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PT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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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在一起在景村度过的日子确实非常幸福,但与这幸福相反的却是我仍旧持续不断做着悲伤的梦。 梦境似乎是与现实相反的,与他在一起的生活越是幸福,我便在梦里越是痛苦。我十分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总梦见自己走出青铜门以后外面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我独自一人孤独地走下长白山漂泊在世间,从生到死,没有任何人会记得我,我也无法记住任何人。 那样的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简直如同行尸走rou一般的生活,半夜惊醒的时候,我注视着睡在身旁的他。他脖子与手臂上的伤痕终于渐渐淡去了,变成了只比皮肤深一点的浅褐色,但我心里的伤痕却并没有变浅。我知道的,无论我多么珍惜现在的幸福,时间终究会带走一切。 每个人在自己的一生里一定都想过“在这一刻时间能永远停下来就好了”,我也一定无数次的这么想过,然后无能为力地看着时间流逝,看着所爱所恨全部被无情夺走。 没有人能够战胜时间,这份痛苦也并非只是一时的关心所能改变的。我的睡眠状况一直不太好,很容易就会失眠,但现在变得特别严重起来。躺在吴邪身边的夜里我常常整夜整夜的失眠,我似乎下意识地抗拒着入睡,害怕又回到那凄凉的梦里。 但我不想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吴邪,这是只有我需要面对的问题这份痛苦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好了,我希望他能永远保持着现在的快乐,永远像个小太阳一样照亮温暖着周围。 于是每个失眠的夜晚我都假装自己是睡着了,我假装一切都很好,假装这幸福平和的日常之下没有阴霾与暗潮。这份痛苦就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他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和我一起背负。 时间缓缓地流逝着,在一个深秋的夜里,他躺在我旁边好像睡着了却突然睁开眼对我说:“你晚上是不是一直睡不着啊?都持续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吧?” 我有些诧异,他这是一副早就知道了的口吻,我还以为自己还瞒得还挺好的。现在的他虽然看起来显得和十几年前一样单纯天真,但似乎内里成熟了不少,以至于我都很难再骗过他了。 我装作无所谓地说道:“是有点,但不碍事。” 他摸上我的脸,大拇指在我的眼睑上磨蹭:“你知道你脸上黑眼圈多明显吗?你本来皮肤就白稍微受点伤都特别扎眼。我知道你这性格有什么事都不肯说,但我也觉得忍受不了,你到底又怎么了,我劝你还是老实和我交代清楚。” 我沉默着,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而且这件事说出来也根本没解决办法。我又何必把自己的问题和脆弱都暴露出来呢?这里的生活真的很好,只是我和他们都不一样,这显然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最后我只对他摇了摇头表明了我的态度。 他打开了房间里的灯,也和我一样沉默着,而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涂了深蓝色油漆的不透明瓶子,摆在桌子上对我说:“在我心里你就像这个瓶子一样,总是那么安静又美丽但肚子里却装满了秘密和故事,这样的你深深地吸引着我去探究。不过我也经常会为你这种什么都不肯说的性格而恼怒,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什么事都必须得告诉我才行。” 他拔开瓶子的瓶盖,将瓶子整个翻转过来,从里面倒出了一颗一颗包裹着镭射糖纸的绿色糖果:“如果你也能像这个瓶子一样,这么简单的自己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了。你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样的,无论是好是坏,哪怕是一点无聊的小事,我也都想要知道啊。但你要是一直这样什么都不肯说,那我也只能采取一些强硬手段了。你别逼我,也别怪我。” 他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以后沉默地盯着我,我从他的目光中竟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感,他真的成长了这让我既欣慰又懊恼。