子。

    一大口酒液入口，被远超预料的辛辣口感席卷，你瞬间捂住嘴，被激出了眼泪。

    那可是未经稀释的桶强威士忌——山本顿时坐直了身体，把他的杯子递到你嘴边，让你可以吐出来。你犹豫了下还是无法作出这么失礼的举动，捂住嘴唇摇头。决定一点点下咽时，忽然听见笑着叹息的声音。

    下一秒，手被拉开，柔软又灼热的嘴唇压了下来。

    毫无防备的齿关被强硬扣开，陌生的男性荷尔蒙侵入进来，极具存在感地占据每一寸空间。他与你分享着酒液，从容而稳定地，即使酒液殆尽，即使空气稀薄，他也毫无放开你的意图。

    如同最耐心的猎人，他珍惜地含吮着你的舌尖，不紧不慢探索着。因为含着眼泪而模糊的视野里，青年看着你的眸色很暗，像不动摇的琥珀。

    你发觉山本武其实长得很冷，只是时时挂着的阳光微笑淡化了这一点。

    大概十几分钟后才被真正放开，彼此仍然是呼吸相闻的距离，你急促地喘着气，鼻息间充斥着酒液的滑辣芳香。

    浓郁的甜奶油，芝士和海风的味道。口感绚烂而强烈，回味绵长，宛如在舌尖上引爆了一个太妃糖做的炸弹。

    粗糙指尖抹去了你眼角的湿痕。你听见男人清朗微哑的声音在近处响起，伴随着胸膛的震动。

    “抱歉抱歉，看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不过，比硬吞下去好多了吧？”

    你睫毛颤了颤，忽然意识到这与你们初遇时他说的第一句话非常相似。他实在是很擅长试探底线。你竭力平稳下呼吸，说：“只是有一点烈而已。”

    宛如刚才并没有发生一个吻。

    山本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你脸上，眼神沉沉的，像在确认某种关系的可能性。他说：“说起来，刚才……我还以为我会被打呢。”

    “说不定下次会打呢？”你答。

    “……意思是我还有机会吗？”他蓦地靠近，仍带着威士忌的深邃气息，又炽热非常，“那如果我说，我——”

    你抵住他。手下的胸膛不动了。

    “哈哈，好绝情啊。那下次再一起喝酒吧？”

    青年盯着你的眼睛看了两秒，忽然笑着退开。

    谢天谢地他没有告白。

    于是，接下来的几次见面，你们会在酒吧的角落里喝一杯，而后接吻。漫长的毕设制作过程中，这成为了你新的压力释放方式。

    或许因为第一次的接吻体验还不错，你不讨厌和山本接吻。但要说在意也没有。你太忙了，男人在你的生活中并不重要。

    这好比……你想吃mama做的煎甜蛋卷，意大利这地方当然吃不到，只好买个可丽饼吃。山本武就是你的可丽饼。如果他不想做可丽饼，当然也可以随时叫停。

    “……我该回去做作业了。”

    你撑住皮质沙发的柔软表面，想从他腿上下来，他却紧了紧环住你的手臂。

    “要走了吗？真可惜——。我送你吧。”

    听起来仍然轻松开朗的语调，却是强势的陈述句。

    “不用了。”你下意识说，随即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快了，放轻了一点声音，“朋友就在附近会和我一起，不用担心。”

    他有几秒没说话。

    你无视了略微凝滞的气氛，想去拿手机，却抓不稳落在了脚边。男人反应比你更快地俯身去捡。黑暗的角落里，灼热的手指有意无意碰到了你裸露的脚踝，热度非常鲜明地传来，令你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给。”然后他抬起头，又是与平时无异的阳光笑容，“下次见。”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他……

    静默片刻，你最终选择忽略了那点异样感：“……谢谢你。”

