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回归 （700珠)

    李雪塬垂着头，用几个深呼吸找回理智。

    “金叔，”他把血rou模糊的男人再次翻了个面，探了探他的鼻息，“你想要我跟你混吗？”

    老人接过手下端上来的茶盏，用杯盖撇了撇浮沫：“看你自己。”

    真想杀了他。李雪塬重新拎起半截钢管，对准男人的眼球。

    男人浑身发抖，死死闭上眼，sao臭味从下体传来。

    周围发出几声窃笑。

    “金叔，他欠我的债，差不多讨清了。”李雪塬用钢管抵住男人的喉管，“就算讨清了吧。这个男人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他失踪不会有人找他。我把他给您，随便怎么处置。”

    “雪、雪……”

    “闭嘴。”李雪塬一棍塞进男人嘴里，撞断了他的门牙。

    老人笑起来：“缺了门牙更好用。我会把钱给尹家，这样，你身上便没有债务了。雪塬，我挺欣赏你的，来我身边，我可以资助你到完全独立的时候。”

    “我只想让这个男人负起他的责任。”李雪塬拔出钢管，扔在一边，“谢谢金叔，我已经可以独自生活了。”

    他其实从母亲走后就很讨厌自己，一个拖油瓶，母亲被打时也只会哭的废物，所以活该成为挨揍的那一方。

    但这么厌倦活着，还是活了下来，不是因为他无耻。

    他不比他的父亲更糟糕，凭什么不能活着。

    他的肮脏也不是他自愿的。

    只是倒霉。

    但也没有一直倒霉，还有人愿意拥抱他。

    他想成为能光明磊落对她说出“喜欢”的人，至少不要让他的“喜欢”变得丢人。

    “年轻人，肯定有很多自己的打算，也不用一下走到我这个死胡同里来。”老人呵呵地笑起来，打了个响指，“但是，还是太不仔细了。”

    “哇哇哇哇哇——”

    秋草和夏迟烨被黑衣人押了进来。

    李雪塬用手背擦着脸上溅到的血，看清两人后瞪大了眼：“你们——”

    “你的熟人吗？被目击了这种事，该怎么封口呢？”

    李雪塬冷汗都要掉下来了。

    金叔愿意接手他的父亲于他二人算互惠互利的事，但也要求自己先动手留下罪证，他不是什么好人。

    秋草怎么会在这？

    “我有把柄在他身上，不敢报警的。”秋草指向李雪塬，“饶了我吧。”

    “我倒是没有——痛！”夏迟烨吃下秋草的一记肘击，“这不是好人好事吗！杀就杀了呗，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金叔，她们……不会说出去的。”李雪塬挡在秋草身前，担下老人的凝视，“也没有理由。这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秋草好奇地从他身后探头去看老人。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黑帮，她还是太小瞧黑恶势力了，在完全没察觉的情况下就被抓了个正着。

    这俩小孩根本不怕他啊。老人放下茶盏。

    李雪塬也是，一群怪孩子。

    “既然是你的朋友，我自然相信她们。”老人起身，往门外走去，“这栋房子留给你住到成年，算是对你的投资。雪塬，后会有期。”

    他身后零零散散四个黑衣人扛着半死的男人跟随他离去，押着秋草和夏迟烨的两人也松了手，拍拍她俩的肩膀后追上行列。

    这一晚峰回路转，夏迟烨咳嗽两声，弯腰拍去膝盖上的灰。怀里剩下的那只馒头顺势掉出，滚了几圈，裹上一层土与血，抵着李雪塬的鞋跟停下。

    “……”夏迟烨觉得这一幕像是荒诞喜剧的尾声，“我才不是你的朋友。”

    李雪塬捡起这个馒头，拍掉尘土：“我知道，又不是我说的。”

    他从中午开始搬家就没吃饭，此刻咬下一口带血馒头，慢慢咀嚼后咽下。

    “……你不嫌脏啊。”夏迟烨迟一步抬起手，“你挺有种的。”

    “？”李雪塬继续啃馒头，“这个馒头，你不要了吧？”

    “是我家的，随便吃。”秋草环顾四周，她还是第一次进李雪塬家，单凭猜测，应该比他之前那个家好，“挺晚了，我先回去睡了，明天见。”

    “等——秋草？！你就这么走了？！”

    “要来我家住吗？只有书房给你，而且你得在我爸妈起床之前离开。”

    “哦……也不是不行，那你明早唔呕——”

    夏迟烨的领子被某人扯住了。

    李雪塬淡淡地开口：“我家有多余的床，你睡这吧。”

    这位是刚把自己亲爹揍出屎尿的狠人啊。夏迟烨整理了一下衣领，站直身子：“成。有换洗的衣服吗？”

    “那我明早来叫你们。”秋草打着哈欠走正门出去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