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34）（2700 ）

    没多久，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端上餐桌。

    细细的面条码得整整齐齐，上面卧着两个圆溜溜的荷包蛋，边缘点缀着西红柿、青菜和rou丝。

    梅丽换上新买的一字肩连衣裙，对着镜子扎了个丸子头。

    她一边戴耳坠，一边穿高跟鞋，对林思源道：“阿源，午饭可以在家里吃，晚饭可不能糊弄。”

    “咱们下午出去逛个街，晚上找家气派点儿的餐厅，好好吃一顿，姐现在又不是没钱。”

    她戴的耳坠，还是今年过生日的时候，林思源送的。

    小小的水滴在耳边晃呀晃，闪烁着黄金特有的光芒，精致又漂亮。

    林思源把一盒盒熟食拆开，倒进盘子里。

    他将熟食和切好的水果拼盘摆在桌上，又非常隆重地点燃一支香薰蜡烛。

    蜡烛的造型是一朵盛放的红玫瑰，味道也是正宗的玫瑰香。

    梅丽觉得林思源有点儿奇怪。

    她拿起蜡烛，好奇地嗅了嗅，打开一罐啤酒：“我不喝白的。”

    “我知道，我自己喝。”林思源分好碗筷，跟梅丽面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满杯白酒。

    梅丽举起啤酒，跟林思源碰杯，笑意盈盈：“阿源，生日快乐！恭喜你成年！”

    林思源笑道：“谢谢jiejie。”

    他喝下半杯白酒，给她夹菜。

    梅丽摆出家长的架势，语重心长地叮嘱林思源：“大学和高中不一样，没人管你，但你得为自己负责。”

    林思源抬头看了她一眼：“jiejie不管我吗？”

    “哎呀，别打岔。”梅丽挥挥手。

    “我想说的是，你长大了，可以谈恋爱了，但是大学期间，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我还盼着你读研、读博，继续深造呢！”

    林思源问：“jiejie希望我谈恋爱吗？”

    梅丽愣了愣：“什么叫我希望不希望？是你自己想不想。”

    她知道林思源在学校很受欢迎。

    她偷偷检查他的书包时，总能在夹层里发现香喷喷的情书。

    林思源道：“我想谈恋爱。”

    “谈不谈都随你。”梅丽自觉她是一个非常开明的家长。

    “只要不影响学习，别搞出孩子，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林思源垂下眼皮，好像不太高兴。

    他拆开小蛋糕的包装，对梅丽道：“jiejie，我们吃蛋糕吧。”

    甜甜的奶油蛋糕中和了卤rou的咸辣。

    梅丽胃口大开。

    她用面条垫底，吃几口卤菜，咬一块蛋糕，再喝半罐啤酒。

    林思源吃的不多，喝的却不少。

    梅丽微有醉意，摸着鼓起来的小腹，笑道：“不行了，我吃撑了。”

    林思源坐到沙发上，扶着额头，解开两颗纽扣。

    “jiejie，给我倒杯水好吗？”他像是醉得厉害，白皙的脸皮变成粉色，喉结上下滚动。

    “好。”梅丽答应着，倒了一杯温水，伸手递给他。

    林思源忽然握住梅丽的手腕。

    他把梅丽带到怀里。

    梅丽跨坐在林思源的大腿上，还没搞清楚状况。

    “哎呀，全洒了。”她扯起沙发巾，擦拭着他身上的水痕。

    林思源今天穿的白衬衣又薄又透。

    布料被清水打湿，柔韧的肌理完全显露出来，两颗粉色的凸起在梅丽的指尖羞涩地颤动。

    他的脸变得更红了。

    梅丽后知后觉，这个姿势很不对劲。

    她扶着林思源的肩膀，打算站起来，却被他紧紧扣住腰身。

    “jiejie，”林思源的声音不如往日清亮，“你刚才不是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

    梅丽点了点头：“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林思源抬头直视她的眼睛，按在腰间的手指隐隐发烫。

    他的心脏跳得像混乱的鼓点，吐字却很清晰。

    他说：“我想跟jiejie谈恋爱。”

