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官配

    山顶风大，吹得松树哗哗作响。

    远处的城市铺展开来，像被黑夜托起的一盘碎金，灯光明暗交错，像是有什么在缓慢蠕动着。宁檀坐在草地边缘，俯瞰着底下密密麻麻的建筑，冷风钻进衣摆，她却出了一身细汗。

    汗沿着脊背往下流，冰凉的，贴着肌肤。

    胸腔里有什么在一点点沉下去，不知名的不安像缠着的线头，越扯越乱。

    盛衍将外套脱下来，默默套在她肩头。

    她没躲。

    他站在她身后，抬手轻轻抱住她，将她整个人从背后圈住。

    他身上温度高，靠得又近，她耳廓贴着他的心跳，沉沉的，仿佛把她整个人都包进去了。

    “你冷得发抖。”他低声说。

    她没出声，只是看着那片灯火，眼神恍惚。

    盛衍收紧了手臂，像是怕她真的会被风吹走。片刻后，他低头，声音沙哑：“你还记得你上一世死之前吗？”

    宁檀抿唇，没说话。

    她当然记得。

    他用着陌生的语气叫她檀檀，然后把她“带回”这个世界。

    盛衍顿了顿，嗓音低下去，“我们不是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这你也知道。”

    宁檀眨了下眼，眼底划过一丝迷茫。

    “我们不是穿过来的吗？”她问，“穿书而已。”

    他轻笑一声，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抱着她的力气轻了些。

    “不只是‘穿书’。”他顿了顿，慢慢地开口：“我花了很久才弄清楚，这个世界……其实只是五维空间中某个微小结构的投影。”

    “它可能是一本书，一段影像，一个被遗忘的数据，或者更微不足道的东西——比如一个玩具、一个碎片。”

    “我们之所以被送进来，是因为系统在找补剧情的缝隙，它要修复它认为的‘故事轨迹’。”

    “而我们，是被绑定的角色。”

    宁檀听着，整个人愈发冷了。

    她下意识抓紧了肩上的外套，“……所以我们的命运，是设定好的？”

    “可以这么说。”盛衍低头，在她发顶轻轻碰了一下，“当初你被抹杀，就是因为你违抗了‘剧情主线’。”

    “每个世界都有既定节点，该你崩溃你就得崩溃，该你爱上谁、牺牲什么、痛苦到极致，甚至是……死亡，这一切都有剧本。”

    “檀檀，”他顿了顿，声音一瞬低哑下去，“你上一次，在崩溃线前夕死掉，是剧情错乱之后系统强制回收的行为。”

    她的呼吸一滞，脸色慢慢变白。

    她相信他的话，毕竟她确确实实“莫名其妙”地死过一次。

    “那……如果我继续不按剧本走，会怎么样？”

    “你会被抹杀。”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彻底抹去——送进另一个更低维度的世界，重新绑定新的身份，一次又一次，不会结束。”

    “除非你服从。”

    宁檀抿紧嘴唇，指节都泛白了。她不是没想过，只是从没人把这一切说得这么清楚过。

    她咽了口唾沫，嗓音发干：“所以我必须……照着剧情走？”

    她以为他会沉默，会避重就轻。

    可盛衍却忽然转过她的身子，让她正对自己，低头捧住她的脸，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亲了她一下。

    那个吻不重，却异常清晰。

    像夏季的一道闪电，将安静的空气都绽出一道无法磨灭的痕迹。

    “对。”他说，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有点低、有点哑，又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们是剧情设定里的官配。”

    “所以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在一起。”

    晚风呼啸而过，她的额前发丝乱飞，眼神却空了几秒，像是不知该往哪看。

    这句话——太像命令了。

    也太像咒语。

    她明明想要说点什么，想推开他，想质问他是不是疯了，可身体像是沉进了水底，所有的反应都变慢了。

    不是爱，不是选择，更不是心甘情愿。

    而是——这就是她的结局。

    剧情已经铺开了结局，她只是要走完。

    就像是被判了命的鱼，在水里做着最后一次美丽的回游。

    她喉咙里哽着什么，眼眶莫名有点发热。

    她真的不想再死一次了。

    不想再回到那个黑得见不到光、每一秒都像濒临消散的世界。

    可下一秒，盛衍就吻上了她。

    这次不是试探，也不是轻轻点到，而是真正的、带着掌控意味的吻。

    他低头压下来，手扣住她的后脑，几乎是掐着她的力道，将她往自己怀里按。

    她倒吸了一口气，没来得及发声，整个人便被他吻得彻底没了反应。

    风正好从他们身后刮过，卷起她披着的外套下摆，带出一片冷意。

    可她的身体却是热的。

    盛衍吻得很低，带着一种近乎小心又狠厉的力道。他先贴住她的唇，只是轻轻蹭了一下，像是确认什么，下一秒就变得急切起来。

    唇齿之间传来湿润的啮咬声，他扣着她的后脑，几乎是强迫她抬起脸来承受他全部的侵入。

    宁檀的眼睫一颤，整个人都被按得仰起头，脖颈线条拉得细长，呼吸被吻得不成节奏。

    她下意识地想推他，可手还没抬起来就被他另一只手按住，手指扣着她的手背，掌心湿热，像火一样烫。

    他唇舌交缠时总带着点狠劲，像是报复，又像是宣誓主权。他的动作不算粗暴，但极其占有，咬着她下唇的时候甚至不轻不重地拖长了些时间，含着她不让她躲。

    她只觉胸腔发闷，呼吸混乱，一点点被他带着陷进这个吻里。

    风又刮了一阵，她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他像是感觉到了，动作缓了缓，却还是不松开。只是改为更深地贴合，鼻尖蹭着她的脸颊，唇瓣贴着她嘴角一下一下轻轻碾磨，低声哑着嗓音：“……别躲。”

    她的眼睛是红的，被吻得有些泛潮，睫毛上沾着雾气，整张脸微微仰着，唇被他啃咬得泛红发肿，像是刚被糖浆浸过。

    一身风吹乱的长发被他按在肩上，露出锁骨和脖颈，肌肤白得发亮，连呼吸都透着细碎的热意。

    她没再挣扎，只是低低地喘着气，像是连力气都被他抽走了。

    他终于松开她一点，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声音还沉着：

    “你不是怕死吗？”

    “那就别再跑了。”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这个世界是不是假的。”

    风还在刮，城市灯火在远处亮着。

    “我们注定要在一起，檀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