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九二的糙汉的手机屏保,是骑着鲸鲨的胖水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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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医与研究员们轮班作业的日子,像被一把钝刀一点点切去时序感。弓形虫样本记录终于完成那天,是春信市入秋以来第一个不下雨的傍晚。 韶水音从显微镜前抬起头,摘下口罩和手套,整个人像是从一场绵长的潜水中浮出水面。空气干净,带着阳光刚撤去后的余温。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胸口的压迫感仿佛也随之减轻了些。 从小麻子体内分离出的罕见弓形虫株,已被完整地拍照、分节、编号,交由陈桐教授的团队进一步分析。那只曾躲在观察箱角落、不肯进食的水獭崽,如今能吃能闹,会在清洗池水的时候扑上来抢饲养员的裤角,还会藏鱼、翻盆,和其他水獭打成一团。 韶水音也终于在一个阳光安稳的清晨,第一次完整地睡到自然醒。她的作息从“夜伏昼出”缓缓调回了常态,而这个春信之行也悄然进入了第二个月。 此时,《小麻子的日常》已更新至第四话——《瓜瓜不要特别关照》。 这一话讲的是瓜瓜。 那只失去一条后腿的小水獭,从来不是以脆弱示人。 被发现时,她正护着自己的崽,咬着绳网不肯松口。那是一处城市河道,垃圾漂浮,水体浑浊,瓜瓜后腿被工业渔网牢牢缠住,血液阻断太久,送到救护中心时骨头已经糜烂。她是咬着人也要护住孩子的那种獭,最终还是被麻醉抢救,而那条坏死的后腿永远留在了野外。 崽崽没救回来。太小,太冷,也太晚。 自那以后,瓜瓜再没生育过。 她被安置在春信水族馆,是那批救护档案上“不可野放”类别的水獭之一。人类用“永久圈养”形容她未来的归属,但没人敢断言她是否接受了这样的未来。 只是没人想到,恢复期一结束,瓜瓜成了整个馆里最闹腾的一只獭。 她从不回避运动项目。即便只有三条腿,也总是跳得比谁都猛,翻滚得比谁都快。她可以单爪爬过横杠,可以凭借腹肌跃上高台,还曾在星黛露不注意的时候跳进她的毛巾堆里睡了一下午。 她从不讨饲养员的好,也从不拒绝他们的照顾。她像是清楚一切,却不愿被怜悯。 这一话的结尾,白蓝画了她一人裹着白毛巾,倚在池边,望着夕阳下沉的光。别的獭在打闹、晒肚、扑鱼,只有她,一动不动地守着水面,眼睛里是那种静止的力量。 韶水音点开评论区,里面有粉丝留言: “她一定很想她的崽崽吧。” “我不敢想她被渔网缠住的画面,但我知道她不是弱者。” “她失去了野外,却没失去自己。” 而@春信水族馆 的转发配文则写得简单: “她是三条腿的小水獭。也是全馆跳得最远的那一只。” 韶水音读到那句时,正坐在水族馆休息室外的长椅上,阳光斜照在她的膝头,膝头上放着平板,屏幕上那只少了一条腿的瓜瓜,咬着鱼干,一脸倔强地别过脸。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在画她们,而是被这些毛茸茸的小生命,一点点地教会了“怎么活”。 不轰轰烈烈,不刻意成长,只是每天都从鱼堆里挣扎出来,晒晒太阳、藏藏石头、扑一次水,继续向前走。 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 春信公交总站的休息室里,电视挂在墙上,正播着当晚的地方新闻,声音被调得很小。角落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卷着烟味与茶水的气息,在昏黄的灯光下晃来晃去。 几个夜班司机围着茶台轮流倒水、抽烟、抖腿,聊着不痛不痒的市井八卦。有人刚从副站回来,还满脸困意,泡面都没泡热就开始打哈欠。 而靠窗那张长椅上,一人坐着,身形高大,双肩宽阔得像占了两个座位。 温惊澜抱着个老式搪瓷水杯,杯壁蹭花了,边缘还有一小点裂漆。