他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我也知道他确实是关心我,我或许真的应该把那些担忧困扰和难受的心情都告诉他,可我做不到。 我的生活经验里没有这样被人关心的时刻,也从未学习过要如何回应他人的关心,我不知道该如何倾述那些复杂的情绪,就连身体也只会按照惯性沉默。 我们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着,眼神碰撞在空气中酝酿出一股倔强的氛围,我们谁也不肯退让,在这拉锯战中他对我的关心逐渐变成了一股沉重的压力,让我几乎想要从这里跳窗逃跑。 他似乎打算退让了走过来抱着我打破了沉默,但开口的内容却十分离谱:“瓶子,其实我之前也考虑过你的心理状态是不是需要专业的治疗。毕竟你经历过那么多特殊的事情,会出点问题也都正常,你也别担心害怕,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我情绪也很不稳定也有过这种时期,最困难的时候我去看过心理医生了,感觉确实有一定帮助。所以我也给你联系了一家在北京的医院,你放心那是全国最好的精神病院,也是一家非常正规的医院……” 他说的内容我只觉得离谱,我根本不想去什么精神病院,也终于忍耐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了。我一把推开他,奔向南边的窗户决定跳窗逃跑后去山里躲段时间再说。谁知道他被我推开后竟然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小型手枪,快速的对我一连开了好几枪。 我突然明白那种“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什么感觉了。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即使最近失眠很严重反应速度稍微有些下降,我也没能全部躲开,一枚子弹落在了我的胳膊上,我定睛一看发现这是麻醉弹,里面的麻醉液已经注射进了我的身体。我连忙拔出身上的注射器扔掉,但我感觉药效已经在发挥作用了。 “真的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好好睡吧,这家医院我和胖子都反复调查过,口碑很好的,我也会在医院旁边租个房子陪着你......”他的声音缓缓传来,我听的不太真切,只觉得困得厉害,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挪动一下手指头都费劲。如果只是普通剂量的麻醉药以我的体质不会这么快生效,这是特制的麻药,他是早就计划好的。我想起自己曾经拍他后颈把他打晕,结果他不仅学会了这招还做了改良。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看周围的氛围这似乎还真的是个精神疗养病房。四周墙壁刷成了让人放松的浅绿色,墙上涂鸦了一些可爱治愈的花草动物,窗户很大很明亮,窗前无遮挡物正对着太阳,温暖明媚的阳光能直接照在我躺着的床上。床头摆放了一瓶微型月季,花是橘红色的,种在一个很可爱的红色土陶盆里,下面摆放着带花边的白色托盘。我还听到了持续不断的鸟叫声与雨滴声,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音响在播放背景音乐。 这里的氛围确实很放松,但我并不想待在这里,我试着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行动自如,没有被绑住也没有继续被注射麻醉药剂,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上面有联网的信号。我打开窗户看了一下外面,没有铁栏杆,楼层也不高,楼下也没有巡逻的守卫或者猎犬,这让我反倒也不急着逃跑了,便又坐回床上。 “您好,是张起灵先生吧,我是您的主治医生……”过了一会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一个护士推门走了进来。我有些诧异的是他们手上竟然拿着我最喜欢的大白兔奶糖抱枕。他们将抱枕递给我,我也毫不客气地接过搂在怀里。 之后医生和我说了许多话,问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我都没有回答他。他也不恼,反而从护士那里拿来一个手偶套在手上。乳白色的毛绒小兔脸上有着甜美可爱的笑容,伸了伸懒腰摇晃着脑袋问我:“你好呀,我是小兔米米,我很喜欢你,请问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我对可爱的小东西一向缺乏抵抗力,伸出手戳了一下这个小兔子的脑袋,感觉特别软。小兔子对我摇头晃脑的,一会躲着我的手指一会又主动凑上来,我面对它心情好了一点终于开口:“吴邪在哪里?” 