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雨
热雨
台灯散发幽光,陈桁坐在桌前,笔速缓慢地做着的姜时昭带给他的作业。 每个字都写得很重,笔尖戳过纸面微微下陷,拇指将那两枚咬痕遮盖得一干二净。 几乎是下意识在动笔,他没给自己留任何思考的空间。 胸针还摆放在桌前,经过姜时昭一整天的佩戴,名字下刻的地方被水笔涂黑,张牙舞爪的涂法就和她平时耀武扬威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涂得这么用力,陈桁二字还是无法被遮盖,就是只是随那下陷的雕刻塌下去而已。 好像只要经姜时昭之手,就没有东西没能逃被糟蹋的命运。 陈桁冷凝那枚胸针,动动手指,投进了垃圾桶里。 转过走进浴室,不一会,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 冷水淋湿,以此缓解大脑闷顿疲倦的信号。 电流窜过,灯管闪烁片刻,登时熄灭下去。 陈桁一直将泡沫冲干净,才关掉花洒,迈出淋浴间,在黑暗里找到开浴巾随手裹住下腹。 寻找开关的时候,摸到一阵冰凉滑腻的触感。 他反手向下,将那奇怪的东西迅速翻身,扣在后背。 却听见无辜的嗓音挣扎道。 “痛痛痛痛痛!你大爷的,陈桁,你干嘛啊!” 是姜时昭的声音。 陈桁愣了愣,这才松手,从那纤长的五指里抠下什么,伸手一推。 咔。 亮光充盈。 姜时昭捂着眼,“你就不能把这手电筒关了,我要被亮瞎了。” 陈桁调低亮度,望她脸上照去,“你又要做什么?” 姜时昭抢走电筒,啪一下关上了。 “家里跳闸,我来看看你有没有逃走而已。” “那你现在看见了。” “嗯,看见了。”姜时昭点头。 她明白陈桁这是在赶自己走,伸手摸到他颇具湿意的小臂,连那沐浴完的那股皂香都开始让人心安。 “身材很好,有腹肌,宽肩窄腰,我很满意。……没想到你平时还有健身的习惯?” 不是穷困潦倒的贫困生么,这样精壮的身材是怎么来的? 姜时昭想,今天情况特殊,她可以接受陈桁像昨晚那样对自己。 甚至于,任何可以让她忘掉此时外面正在下雨的举动,都能当做消遣来娱乐。 下一刻,湿意蔓延,姜时昭感受到那股力反上来,她要收手,但为时已晚。 “你——” 下一瞬,她就没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陈桁扣住肩膀,将推她进了淋浴室,打开花洒,热水喷流而下。 姜时昭因挣扎吃进不少浑水,只好紧闭嘴巴,窒息感扑面而来。 热水穿过身体,双手被别到身后,只够仰头接受这场热雨降落。 身后的热气笼罩,那人紧紧贴在她后背。 等了会,陈桁伸手关掉,抽条浴巾扔在她头上。 “现在冷静了吗。” “你就只会用这招镇压我,是不是?” 姜时昭用浴巾擦脸,声音也冷下。 黑暗里,她眼睛闪烁细小的星光,陈桁对上那眸子,圈住她小臂。 后腰一紧,姜时昭被推得踉跄不止,陈桁站在身后,保持一个掌控的姿态,送她到镜子前。 弯腰,拾起手电筒,啪一声推开。 那束光像镜子射去,陈桁的声音很冷。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掌心握住下颚,姜时昭眯起眼,不情不愿地和镜中落汤鸡般的自己对视。 “这是在让我欣赏你凌辱的成果吗?” “姜时昭,没有人教你吗,有求于人的时候就要好好说话。” “我有什么好求的。” “明明下午的时候还想着要放弃,为什么晚上又临时改变主意来找我?” 陈桁说的很直白,甚至有点一针见血,结果其实早就不言而喻,跳闸断电,她还能为了什么来这里。 姜时昭紧紧抿唇,不松口半点。 甚至于还要开口嘲讽,冷冷的,不是平时那幅刻意挑衅的模样,倒像带了几分真心实意。 “就你这种人,也值得我坚持吗。” “是吗。” 被关在地下室,失去外界联系,丧失掉大部分的主观能动力。 从开始道现在,陈桁就一直在忍受这种轻微不便的折磨。 比起下药发烧这种只要解决妥当就可以消失的问题,像这样微小但棘手的麻烦实则困扰他更多。 姜时昭被刚才误食进嘴里的水呛得直咳嗽,浑身肌肤通红不堪,像是刚从哪里捞出来似得。 那层薄薄的睡衣紧贴在身上,暴露出少女尚在发育中的曲线。 同样是湿淋淋的落魄样,至少看上去比之前生动许多。 刚才碰到她的那瞬,陈桁误以为撞见鬼了,体温冰凉,头发粘在脸上—— 分明是极度恐慌状态下做出的表情,却连求救都不会开口。 姜时昭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就像小时候犯错和家长僵持,不上不下地悬空。 她突然抱怨:“你掐疼我了。” 手背一烫。 陈桁低下头,并未找到灼热来源,又抬头重新看向镜中,光束照亮姜时昭的脸。 这才发现她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淌满着无声地的两串水珠。 两颗眼睛蓄满水,盈盈的闪。 下颚上的力终于松下几分。 姜时昭疲倦地甩开他,肩膀一抖一抖地走出浴室,地板留下道蜿蜒的水渍。 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躲雨,雨没躲成,反倒被弄得一身湿腻。 姜时昭觉得太累了,她拖着脚步走出浴室,流出的水渍像爬行动物的路径。 “姜时昭。” 陈桁在她走出浴室前叫住了她。 姜时昭迷茫地回过头,看见陈桁面色有些难看,嗓音和眼神一样古怪。 “把这个换上。” 干净宽大的短袖盖住了姜时昭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