他的手机横着撑在膝盖上,屏幕亮着,一格一格往下滑。他目色温柔地盯着画面,嘴角时不时轻微地动一下,像是不自觉地笑了。 “小麻子又藏鱼了。” 他忽然低声开口,声音沉而稳,带着春信本地人特有的慢调和拖音,像风从老街拐角吹过那种感觉。 一旁的年轻司机抬头:“啊?啥藏鱼?” 温惊澜没立刻答,只把手机侧过来,指着屏幕上一帧色彩温润的手绘图,低声说:“她用石头压住鱼,藏在水边,被星黛露偷走了。” 他嘴里“她”指的是水獭小麻子,说得极认真,好像那不是漫画,而是一件现实发生的正事。 画面里,小麻子炸毛鼓脸,一只爪子扒着石头,一只在地上跺脚,眼睛圆圆地写满了怒气,尾巴也气鼓鼓翘起来。 “你们看这个。”他又点了点那张图,语气比平时多了点热度,“这图是音音跟她画漫画的搭档说,小麻子的原型就是馆里的那只小獭。” 他说完顿了一下,像是才意识到解释得不够,又急忙地补了一句:“音音是这漫画的主理人,做资料、跑水族馆、做脚本的人,全是她。” 同事们顿了一下,有人起哄似地“啧”了一声:“哟,惊澜又在追‘少女水獭’啦?” 温惊澜点点头,他垂眼,又翻了一页,看见更新的角色是瓜瓜。那只三条腿的小水獭正单腿跳上绳桥,身后小麻子在为她鼓掌。 他的眼神顿了顿,拇指在屏幕边缘摩挲了两下。 那晚,韶水音躺在他的怀里,和他说起这个剧情的时候,声音轻轻的。她说:“瓜瓜那会儿后腿已经糜烂,还是咬着渔网不放——她是个mama,她死撑着。” 她说的时候,眼睛里是敬意。而现在,那只被音音赋予了尊严的水獭,在屏幕上奔跑、跳跃,像是从创伤里硬生生刨出一条路,踩着绳桥走出来。 温惊澜盯着那一幕,喉头滚动了下,然后像是忍不住似的,小声说了句: “…音音想到的这个让画师和水族馆合作的提议。” 他的声音低到几乎被风扇声盖过,但他说完后就不再说话了,继续看,继续翻,眼底像藏着一层浅浅的光,落在屏幕上,又映回到他眉眼里。 有同事看了他一眼,咧着嘴碰了碰边上的人:“你看,惊澜这叫炫得不动声色。” “不是朋友圈整一堆滤镜那种炫,是……你知道他把她捧得可高。” 另一个中年司机大叔跟着点头,语气也不自觉柔了些:“小温那女朋友,是真厉害…可我看他啊,比她还更宝贝她。” 那一米九的大个子窝在车队的塑胶长椅上,手里捧着搪瓷水杯,手机靠着膝盖,屏幕上还停在那只三条腿的小水獭正蹦着去藏鱼的画面。 肩膀松着,长腿随意搭着,像个刚从驾驶座上卸下疲惫的男人,此刻却藏着点不为人知的温柔。 他的锁屏都是她画的那张图— 那是他们第一次在末班公交上相遇后,她悄悄画给他们的。 画里是一只背着粉色小书包的小水獭,坐在鲸鲨先生宽阔的后背上,尾巴甩得高高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水波晃动,像是在说:“我来啦,鲸鲨先生。” 有人瞥见了,笑着调侃:“温哥你这锁屏也太少女了,水獭、小书包、还粉色的。” 温惊澜没抬头,耳朵却红得快冒烟。他手掌一抬,轻轻地把手机扣在膝头上,顿了几秒,才低低回了一句: “这是她画的我们。”语气低缓,不硬,却笃定。 没有人再说话,连一旁原本还在抖腿的老年司机都悄悄停了动作。 就是那种感觉——他一句话不说的时候像山,一张口却叫人心软。 ** 自从那天韶水音端着一盆金灿灿的炸rou丸子登门拜访,温惊澜的爸妈就彻底把这姑娘记进了心里。 她长得太好看了,小脸白白嫩嫩的,说话又甜,嗓音软软的像春天刚冒头的风。身上总带着一种天然的草莓香——那不是香水,是她家自己种的草莓田里带出来的味道,混着海风、阳光,还有点她自己特有的、软糯的气息。 温妈第一眼的印象只是:“这姑娘可爱。” 结果第二天就直接定了性:“得管她吃饭。” 从那以后,家里每次做饭,温妈都会不声不响地多炒一份菜,温爸也顺手多煲一个汤,说是给“音音那一份”。哪怕温惊澜晚上只回来十分钟拿个工具箱,他妈也会端着保温桶追出来,边喘边念叨: “你记得给人家姑娘带回去,别凉了啊!” 温惊澜不擅言辞,也不会嘴甜应承,可每次接过饭盒时,眼底总藏着一点点止不住的笑意。那种笑,是小时候在校门口偷偷买糖,藏着回家想给最喜欢的那个人吃的那种。 韶水音第一次收到温家爸妈做的红烧排骨时,愣了一下,捧着饭盒,小声嘀咕:“这……” 排骨rou嘟嘟的,红亮亮的,有rou有脆骨,香得她手还没伸过去,肚子已经咕噜一声叫了。 