小兔子激动地挥舞着两只小短爪:“他可担心你了,我一会就帮你联系他,他接到电话一定马上就会赶来见你的。” “......也不用联系他过来。”我现在的心情有些矛盾,一方面对他强行把我送来医院感觉到生气,但一方面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确实一般情况下正常人都会选择求助医院。 在吴邪出生没多久的时候,我被汪家暗算,死里逃生后落下了一身伤,也因为身体和精神上的问题被张家人安排进了格尔木疗养院休养一段时间。那一段经历谈不上好或者坏,但我感觉很不喜欢待在医院里是真的。他只听别人半真半假地讲过一点往事,不知道这些事情具体的情况,更不知道我不喜欢待在医院里。 “为什么呢?吴先生很关心你啊,你是有什么心思不想见他吗?那可以跟米米说呀。”小兔子用它塞满棉花的柔软脸颊蹭了蹭我的手臂,我盯着它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我不是不信任这家医院或者这个医生,而是无论是盗墓家族,还是守护终极还是张家与长生者的存在这些事都不能让外人知道。 张家确实很糟糕,但我以前从未想过逃离这个家族,因为我和外面的人都不一样,当我不知道该去往哪里的时候,只有张家会接受我。其实张家也教会了我很多,盗墓的技巧,快要失传的武术,还有长生者的生存方式。而且只有张家的人和我流着同样的长生血脉。 医生和护士最终离开了,只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望着窗外发呆。我摸着自己的脖子,摸到了那个金属项圈,用两根手指伸进项圈与脖子中间的缝隙,然后用力一扯传来“咔”的一声脆响,我再继续用力,只见那项圈彻底断裂从我脖子上掉落下来。 我走到窗户边正准备跳窗逃跑,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串异常急促的脚步声,之后我便被人用力狠狠抱住。一股熟悉的绿茶香味传来,我知道抱着我的人是吴邪,因此我也没有推开他。他有点沙哑哽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别走,你觉得这里哪不好你跟我说,我带你去别的医院,我只是希望你能变好。” “治不好的,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情况,这不是医院能解决的。”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至少治着试试......”他突然低头注意到了地上损坏的项圈,他望着那残骸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将破损的项圈捡起来放进衣服口袋里,神情显得更加郁闷了。 我本来还有点生气但看他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就只想安慰他:“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对生活也没有很大影响,就这样也可以。” 他还是那样闷闷不乐,握住我的手说:“不管有没有效果,总要尝试一下才行吧,就算真的治不好,我至少要知道原因。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我没办法接受。” “那就一个月,我只在这里待一个月。”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刷着深蓝色油漆的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糖放进嘴里烦躁地咀嚼着,空气里弥漫着冷冷的薄荷香味。 “你个大傻瓜!”他突然骂道,“你为什么有什么事就不能告诉我!你怎么就不能积极的好好的活着?!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怎么着?你知道你这样我有多难过吗?” 他这样说我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确实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困惑,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变成他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看着他这副激动的模样,只觉得他真的不必为了我而如此伤心,我就这样挺好的。 与我的沉默成反比,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起来:“我告诉你,就这十年,我去过好多你曾经去过的地方,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天真了,你心里装着什么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你要是不肯说我想方设法也会查到!” 