    出门时，似乎有模糊的低语在身后响起。

    是什么，你没听清，也不打算听清了。

    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

    半年里，山本武陆陆续续地，又在佛罗伦萨遇见了少女几次。

    少女会在他的怀里，和他接吻。

    第一个吻之后，他本来就想要告白——然而显然这不是她想要的。

    如同初次见面时那样，少女一举一动都教养良好，对其他人也友善温柔，会在雨天把伞留给流浪猫、自己淋雨漫步回家。可上次送她回家他就明白了，她并不是外表那样无辜顺从的性格。相反，非常自我。

    随便乱来，大概会直接三振出局吧？

    于是，只能像眼下这样，任由她的吻带来轻微的慰藉，和更深的饥饿感。

    在不引起她反感的前提下，他会控制不住地有些小动作，就像梦里做的那样。比如摩挲她后颈的红痣，轻轻吻她乌黑的发尾，抑或是在别的雄性目光流连在她身上时，宣告所有权似地，一直把手臂搭在她背后的椅背上，或者握住她的腰抱在怀里。

    有一些她未曾察觉，另一些她并不在意。

    比如此刻。

    时值三月，女孩仅穿着单薄的春衫，坐在他腿上时，只隔着薄薄一层衣物的温软肌肤仿佛轻触就融，头发和身体的香气也简直要让他融化了。可是，他心脏为之剧烈跳动着的人，即使是唇舌交缠的时刻，漂亮的黑色眼睛里也倒映不出他的影子。

    那种眼神，山本武一看就懂了。

    少女的眼睛，在注视着别的更重要的事物——就如十几岁时忙于黑手党游戏的他们。

    作业，毕业设计，或者更直白点，梦想。他也有过的东西。

    “——山本君心里只有棒球！”

    国中时常常会有给他送便当、递情书的女同学，在他拒绝后，不止一次当面或背后听到了这样带着些微怨怼的话语。

    现在算是报应来了吗。山本苦笑着想。

    可惜的是，他对艺术，音乐这些东西相当一窍不通。家族偶尔会有基于合作关系去听歌剧、看画展以表支持的场合，他宁可去找斯库瓦罗练剑。若说起来，狱寺倒才更像是有相同话题的人。

    比如，山本上周还看到了他办公桌上的佛罗伦萨珠宝展门票。近期这家伙一直忙于彭格列在日本设立公司的事，还有心思去看展，只能说是真心喜欢吧。

    不像他。

    他们聊得最多的话题是食物。

    对于他随身携带的时雨金时，少女曾经表示了好奇：“是……法棍吗？”

    山本一下子为这可爱的回答笑出了声。

    她今天的打扮有点像并盛校服，令山本情不自禁地想象年少时就认识她的场景。他会早早地标记归属吧？然后，他们会去并盛町的商店街约会，或者在更衣室……

    就在此时，女孩说，她要回去了。

    心中升起无法控制的焦躁，想要留下她，甚至带走她的冲动立刻涌了上来。

    然而山本明白，如果过于强硬，就会像上次送她回家一样，被挑衅似地反击，甚至像被注销的网站账号一样，被直接丢开；如果愿意尊重她的节奏，反而能得到奖励。

    他绝不会让自己变成前者。

    山本帮她捡起落在脚边的手机，凝视着那截雪白纤细的踝骨，忍住了握在手里的冲动。

    不能急，不要急。时机还不到。

    杀手最重要的品质之一，就是充足的耐心。

    “什么时候，才能不对我道谢呢？”

    对着少女窈窕的背影，山本武轻叹道。

    喧闹的酒吧里，只有酒保听见了这句话。

    他悄然望向雨守大人所坐的一隅，雨燕一闪，跟随着女孩的背影飞了出去，黑发男人凝视着那个方向，眼神里仿佛滚着某种极其炽热晦暗的东西。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把玩着女孩留下的杯子，口渴般地，毫不犹豫覆盖住有着淡淡唇印的地方。直至把杯中酒饮尽，他才走出了门。

    ……那单纯的东方少女，招惹的是怎样的猛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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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桶强威士忌指原浆强度的威士忌，在陈酿过程中未经稀释，度数很高，一般在55%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