她咬着排骨,吃得满脸是笑。那天晚上她坐在酒店阳台上,一边叼着排骨,一边看着春信的夜景,眼睛亮得像夜灯下面的玻璃珠子。 没过几天,温家父母就收到了她的“回礼”——一整箱她爸妈从沿海寄过来的“土特产”:猴头菇、鸡枞、茶树菇、腌好的野鸭蛋,还有一张她亲手写的小纸条。 那字写得干净,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地叮嘱:“这几种蘑菇煲汤都好喝。鸭蛋是吃小虾米的小海鸭下的,黄特别沙,做的时候不用放太多盐,小良可以一起吃。” 温妈拆开快递,看着那一筐筐干净到一点尘一点土都没有的蘑菇,忍不住感慨:“哎哟喂,音音这姑娘,是不是打算来聘我们家小子了?” 温爸笑着抿了一口菇汤,点点头:“要真是那样,我认。” 温惊澜坐在餐桌边,听着那话,耳根直接烧起来,红得像抹了辣椒油。他低着头,拿着勺子舀了一口汤,小声说了句: “…音音说,这是她妈特地留给‘惊澜的爸妈’的。” 他说“爸妈”两个字时声音低得快听不见了,但那一下,就像是小兽把爪子缩回胸口,悄悄藏起了一整个热乎乎的家。 那一晚,温妈洗完碗后对着厨房灯光发了会儿呆,转头笑着感慨了一句: “哎,我家这大个子小子啊,是被他小jiejie给拐走了。” 温爸“哼”了一声,笑得比她还开心。 ** 吃完饭,厨房的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落在灶台边,温妈收拾完锅碗瓢盆,正弯腰擦着水槽边沿。 客厅那头,温爸戴着老花镜在翻报纸,电视调到新闻台,声音开得小小的。 温惊澜站在餐厅门口,有些犹豫地开口:“妈。” 温妈回头:“嗯?” “……我、我明天想带音音过来,来家里正式吃顿饭。” 话说完他耳根就红了,低下头,好像在盯地砖。 温爸“哼”了一声,眼睛还看着报纸:“这事儿早该提了。她来家里吃顿饭,我们正好能好好下招待她。”虽然上次韶水音来过家里吃饭,但那次家里没有准备什么硬菜,太家常了些。 温妈一听就笑开了:“好事啊。那得早点买菜,你问问她喜欢吃啥?” 顿了顿,她又皱起眉:“但你别跟我说什么烤肠。那不是正经饭,小姑娘那点个头,总不能顿顿靠那玩意儿活着吧?”俩烤肠,一碗泡方便面再加个卤蛋,这小姑娘吃的太糊弄了! 温惊澜挠了下眉骨,顿了一下才说:“……她确实爱吃烤肠。” “……”温妈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但是咱家不能做那个招待人家孩子啊,你想点别的。” 温惊澜抿了抿嘴角,轻声回了母亲一句:“没事,她喜欢吃的别的也挺多的。” 温爸把报纸放下,朝他看过去:“说说看?” 温惊澜站在那里,像在翻脑子里的笔记,语速不快,声音也不高: “她喜欢吃扇贝。那种满rou的,一口一个的。她人挺小,但能吃挺多,上次我们一起吃大排档,她自己数着吃了三十多个。” 温惊澜垂着眼睛,神情专注:“她还喜欢吃排骨,要那种带脆骨的小肋排。她说咬起来有声音的,吃着安心。” 他讲得不快,普通话也不标准(当然,在他家里也谈不上不标准,毕竟全家都不标准)甚至有点结巴,但每句话都像是从心里翻出来的。 “还有、嗯……她喜欢吃那种鱿鱼仔,里面有籽的那种,说咬着香。”她好像吃不腻一样,每次两个人出去下馆子,这道鱿鱼仔她必点。 “青菜她吃豆苗,豌豆尖,兰花茄子也行,她喜欢吃油煎出虎皮的,不喜欢吃水煮的…” 温惊澜讲着讲着就沉默了,低头看着地砖,好像自己都不敢相信刚刚说了那么多话。 温妈愣了几秒,看着这个平时闷头吃饭、从不挑菜的儿子,眼角慢慢软下来。 她没说话,直接去翻抽屉,把围裙摘下来挂在墙钩上,边挂边笑着感慨: “我家这大个子,是真被人家姑娘给带得细心了。” 温爸拿起手机,边点开备忘录边说:“豆苗、豌豆尖、鱿鱼仔、小排、扇贝……” “行了。”他边敲字边点头,“明儿个咱家开大灶。” 温惊澜听着,耳根一直红着。他没有笑得多灿烂,但手指轻轻扣着桌沿,动作轻得像怕吵醒了心里什么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