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斯。

    莉莎脸色骤变，瞳孔剧缩，慌忙挥手使出防御魔法，空气中激荡出一道魔力屏障。

    我却只是轻笑一声，不急不徐地再扣下一发子弹。

    她闪避不及，魔法屏障被强制撕裂，子弹擦过她的肩膀，鲜血飞溅。她惊呼后退，正欲稳住身形，我已瞬间移动至她面前。

    「太慢了，莉莎。」

    我低语，冰霜在掌心凝聚，化为一道锐利的冰柱，毫不犹豫地贯穿她的胸口，直接刺入心脏。

    鲜血瞬间喷涌，染红了她胸前的衣物，也溅上我半边脸颊。

    她眼神一瞬呆滞，低头看着插入自己胸膛的冰刃，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我唇角缓缓扬起，露出一个残酷的微笑，看着她整个人踉跄后退，像断了线的布偶般往后仰倒，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四肢摊开，失去气息。

    周围一片死寂，众人震惊地望着倒地的莉莎，一动也不动。

    果然，这种出其不意的突袭最有效。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毫无预兆地直接动手，而且是如此果断、狠绝。

    她死的那一刻，看起来竟像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脆弱、无助，毫无威胁。

    真是可笑。

    我扫了一眼周围，却意外发现没人上前阻止，甚至没有一个人为她挡刀。

    看来……她做人真的很失败。

    或许，那些魔使与吸血鬼的「联手」，也只不过是表面文章。没有人真的在乎她是否活着。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哭喊，是罗丝莉。她惨白著脸，扑在莉莎的尸体上，凄厉地哭嚎：「母亲！妳怎么可以死在这里！妳不是说她不敢动手吗？！」

    我没有回头，只当没听见。

    但我忽略了身侧的危机。

    就在我还沉浸于胜利的余温时，大卫悄然欺身靠近，气息压到极致。他动作极快，我刚反应过来，他的枪口已对准我侧头。

    我立刻回身，举枪与他对峙。枪口短暂交会，一瞬之间，四周兵器齐齐举起。

    我们被团团围住。

    我望着包围圈逐渐收紧，指尖紧扣扳机，却克制不住地颤抖，知道这一战再难突围。

    我垂下手臂，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闭眼，淡淡道：

    「杀了我吧。我的仇已报，再没什么好活的了。」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崔斯坦与帕克同时大喊：「阿兰娜！」

    他们焦急地想冲过来，但被人群死死拦住，进退不得。

    梅瑟琳娜的声音此刻响起，焦急中带着迟疑：「不行，不能杀她！她毕竟是我的学生！一开始也是莉莎的意思……我们不该把一切推在她身上！」

    大卫皱着眉，枪口没有放下，眼中满是挣扎。片刻后，他缓缓开口：

    「但……莉莎已经通知了天使。他们马上就会到，来不及了。」

    我猛然睁开眼，心底一震。

    原来，这就是她刚刚那副自信满满的表情背后的底牌。

    她早就安排好了。

    好啊，死了也要拉我下地狱。

    「所以我们应该要想出办法，让天使回去！」梅瑟琳娜急切地说。

    大卫刚张嘴想接话，舞厅门口却突然落下一道耀眼的白光。

    那画面熟悉得令人心悸，如同第一次天使来袭时的景象。数名身披白袍的天使从天而降，轻盈却冷冽地落地。为首的男人气场骇人，一双银眸毫不掩饰他的优越与冷酷。

    拉斐尔的父亲，那个间接害死拉斐尔的人。

    他的目光立刻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神毫无温度。

    「阿兰娜，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妳了。」

    我咬牙，喉间泛著杀意。

    「那又如何？」我冷冷回应，「你也要杀我吗？」

    他扫了一眼四周的吸血鬼与魔使们，问道：「莉莎呢？」

    他的视线很快落到我脚边，莉莎那具倒地的尸体。他挑眉，恍然大悟。

    「原来死了。我早就跟她说过，与吸血鬼合作根本没用。现在看来，她不仅没完成任务，还把命搭进去了。」

    他顿了顿，忽然语气一转，嘴角笑得更深：「那就改变计画吧。阿兰娜，妳要不要跟我回天劫斯？」

    我怔住，脑中一片空白。

    「……什么？」我语气颤抖，「我为什么要跟你回那个害死你儿子的地方？我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你！」

