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敵人狹路相逢

    二天前－

    「臭小子！看你多能逃，今日就要你死在這裡！」

    人煙稀少的山林古道中，一群穿著黑衣的可疑男子約莫四人，圍著另一個同樣穿著黑衣但身形卻纖瘦許多的蒙面男子叫囂著，形成一副黑打黑的奇妙景象。

    「等等、等等！各位對我有何仇恨，也該說個明白，別讓我做個冤死鬼啊。」被圍在中間的蒙面男子無辜的搔著頭，面對這欲殺己痛快的陣仗，倒也從容不迫、不慌不忙。

    「別跟他囉囉唆唆！這小子肯定是想拖延時間耍詭計！」

    「講什麼詭計...我可一向是個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蒙面男子無奈地嘀咕著，「只是我幹的活兒比較見不得光罷了。」

    說罷，男子手一揚，白霧粉末跟著滿天飛揚，逼得眾人皆是反射性地掩面遮擋，等一回過神，眼前哪還有他的身影。

    「這混蛋！又讓他用小jian小計給逃了。」黑衣男子想到這已經是第三次被他溜走，忍不住恨恨地將刀摔在地上。

    「大哥，這樣咱該怎麼跟恭主子交代啊？」一名較瘦小的黑衣人忍不住怯怯地問道。

    「蠢驢！說過多少次了，不准在外提起皇爺的名，叫人聽去豈不污了皇爺的名聲？」聞言，領頭的男子瞪圓了眼大聲怒斥。

    「可大哥您也提了，還提了二次──」瘦小男子的抗議聲很快消失在後腦杓被賞巴掌的聲響下。

    「還不繼續追啊！混蛋！」一陣喧鬧後，這群黑衣男子又四處分竄開始尋起人來，直至他們走遠後，樹上才傳來幽幽的嘆息。

    「唉，皇爺怎會特意追我至此？肯定是無撤那傢伙捅樓子。」方才黑衣人以為已經遁逃的男子，此刻正兩腳倒鉤在樹枝上，苦著臉埋怨那個替他添麻煩的同僚。

    他探查到藥王隱居之處一路尋來，眼看任務就快要完成，想不到追兵卻忽然冒了出來，劈頭就對他一陣亂砍，這也是他第一次遭人從背後偷襲，若不是他輕功極好，怕現在早就小命休矣。

    從來只有他偷襲別人，沒有別人偷襲他的份兒，這次的經驗真的令他感覺嘔極了，何況蒐集來的機密文書，他早就移交給無撤，皇爺找他也是白費工夫啊。

    只是皇爺想要滅他的口，著實令他大傷腦筋，這樣他該怎麼去見藥王，要是弄不好把人引到了藥王那兒去，恐怕麻煩更多。

    肯定是無撤為了方便行事故意陷害他！下次見面非出口氣不可！

    現在這情況該怎辦才好？莫非要易容嗎？可易容熱得要死，每次那人皮面具戴著，總讓他搔癢難耐...若非必要，他最厭惡使用易容之術了。

    思及此，無棱愣了下，又摸上自己還蒙著面的臉。

    對了，他易什麼容？整天帶著這蒙面布，對方根本也沒瞧過他的長相，他索性便裝打扮不就成了？穿得這麼黑漆漆地在山林間閒晃，也難怪對方老是一下子就找到他，他真是太習慣在黑夜中行動了，竟連白日都穿得一身黑，原來這就是他路過村莊時老被怪異的盯著瞧的原因。

    肯定是工作太累了才會犯這種錯，算來他都有整整四個月沒休過假了，每天刀裡來毒裡過、屋頂當圍籬的跳來跳去，不知道這件事辦完，他能不能休息一陣？再這樣下去都快精神耗弱了。

    「告老還鄉...唉，肯讓我休息就不錯了。」

    幹他這途的，從來沒有人可以平安地回鄉安養天年，能活到四、五十再被砍死都算好命的了，再說他想走，皇帝老爺子也不見得肯讓他走吶。

    思及此，無棱便幹勁全無地跳下樹，像個老頭兒似的緩步往著山道的另一頭走去。

    「當初那些沒被選上當密探的同伴，都被分去做貼身侍衛，當個貼身侍衛可比我好命多了，每天吃香喝辣還有得排休，就我命賤！就算薪俸高沒命花也沒用啊。」

    一天後，無棱已經以一身便裝走在小城街道上，他邊走邊嘀嘀咕咕的，惹得過路人紛紛對他投以異樣眼光。

    要他說，他真的不適合當密探，他膽小怕痛更怕死，只是打他懂事起，他就已經糊裡糊塗地在宮裡受著訓練，等著將來替皇帝做事。後來他才聽人說，他們都是些沒爹沒娘的孩子才會打小就被撿進宮去的。

    幼時住在宮裡的生活其實沒什麼不好，就是常常得做些辛苦的鍛鍊，還得時刻小心別讓人發現他隱瞞多年的秘密，除此之外，吃喝倒是比外面的孩子好命得多。

    他怕痛，練武時為了不被打得太慘，所以勤練躲逃的功夫；他膽小，不敢正面和人衝突，只好在人背後放放暗器毒箭迷香的，誰知他為了躲避疼痛和不與人正面衝突的想法，卻偏偏符合了當個密探該有的條件，這下可好，從此他被推入宮廷深淵，永無逃脫之日。

    「公子請留步！這位俊美的公子爺，來嚐個藥王包子吧！」街上的小販趁著他心不在焉的時候，捧著一籠包子硬是把他攔了下來。

    「藥王包子？」

    他抬頭一望，才發現滿街都是打著藥王名號的名產店在販售物品。

    「我們店的包子有添加藥王老爺給的養生配方，不但好吃，還能養生！」

    敢情藥王成了這兒的觀光地標了？謠傳說是正在隱居中的藥王，實際上還真不低調！

    「賣包子的小哥，藥王就住在這城中嗎？」這和他打探的消息似乎不太一樣。

    「那倒不是，藥王老爺是住在谷中。」小販轉身指著城後高聳的山，「但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下來城裡住半個月，公子爺，您若想見藥王老爺，在這城中等是最好不過的了。」

    「喔？我直接上隱燕谷去尋還不成嗎？」

    「公子爺有所不知，那藥王老爺在居所附近設了多個陣法，想找著他在谷中的住處，那可難了！」

    「陣法？」無棱正要細問，眼角卻瞥見四個穿得黑溜溜的男子往這走來。

    都到這兒了，怎麼這群人還這麼窮追不捨的？

    「小哥，你剛說這包子怎麼賣？」他垂下頭，裝成普通的客人跟包子小販詢價起來，邊留意地聽著那群人的對話。

    「大哥，咱到這街上怎可能找到那小子？他應該是往山裡跑了吧？」

    「那臭小子會到這附近來，肯定是有事要辦，我看這帶就這城熱鬧，他肯定會來這一趟！」

    「大哥，可這兒人這麼多，咱怎麼找？那小子蒙著面也不知他的面容啊。」

    「那還不簡單！一個個抓起來看，我一眼就認得那賊小子賊溜溜的眼！」語畢，那黑衣壯漢還真硬抓起幾個路人大眼瞪小眼起來。

    見無辜的路人被揪著領子狠瞪著的模樣，無稜差點要笑出聲來，他隨意買了幾個包子，在黑衣大漢們還未尋到他面前時先溜進路旁的小巷裡。

    「如果這樣就給你抓到，我在這行還要不要混。」

    無棱嗤笑了幾聲，足間一點就輕巧地躍上屋頂，溜個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