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

    周二，赵立扬没来公司。

    姜琳琅听   Meg   提起时，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她提醒自己——不过是个感冒发烧，不会怎么样的。

    周三，他还是没来。

    她开始有点坐立不安。原本要发的一份报表改了三遍，连数字都看走了眼。她的手时不时地掏向手机，又若无其事地放下。

    周四中午，她终于忍不住了。

    赵立扬向来是个强硬到自律过头的人，不管多累都要把每件事亲力亲为。他三天都没露面，不像他。

    她绕到药房，买了退烧药、感冒药，又在便利店挑了一盒新鲜的白桃、一条薄荷毛巾。

    站在他家门口时，盛夏的风从走廊吹过，热意微黏，她却忽然有点犹豫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她曾怨他，也气他隐瞒过去。但这么多天过去，情绪渐渐沉底，她反而记起他倔强的时候，他低烧时还死撑着去谈合同的模样。

    她踌躇地盯着门铃，手指停了几秒，终于按下。

    门很快打开。

    赵立扬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短袖睡衣，额前发丝微湿，额头上有些汗，面色泛红，嘴唇却干得发白。他看起来像是刚从床上起来，身体虚软得厉害。

    他怔了好几秒，眼神里满是意外和迟疑，声音低哑又轻得几乎要化开——

    “你……你来啦。”

    姜琳琅移开目光，把手里的袋子举了举，“带了点药。听说你还没退烧。”

    赵立扬张张嘴，最后只是轻轻侧身让开，“快进来，外面热。”

    屋里开着空调，温度凉爽，窗帘拉得半开，阳光透进来一层淡淡的影子。茶几上有几张摊开的文件和一杯没喝完的水，药盒丢在一旁，显然是刚吃了药又爬起来工作的模样。

    姜琳琅心头微紧。

    “你午饭还没吃吧？”

    赵立扬摇头，看着她走进厨房，眼神复杂又专注，像在看一个不敢多想的人。

    厨房里食材不多，她挑了几个番茄和鸡蛋，给他煮了碗清淡的番茄鸡蛋面。煮面时锅里冒着热气，姜琳琅额角出了点汗。她不太擅长照顾人，但她记得赵立扬胃不好。

    面端出来时，他已经换了个坐姿，靠着沙发，看起来精神好了些。

    “你先吃。”她说，把碗放到茶几上。

    赵立扬接过，低头吃了一口，像是真的饿了，慢慢吃完后才低声说：“很好吃。”

    姜琳琅淡淡“嗯”了一声，转身收拾袋子，不打算多留。

    等她穿好鞋子站到门前时，他没忍住轻轻拉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有些热，却握得很轻，小心翼翼。

    “我做的便当……你还喜欢吗？”

    姜琳琅没回头。

    那句话像是穿越这段时间所有的沉默，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他好像一直在等她亲口说一句。

    她顿了顿，轻声说：“嗯….还不错。”

    赵立扬低笑了下，那笑声里混着疲惫和满足，就像这几天的烧，总算退了大半。

    她挣了挣手，他没有握紧，只是轻轻松开。

    她把药拿出来放在茶几上，“药记得按时吃。睡觉前再测下温度，别硬撑。”

    她转身背起包，准备离开。

    赵立扬却抬头看她，语气慢下来：

    “你……明天还会来吗？”

    “或者……今晚也可以。”

    他问得小心，却藏不住期待。他瘦了一点，眼里却亮得像是盛夏午后突然亮起的阳光。

    姜琳琅没有回头。她想说不，但唇边却轻轻弯了一下。

    “明天吧，明天有空来看你。”

    她的声音不轻，却让人一整天都能记得。

    她走出门时，赵立扬看着门关上，靠在沙发上，像是终于放下了一点什么。

    他从来都不是脆弱的人，但此刻，却想就这么发一会儿呆，什么都不想，只记得那句“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