我在心里叹气,以前觉得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对我的事太在乎了,现在也是这么觉得,明明就这样放着不管才是最好的,他又何必这样折腾呢?他开始说了一些威胁人的狠话,我拉着他的衣领吻了上去,这下他终于安静了。 他没什么反应,就这样任由我吻着,刚刚激动的情绪似乎全然消失了一样,我估摸着他应该已经冷静下来了,于是便放开了他说:“我告诉你为什么会失眠吧。” 我拿他确实挺没办法的,他如果非要我告诉他为什么,那我便也努力和人倾述一回吧:“一想到你会死在我前面我就很难过,所以睡不着。” 之前我不告而别从长沙回来后,他说想要录和我的不雅视频发到网上,我竟然觉得真的留下录像也好,人的记忆会遗忘,生命会消逝,但录像或许可以随着复制上传云端网络保留成百上千年。就算是些不雅的视频,也好过什么痕迹都没有。 听他喊我瓶子,有时候也希望自己真的能是个瓶子就好了,等到他死的那天,我就装进他衣服的贴身口袋里,陪他一起进入焚烧厂。他如果埋入地下,我就作为随葬品葬在他的旁边,再也不用感受被留下来独自活着的痛苦。我知道这些想法病态又极端,但我也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思绪。在那些被噩梦困扰的夜里,我曾打定主意,他要是死了我绝不独活。 “你......”吴邪震惊地望着我,只说了一个字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我低下头不想去看他的脸,以前在格尔木疗养院曾有人强行给我做催眠,让我说出了自己内心最深处得痛苦与无措。我知道我有多么憎恨漫长的生命,无法逃避的责任,恐惧时间的流逝与生命的消亡,张家长老告诉我,我应该舍弃掉这种情绪,我也认可这种道理但最后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最后那段心理治疗也以催眠封印记忆和感情,让失忆的症状愈发严重而结束。然后我又回归了以往的生活,或许只要能继续为张家干活,继续进行对付汪家的计划就是正常的吧。 “瓶子,”他捧起我的脸,让我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双明亮的浅琥珀色眼里满是对我的心疼,“那件事还很远,暂时不用担心,现在和我一起好好享受生活就行了。你要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那我们再慢慢想想办法吧,我听说也有普通人能够长生的例子呢。虽然也考虑过寿命的问题但没有料到你竟然会这么在意这件事,你放心我也会努力能一直陪着你的。” “......你真的愿意吗?”我沉默了很久后问他,声音有些干涩和沙哑。我其实也知道一些让普通人长生的办法,但问题是吴邪真的愿意过那样的生活吗?长生有多痛苦我已经深刻体会过了,真的要让吴邪也和我一样过那种日子吗?他一时冲动做下决定以后不会后悔吗? “愿意什么?”他疑惑地问我,我也没有和他详细解释,只静静想着自己的心事。我从出生起就是长生者,这就是我必须要面对的宿命,但吴邪和我的情况完全相反。而且他拥有很多的朋友,也拥有一个算是幸福的家庭。他和这些人的关系都很好,他可以和这些人一起共度余生,我也能在他身边陪着他直到他寿命的终结。他真的愿意舍弃这般幸福完美的生活吗? 即使他愿意我也觉得这样的爱太沉重了,我不想看到他为我付出那么多,我也习惯了自己独自承受不依靠任何人的帮助。而且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对他好,守护他让他幸福快乐,而不是让他一天到晚为我的事cao心。 这场谈话到此结束,我按照约定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接受心理治疗,最后和我预料的一样没多大效果。我办理手续出院的那一天太阳很大,现在已经入秋了天气越来越冷,但今天站在阳光下感觉人还挺暖和的。 我在强光下忍不住眯起眼睛,有点懒洋洋的感觉,吴邪问我:“如果不急着回景村,你想要在北京到处逛逛看看吗?” “嗯,去你住的位置看看吧。” 他牵着我走过一条热闹的大街,最后七拐八拐拐进了一栋老式居民楼里,这里面没有电梯还是还是以前的那种水泥步梯,他边上楼边跟我介绍:“这是xxx街xx胡同四号楼,我们住在三楼最右边的房子,你最好在手机上弄个备忘录记下来,尽量不要自己独自出门免得人生地不熟走丢了。哦,对了,你应该在手机上下载一个高德地图,以后去陌生的地方就跟着导航走,我一会教你怎么弄。” 我沉默地听着,只在进门之后突然将他压在门板上索吻,在医院里待着的这一个月其实很难受,而且我很想念他,之前那段同居生活习惯了每个星期都要zuoai,这一个月的空窗期也让我的身体有些不适应。我这一个月不得不忍耐的情绪都倾注在吻中,当我终于满意地放开他的时候,他因为绵长的吻而缺乏氧气狼狈地靠在门板上气喘吁吁:“你......还真是个闷sao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