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潮
落潮
电话挂断后，沈玥站在衣柜前发了好一会儿呆，手指在几件衣服间来回拨弄，最后选了件下摆柔软，垂坠得乾净俐落的白裙子，衬得整个人像雾里的花影 沈玥指尖捻了点眼影，层层晕开在眼窝，色调自然，像晒进窗边的午后暖光，唇上则点了一层薄薄的梨色唇膏，带著光泽却不过分艳丽，为那张本就清冷的脸添了一点柔软的生气 镜子里的女孩头发自然披著，气质依旧冷淡，像是被轻轻雕琢过的细瓷，白裙衬得她肌肤越发白皙 走出房间时，霍成刚把钥匙从桌上拿起，一抬头便撞上她的眼 他明显顿了一下，喉结轻轻一动，视线从她裸出的锁骨扫过细致的肩，再落到她眼尾微翘的红意 霍成回过神，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掌心一握，“走吧” 车子一路开到游乐园时，正是人潮逐渐涌进的时段，不过因为有沈放送来的VIP通行票，两人几乎没排什么队就直接进了园区 门口的纪念品店摆满了各种毛绒绒与水族馆风格的周边，一整面墙上挂著小鲸鱼、小海豹、小水母、甚至还有海星和贝壳，颜色缤纷得像飘浮在海底的绚烂泡泡 沈玥慢慢逛著，忽然停在一个深蓝色的鲸鱼发饰前 那只发夹挂得有点高，尾巴软软翘著，像极了正从海浪里跃起的小鲸鱼，她仰著头看了一会儿，抬手去拿，指尖勾著最外层的包装角落，却始终差了一点 她正专注地想拿到，身后忽然一道光被挡住，耳边多了股浅淡的气息 “沈律师今天要走可爱路线？” 熟悉的嗓音低低传来，语气里带著几分坏心笑意 沈玥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霍成站在她身后，单手轻松从高处取下那枚发饰，修长的指节轻轻晃著，吊牌在空气中摇了摇 她伸手接过发饰，“低头。” 霍成挑了下眉，没多问什么，顺从地弯下腰来 沈玥站在他面前，动作有些生疏地拨开他侧边的发丝，指尖擦过耳后的肌肤，那只圆滚滚的鲸鱼发夹被她捏著，小心地别在他头发上 距离太近了，她几乎能听见他呼吸时轻微的气音，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一点一点靠近，像是悄悄逼近的暗潮 她忍不住屏住呼吸，盯著那只鲸鱼调整好角度才松手 “礼尚往来”霍成在旁边挑了一个毛茸茸的白色水母发夹，软软一球，摸起来像棉花糖，他凑过去，顺著她的发丝别在她耳上 霍成退后半步，眼神里没有平常的调笑，反而带著几分认真，“嗯，玥玥好好看” 那语气不重，直直落在她心上，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酥意 “我、我去结帐”沈玥忽然垂下眼，语速比平常快了半拍，说完转身就走 霍成看著她急急地逃开，嘴角忍不住勾起 逛完纪念品店后，两人在商店买了些点心拿著，因为园区范围不小，两人便在树荫下的长椅坐下，一边吃点心，一边慢慢研究起手里那张VIP通行票附的地图 地图上标出这个乐园的每个主题区：奇幻城堡、冒险丛林、水之国度、夜光隧道……每一区都有游乐设施和展场 霍成坐在长椅上，一手拿地图，一手圈在她腰上，“想先去哪？” 沈玥指著地图上标示小点，“先去这儿吗？有水族馆，还有海豚剧场” 霍成轻轻笑了声，“好，先看妳喜欢的” 他侧头凑近，语气低得几乎贴在她耳边，“其他的，等晚上再说。” 沈玥被他这句话弄得整张脸都烫起来，偏头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他一眼，“……不准想坏事” 霍成轻笑了一声，低下头看她，神情一派无辜，“嗯？玥玥说的坏事……是什么？” 沈玥耳尖瞬间红透，手里的点心盒差点捏皱，“……你自己心里没数？” “没有”他回答得慢条斯理，眼尾一挑，“要不妳说说看，我们再一起确认一下？” “不要”沈玥倏地起身，“我要去水族馆了” 霍成笑著跟上，长臂一伸就把她揽进怀里，“行了，不逗你了” 「水之国度」主题区被布置得像一整座晶莹的玻璃海城，刚踏进入口，迎面便是大片蓝白交错的天幕，半透明的拱顶上不断投影著流动的水波与光影，像是海面下的阳光折射 两人顺著人潮往海底隧道走去，四面八方都是缓缓游过的大型鱼群，天花板上则不时有小鲨鱼或海龟漂过，整条隧道安静梦幻，像是不被打扰的一隅世界 沈玥停在一处透明的观景弧墙前，那是一群发著微光的水母，像慢动作里散开的蕾丝，她忍不住拿起手机，举起来对准水母漂浮的方向，侧著头调整角度 她眉眼里映著闪烁的光点，像是整个人都融进了这片温柔的蓝海里 霍成看了片刻，拿出小型相机，调成静音模式，举起镜头对准正拍照著的沈玥 画面里的鱼群、光影、投影背景……一切都很完美，他按下快门，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眼前这一切再怎么漂亮，都远远不及她。 沈玥拍完照后，专心看著头顶的鱼，忽然感觉手心一热，霍成的手从侧边伸过来轻轻牵住她的 “人有点多” 她轻声应了好，耳根却又悄悄泛红 隧道中间设有几个透明泡泡造型的座位，一对对小情侣正坐在里头，面前是大片珊瑚礁群缓缓铺展而过 那是一整片静谧的深海花园，玫瑰珊瑚绽放著柔和的粉红光晕，间或漂浮著一缕缕丝绢似的月光水草，在水流中轻轻摇曳，偶有小鱼游过，掀起一阵细微的光影波纹 她微微仰头，眼里闪著些许光亮，迟疑了一下，偏头看他：“我们去那边拍张照吧？” 霍成挑了挑眉，眼神泛出一点笑意，“难得妳主动开口” 沈玥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哼了声，“难得穿了这么漂亮的衣服” “嗯，很漂亮”霍成低声说，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身上，像是海底所有光影都凝在了那双眼里 霍成伸出手，眸光好似潮汐深处最温柔的涡流，缓缓将她卷入，“玥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