    他笑了，笑声如同冰块碰撞，清脆却毫无人性。

    「妳现在的样子，要杀我？」他语气轻蔑，「妳已经是孤军奋战了。」

    话音刚落，他瞬间移动，下一秒，崔斯坦与帕克竟已被他各抓住一侧衣领，像被拎起的猎物，动弹不得。

    「别碰他们！」我怒吼，冲上前，却在半路停下，因为崔斯坦用力摇头，眼神里全是压抑的恐惧与哀求。

    「放开他们两个！」我几乎吼破喉咙。

    拉斐尔的父亲不慌不忙地笑着：「这两个，是妳的心头rou吧？那很好，来选吧。要跟我走，还是看他们在妳面前死？」

    他手一挥，两名天使悄然走来，抓住了崔斯坦与帕克的手臂，银色光芒沿着他们的手臂流窜。

    两人脸色瞬间变白，接着...

    「啊啊啊啊！！」崔斯坦与帕克同时痛喊，像是有数万根针在体内暴走。

    我瞪大眼，心口一阵剧痛，猛地要冲过去，却被两名天使从背后拦住。他们用力扣住我手腕，把我压到墙上，魔法灌注进来，像一场可怕的侵蚀。

    我整只手臂发麻，刺痒、麻胀，最后是guntang与撕裂般的剧痛，直逼心脏，我也忍不住痛叫出声。

    「够了！」梅瑟琳娜失声喊道，「别再用了！」

    拉斐尔的父亲终于挥了下手，示意停止。

    魔法退却，我瘫倒在地，额头冷汗直流，喘着气抬起头。

    崔斯坦和帕克同样虚弱地望着我，声音颤抖地问：「兰妮……妳还好吗？」

    我勉强点头，眼前一片模糊。

    拉斐尔的父亲走近，声音再次响起：「阿兰娜？想清楚了吗？还要再来一次，还是乖乖跟我走？」

    我抬起头，眼角余光扫到远处的梅瑟琳娜与大卫，他们只是退后一步，没有任何动作。默许一切的进行。

    这场局，我逃不掉。

    我心知肚明，若是拒绝，不止我，帕克与崔斯坦也会死。可若我答应，也许……也许还能留下一线生机，甚至在他们松懈时亲手杀了他。

    我看向崔斯坦，他眼神紧紧锁在我脸上，那双曾无比坚定的眼，如今只剩悲伤与绝望。

    我想起他曾说的：「我会永远站在妳这一边，无论妳选什么。」

    我不忍他死。

    也不忍帕克死。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坚定，对着拉斐尔父亲说：

    「好。我跟你走。但你得放过他们两个。」

    崔斯坦和帕克脸色剧变。

    「不行！」崔斯坦喊道，「兰妮！他会折磨妳的！不要为了我……我宁可和妳一起死！」

    帕克也冲口而出：「我也是！我们可以一起死，不要留下我们，妳不能一个人走！」

    我别开视线，不敢与他们对视。

    「你们……留在这里。」我强忍住哽咽，「我相信魔使和吸血鬼不会动你们。这一切是冲着我来的，不关你们的事。好好活着……替我看着这个世界还会变成什么样子。」

    拉斐尔父亲大笑一声，拍了拍他们肩膀，语气玩味：「真令人感动。那就这么定了。带她走！」

    两名天使拖起我，银光一闪，我被强行拉升。

    空气在我耳边呼啸，我在短短数秒内被拖离地面，飞升至半空中。

    我虚弱地抬头，看着逐渐远离的地面，看见崔斯坦与帕克在下方拼命地喊我，伸手想抓住我，却什么也抓不到。

    我看着他们，眼泪终于滑落。

    这场仗，竟是这样结束的。

    但至少……我杀了莉莎。