    他怕她听不清楚，说到“jiejie”两个字的时候，甚至加了重音。

    梅丽像见鬼似的瞪大眼睛。

    她的脑子转得飞快，很可能是这辈子转得最快的一回。

    她不自然地笑道：“小兔崽子，敢拿老娘寻开心？这种玩笑有意思吗？”

    “不是玩笑。”林思源握住梅丽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他的目光清澈而赤诚：“jiejie，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

    “我的眼里看不到别人，我想跟jiejie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梅丽既慌张又不解。

    她绞尽脑汁给他找台阶：“阿源，你喝醉了，醉鬼说的话不能当真。”

    “你听话，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

    “我没喝醉。”林思源依恋地蹭了蹭梅丽的手心。

    “忘了告诉jiejie，那个酒瓶里装的不是酒，是雪碧。”

    他不会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向梅丽告白。

    那样太不尊重她了。

    而他哄着梅丽喝到半醉，是为了增加成功的概率。

    就算要挨打，她的手劲儿也没清醒的时候那么大。

    梅丽的眼神几乎算得上惊恐了。

    她不明白林思源怎么会对自己生出这样的心思。

    她用厉害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惊慌：“小混蛋，毛都没长齐就敢打老娘的主意？我看你是疯了！”

    “你是不是以为你是寿星，我就不舍得打你？”

    林思源反应很快：“我长齐了。”

    梅丽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说我长齐了，还长了很多。”林思源搂着梅丽的腰，把她往身上抱了抱，让她感受自己的热情与鲜活。

    “jiejie不信的话，可以亲自检查一下。”

    梅丽都快吓出心脏病了。

    “你你你你你……”她在林思源的怀里挣扎。

    可越挣扎，情况越糟糕。

    他是真的长大了。

    她无法忽略腿间的异物，身子一僵，咬牙切齿地道：“放手！”

    “jiejie，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了。”

    林思源贴着梅丽的脸，把热气吹到她的耳朵里。

    他的语气卑微又可怜，双手却越抱越紧。

    “jiejie，我还是第一次呢，比邱岩干净得多，你不想试试处男吗？”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就变成什么样的男人，你喜欢玩什么花样，我都可以配合。”

    “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不会离开你，你对我恩重如山，我想用一生的忠诚报答你。”

    梅丽被逼无奈，拿林浩当挡箭牌：“不行！不可能！你是林浩的儿子，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她怎么能先跟当爹的睡觉，又跟当儿子的搅在一起呢？

    单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林思源不以为然：“你跟他又没领证，我不介意。”

    他没有处女情结。

    他只遗憾他没有在林浩之前遇到梅丽。

    但他不会为无法改变的过去懊恼。

    最重要的是把握现在。

    梅丽叫道：“你不介意我介意！”

    她使出浑身力气推开林思源，扶住餐桌，指向门口：“你给我滚出去，别逼我打你！”

    林思源露出可怜的神情，眼中涌现泪水：“jiejie，学校还没开学，我没地方可去。”

    “……”梅丽终于意识到，自己中了林思源设下的圈套。

    他把她骗到北京，预付了整整一年的房租，耐心地等到烧烤摊筹备妥当，等到十八岁生日这天，才捅破窗户纸。

    她舍不得三千多块钱的押金，舍不得谈好的摊位。

    她回不去了。

    她也舍不得赶他走。

    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到成年，把他送到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名牌大学，她连打都打不下去，生怕伤了彼此的情分。

    他就像一块烧得烫手的金疙瘩，她捧也不是，扔也不是。

    梅丽醉意全无，后背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当年的小狗崽长成狡猾的野狼。

    他步步为营，设下天罗地网。

    她是他眼中的猎物，不知不觉间，失去所有退路。

    梅丽胸中的怒火一股股往上拱。

    她忍无可忍，还是给了林思源两巴掌。

    她打得不重，林思源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梅丽硬下心肠，低喝道：“别做梦了，我跟谁谈恋爱，都不会跟你谈恋爱！”

    “从今天开始，你滚到阳台睡觉。”

    “一开学，就立马从这里搬出去！”

    林思源哭得更厉害了。

    他不再纠缠，带着哭腔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本来也没指望一举拿下梅丽。

    他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并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

    况且，梅丽明显慌了。

    这对他来说，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