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只想要你陪

    手臂环抱住小腿，余水袅蜷在小沙发上，目光静静地追随着女人的动作。

    谢翊宣扯下布满水痕的床单，随手叠了一下便扔进洗衣篮，利落地将干净床单铺上。她弯腰将床单的边缘熨帖抚平时，神情专注，像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余水袅将下巴轻轻抵在膝盖上，身上的黏腻也被清洗干净了，只是腿心还有点微弱的肿痛感，提醒着不久前发生的事。

    整个卧室里只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静谧的氛围让她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忽。

    随着接触变多，她越来越觉得，谢翊宣骨子里是一个很温柔耐心的人。有时候动作看起来很强势不容拒绝，但落下来时又是缓和的。仔细回想，她作为金主似乎从未真正强迫过她什么，反而处处透着纵容。

    外界那些关于她不近人情的评价，或许是身居高位时必须展现出的冷漠决绝。更何况她还生了这么一副凛冽的外表。

    可看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她又开始想。

    像谢翊宣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做这些琐碎的家务也会如此干净利落吗？感觉熟练得不像话。

    所以其实她...对别人也这样温柔体贴，是吗？

    想到她也那样轻柔地亲吻别人的眼睛，那样亲昵地叫别人小公主，那样体贴地换床单......她......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孟昭一些欲言又止的话。

    她垂下眼，将脸埋进膝盖。

    这很正常。她告诉自己。

    她本身就是这么好的人。所以无论是对情人，还是对女朋友，谢翊宣对别人怎样好都很正常。

    只对自己这样才不正常。

    好不容易又一次说服自己，理智占据上风，从这个怪圈里走出来。她深吸一口气，才悄悄抬起眼。

    猝不及防看见一张放大的脸。

    谢翊宣不知何时已经俯下身，偏过头凑近看她。

    “原来没睡着。”她伸出手，想去拉她起来。

    “唔...？”刚刚脑海里反复琢磨的人陡然凑近，余水袅有点迷迷糊糊的，以为是要抱她，便顺从地松开环抱小腿的手，她身体往前靠去，把头埋在她颈窝。

    谢翊宣怔了怔，没料想到她这样的举动，但悬在空中的手已经本能地先一步落下，轻轻环住她的肩膀。

    余水袅彻底放松下来，伸手抱住她的腰，整个人软软地陷在她怀里。这个拥抱适逢其会地抚平了她方才内心的褶皱。

    察觉到她的依赖，谢翊宣另一只手也覆上她的背，慢慢收紧双臂，低声喟叹：“这么黏人。”

    听到这句话，回忆起女人刚才伸出的手，余水袅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脸颊热热的，只得假装不知道。抱了一会儿，想起谢翊宣一直是弯着腰的，这个姿势恐怕不太舒服。

    她主动松开手：“我们休息吧。”

    躺到床上，等谢翊宣把房间灯关了。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余水袅闭上眼睛，又睁开。

    “谢翊宣...”她轻轻唤了一声。

    “嗯？”她似乎也没到马上就要入睡的程度。

    余水袅翻了个身，寻着声源和体温靠过去，主动依偎进她怀里，脸颊在对方颈窝和肩膀之间蹭了蹭，似乎在找最舒服的位置。

    谢翊宣将手自然地搭在她腰间，指尖顺着她的脊柱缓缓下滑，最终掌心稳稳地贴合住她的腰线，把她圈在怀里。

    身体紧密相拥的温热，肌肤相贴的细腻，她能感受到女人近在咫尺的心脏正在平稳地一下下跳动。

    她向来是会得寸进尺的，因为女人三番五次的纵容放任，她知道她在这些事上是不会拒绝自己的。所以敢心安理得地钻进她怀里。

    “黏人精。”谢翊宣在情事之后的声音总是慵懒的，咬字的顿挫也很有特点，尾音微微拖长，黏连着一点餍足般的低哑，像隔着一层细纱轻叩她的耳膜。

    说话时胸腔共鸣的震动让余水袅愈发难以入睡。

    “你好忙哦...”过分亲密的姿势让她把心中的想法吐露出来。

    “最近是比较忙。”女人的回应听不出太多情绪。

    可她想要的不是这个回答，她想要的是...是...

    余水袅闷闷地埋在她怀里，却还是无法说出那些更亲密更越界的话。

    只能用更委婉的说辞：“那你什么时候不这么忙呢？”

    谢翊宣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故意反问：“不忙的话，要去做什么？”

    恶劣的坏女人。

    “我很久没回首都了。不忙的话，可以带我在首都逛逛吗？”这话也算不上假话，她回国后没怎么在首都逛过就又去拍戏了。

    只听女人淡淡嗯了一声：“我可以找人带你去逛。”

    “......”余水袅抬起头，在昏暗中试图看清她的表情。

    适应了黑暗后，借着一点月光，也能勉强视物。

    谢翊宣原本闭着眼，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微微掀开眼帘，懒懒地发出一个鼻音：“嗯？”

    和她一对视，心里那点理直气壮又退却了，余水袅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我不想...”

    “不想？”

    “嗯...我不想别人陪我去...”她的话已经不能更直白了，还需要她怎么说。

    谢翊宣却不再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在夜色里显得难以捉摸。

    “我只想要你陪我。”怀着忐忑的心，几乎是豁出去了。

    说完这种话，余水袅不敢再看她。

    片刻的安静，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只想要我陪。”她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像在舌尖品味过，带着玩味般的意味深长。

    余水袅耳朵发麻，受不住她这样的折磨，再次抬起头，眼中漾着一点水光，直接问道：“不可以吗？”

    谢翊宣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擦过眼尾，点了点鼻尖，最终停留在柔软的唇瓣上。

    “可以。”她唇角微翘，“但好处呢？”

    “好处......”

    “你知道，我很忙的。”

    “你想要什么...?”余水袅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给她的。

    无非就是这副身体。

    但是这都不需要她主动要求，她自己也会......

    她这副全然懵懂的模样似乎取悦到了她，谢翊宣又笑了一下。

    “不急，以后告诉你。”她从容地将她重新搂入怀中，手掌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