    我们一路拔空上升，穿越浓密云层，空气愈发稀薄，视野也逐渐被苍白的雾气吞没。

    当云层破开，我眼前骤然展开一幅超现实的画卷。

    一座座白色的城堡悬浮于云端之间，错落有致地排列著，如梦似幻。城堡间由闪闪发光的银色小河相隔，宛如古老的护城河，静静地流动着，仿佛从天界的核心流向每个角落。

    我瞪大眼睛，嘴微张。

    这里……竟像极了人类幻想中的天堂。

    我们在空中盘旋了一段距离，最终来到一座高耸入云、全由白石构筑的城堡前。与其他不同的是，它外墙处处嵌有金色饰边，穹顶镀金，光芒从墙面折射开来，整座建筑宛如神祇的居所。

    这里……应该就是大天使的宫殿。

    前方的大门自动开启，一阵光风从门内流泻而出。天使们排成队列，拖着我笔直飞入宫殿内部。

    我们降落时，我双脚刚踩到地面就顿时一软，整个人跪跌下去，几乎摔倒。

    两名天使立刻扣住我手臂，把我硬生生撑住。拉斐尔的父亲，现在名叫加百列，站在我面前，忽然伸手抓住我的手。

    他一边紧紧捏着我的手掌，一边冷笑：「只是做点保险，暂时封住妳的魔法，免得妳惹事生非。」

    我猛地想召唤熟悉的魔力，却像被堵住灵魂深处的泉源一样，无论怎么引动，魔法都不回应。

    我低头，看见手背上浮现一道黝黑的羽翼印记，如烧灼般深陷皮肤。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惊慌地挣扎，试图逼退他们，却如同蚀骨魔咒般徒劳。

    我连续尝试多次，直到全身冒汗、头晕目眩。加百列只是站在旁边，手插口袋，一脸慵懒地看着我像个无能小丑一样垂死挣扎。

    我气得咬牙切齿，瞪着他怒吼：「你这个混蛋！把魔法还我！」

    他没理会，只转身往城堡深处走。我则被两名天使粗暴地拖着，踉踉跄跄地跟上去，气得破口大骂，从未如此狼狈。

    我们走进内部，大门在身后「轰」然阖上。

    这座城堡内部仿佛被白色净化过一样，处处皆是无暇的墙面与大理石地板。唯一有生命气息的，是在喷泉旁摇曳的大树，树叶青翠，枝叶茂盛，却在这纯白世界中显得突兀。

    阶梯高耸，天花板上悬挂著一排排水晶吊灯，发出如星辰般的魔法光芒。客厅占地极广，中央是一张可容纳五人横躺的豪华沙发，铺着天鹅绒般的白金织布。

    加百列在沙发上坐下，优雅地翘起腿，对两名天使摆手示意。

    「跪下。」

    我被压着跪到他脚前，膝盖重重撞上地面，痛得我倒抽一口气，脸色发白。

    天使退下后，加百列终于开口。

    他靠坐在沙发背上，笑容轻浮：「阿兰娜，妳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不过嘛……为了保证妳的忠诚，我得暂时关掉妳的魔法。不然妳恐怕会在我睡着时割断我的喉咙，对吧？」

    我不语。

    「接下来，我会让妳渐渐适应这里，学会服从。当妳亲眼看见这里的美好，妳就会知道，天劫斯才是秩序与光明的核心。吸血鬼？那些生物对这个世界做过什么，我会一一告诉妳。」

    他语气冷得像水晶碎片。

    我低头思索……他暂时不会杀我。那么，我只能等待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