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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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女孩换上他设计的蓝色晚礼服走下大理石台阶的时候,克莱恩只觉得有瞬间的不真实 —— 只是一条裙子,就让这朵稚嫩的东方小玫瑰,摇身一变成了初初绽放风韵的成熟女人。 从肩部向下,裙摆长度延伸至脚踝,行走间,丝绸摇曳如海浪轻拍沙滩,裙摆边缘的银线花纹闪着微光,像夜空里的繁星。 俞琬的腰很细,平时穿加小号的裙子那都要空出一截,而眼前的她,丝绸完美贴合腰肢,勾勒得更不堪一握。领口剪裁含蓄地露出一点胸部曲线,丰盈又曼妙。 他本该早些找裁缝给她做衣服的,他想。 她戴着自己给买的蓝宝石钻石项链,颜色也正与裙子相称。水晶吊灯照射下,那抹幽深的蓝把她澄澈又无辜的黑眼睛,衬得多了丝来自遥远国度的神秘感。 女孩只低低挽了一个髻,以简单钻石花饰点缀,花瓣样的唇不点而赤,眉不描而黛。 像在夜晚盛开的蓝色玫瑰。 “很美。”他轻道。 克莱恩今天的白色军礼服上佩有金穗绶带,除胸前一排勋章,武装皮带上也挂着柄长长的仪仗佩剑。金发碧眼,意气风发。有那么一瞬间,俞琬觉得他就像小时候读《格林童话》时,故事里出现的王子。 作为本次宴会的主角,这对年轻人走进悬挂着巨型纳粹卐字旗和希特勒画像的大厅的时候,就承载了所有人的目光。 来宾们大多已在报章上和会议里见过这位希姆莱最引以为豪的精英党卫军范本。而除了君舍,在场的人却从未见过他的女伴,或者说知道他还有女伴,并且她看上去还是个非常漂亮的东方人。 但好奇和惊诧的目光都转瞬而逝,转换成了对这位当地最高军事指挥官的殷切。 先是行政长官菲舍尔的开场致辞。讲到华沙各界如何翘首以盼他的莅临,又高度赞赏了上校近期在周边地区领导的扫荡行动。他娓娓道来上校这段时间如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逮捕了16位抵抗组织头目,并捣毁了五十多处家乡军武器库和隐藏窝点。 最后他对帝国军队以当年闪击波兰的速度让波兰家乡军元气大伤,致以了诚挚的敬意。 之后就是在菲舍尔引导下的问候环节。在场的官员大多早已见过克莱恩,剩下的便是些投靠新政府的波兰社会贤达和旅居于此的德国富绅名士。他们中几个代表,如本地商会会长和市议会议长一一向克莱恩做自我介绍。 下面就是舞会,既然主角自带了女伴,那开场舞自然是由他们领衔。随着《蓝色多瑙河》响起,英俊的日耳曼军官和着蓝色晚礼服的东方美人开始在舞池中移动回旋。 一个是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一个是黑发乌眸的娇小女人,却有种诡谲的默契和悖论式的完整。 女人身姿轻盈,裙摆随着男士脚步如花朵绽放,发髻上的钻石配饰很耀眼,但更耀眼的还是她被造物主垂青的脸。 在场的大多德国男宾妻儿都在家乡,于是女伴便由他们在当地的情妇担任。虽然种族法禁止日耳曼男人和波兰女人发生关系,但华沙如今不是首都,管束松散,晚宴和舞会自然是成了男人们炫耀自己玩物与品评各自战利品的赛场。 玩腻了斯拉夫女人,什么时候也让我尝尝这种又白又嫩的东方小甜心的滋味?他们中大多数人是这样的想法。 又或者:在找情妇方面,希姆莱眼前的红人儿比希姆莱可有品味多了。 当然,也有人上升到了行动层面:上校这是上哪找的?军营里可不会凭空冒出个东方人,夜总会里也没见过。看年纪,不是柏林带过来的那就是留学生了,下次我可得去华沙大学转转。 “你看,他们都在看你。”克莱恩在她耳旁说道。 俞琬何曾没感受到那些眼睛,可是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如何跟着男人的节奏流畅的起舞。 在这之前,她跟着克莱恩练了好几个晚上—— 她可不希望在几十个人面前再频频踩到对方的脚! 接着,第二对年轻男女进入舞池,是华沙盖世太保总负责人君舍上校及女伴索菲亚,依着职级往下,在场嘉宾纷纷两两相携入场,一时整个大厅都是翩翩裙摆回旋飞扬的场景。 而行政长官则抽着雪茄坐在周围的沙发上,只有他这次带着女儿出席,而且女儿的情绪还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