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上)
真相(上)
战天策刚开口说话,顾焱就带着煎好的药在外头敲门。 进来后见两人气氛紧张,顾焱打趣道:“怎么,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搅你俩的好事了?” 无人作答,顾焱撇撇嘴,决定点把火再走。 “小阿欢,阿爹还没答应让你们重修旧好,你可别让人给骗了!” 顾长欢刚提步打算追出去,顾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好心地替他们把门关上。 战天策端起药,就如这几天在宫里那样,拿着勺子搅拌热烫烫的药汁。 顾长欢在他前面坐下,“我突然出现在西真,你就不怕这又是苦rou计。” 他拿着勺子的手一顿,脸上表情不变,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你不是说了,当年的叛徒是叶旭。” 想起在桃花谷种种,顾长欢自嘲一笑,“那如果我也是叛徒呢?” 他用勺子慢慢地搅着药,待药没那么烫手后,才把药放在她手里。 顾长欢屏息皱眉,把药一饮而尽,他顺手递上一枚蜜饯。 战天策看着顾长欢,黯淡的双目爱恨交杂,“我会放你走。” 她被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砸懵了。 回到东陵后,她隐姓埋名蛰伏在挽月楼,还三番四次被他欺辱,受的委屈都积在心里,这时在他面前才慢慢涌出来。 她一早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战天策不相信她的话,她便找机会独自去京城找战天睿报仇,死了也罢,是她本来就欠战天策欠顾家的。 只因她曾经见证过,他是如何从一个无权无势,鲜衣怒马的少年,一步步地走到统领三军,军功显赫的镇国大将军的高位。 然而,眼前这个失去一切的男人,还是选择了再次相信她。 他怎能活得这般低微! 他可是她在异世中最灿烂的存在啊…… 她的眼里噙满泪花,连忙别过头拭去泪水,殊不知眼泪却像泉涌一样,一滴一滴地落在手背。 战天策紧紧地抱着她,在这一瞬间,四年前被剥夺的一切仿佛都失而复得了。 “你的身份,对我而言,早已不重要了。” 顾长欢和阿欢,都是她,那个因为一句承诺屡屡为他舍身的傻子。 他手足无措地将人抱得越发地紧,任由她在他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看着她哭成泪人的样子,他的心就揪得不行。 他注视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别哭了长欢,你不是想知道四年前发生什么了吗?我都告诉你,好吗?别哭了,长欢,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一直不提当年的事,是因为他害怕她知道当年的真相后,她就得做出抉择。 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他不断安抚道,“没事了,都过去了,真的。” 原来那一夜,顾长欢带兵离开军营后,南门就被南邑人攻破了。 潜伏在暗处的南邑军先动手截断了军里的信息,李成带的南门军被包围,全军覆没。 因军报太晚传到战天策那里,待军营后方同时被攻破时,他才发现南邑军早已把军营层层包围起来。他们拼死抗敌,跟南邑人厮杀快一个多时辰了,邵德却迟迟不派兵援救。 在那时,他就知道,他们中计了。 在做好万全准备的南邑军前,因战友牺牲心理上的施压,那看不到尽头的杀戮,等不到的援军,战天军的军心渐渐地被土崩瓦解。 这场仗早已胜负已定。 看着滔天火光,他想到顾长欢那边定然也出事了,不然的话,她看到这边的窜天浓烟时,早已去找援兵了。而且,军营被南邑军攻破也是迟早的事,想到这层,他便让袁泽带兵,跟在他身后突围出去支援顾长欢。 因为,把袁泽派过去,顾长欢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然而,他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事经多年,当他回想起那晚,他此时还会全身发冷,眼底恨意翻涌。 “我亲眼目睹南邑人压倒性的屠杀,所有人都死尽了,到最后只剩我一人。” “我躺在尸堆上,呆滞地看着通红的火光,不知道他们为何只留下我一人的性命……” 闻言,顾长欢只觉得心突然一揪,闷得她透不过气来。 “待援军赶到之时,带头的不是邵德,却是战天烨。他把我带了回京城,囚于战天睿宫中。” “原来,战天睿早早就得到皇宫的布防图,容家与林家联手逼宫,老头子和太子双双暴毙,战天睿继位。” “战天睿颁布皇榜,我早就在南邑一战牺牲。如今,战天烨成了统领六军的镇国将军。”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颤声喃喃道:“你说什么……” 当年,他不仅遭遇手足背叛,眼睁睁地看着兄长叛国通敌,弑父篡位,最后还被杀父仇人囚禁折磨了一年。 战天策并没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继续道:“虽然你当年失踪,但他们当年不敢把通敌一事推到你身上,想必是怕自己做得太明显,被人怀疑。” “然而,顾家镖局却在暗中遭到了战天烨的迫害,直生生地从京城被逼回了江南。直到一年后,顾焱他们才得以潜入京城,把我救出来。” 想起他身上因各种各样酷刑留下疤痕,她捏着战天策衣襟的手猛地握紧。 “但一旦战天睿发现我不见了后,他定会猜到是谁干的。为了顾府的安全,我当夜就偷偷离开了。” “我花了一段时间,终于联系上了我一些从战天烨手中逃出生天的手下。在那之后,我隐姓埋名,建立了桃花谷。” 战天策盯着她的侧脸,黯淡的双目深邃不见底。 “至于你的踪迹,我从宫里逃出去后就一直让人在打听,却没找到任何消息,不过,没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顾长欢打断道:“你曾经也怀疑过我是内jian,以至于你在挽月楼第一次见到我时,才有了杀我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