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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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退休。” 勇者小姐说。 她和自己的小队正在回王都报道的途中,他们找了个酒馆落脚,酒馆老板非常乐意让出他的位子给这个刚完成终极目标的勇者小队成员们进行庆祝,连每天摆着一张“你们每个人都欠我八千金币”脸的牧师都破天荒示意自己要借厨房为了今夜的庆功宴亲自下厨。 队伍里实际在他们野营时负责后勤工作的魔法师对牧师下厨此事举双手加上他的魔杖一起表示赞同,他往身后的木椅上东倒西歪地一靠,懒懒地一挥手,玻璃杯便整整齐齐在每个人面前排开:“既然诺克斯都愿意做出这么巨大的牺牲下厨了,那我提议让菲奥莱也拿出她从魔王地窖里顺出来的酒。” 被点名的战士握住她那把满是神圣气息的斧头握柄,准备掀起他们在小队里的第不知多少次争斗,半晌后又xiele气,从储物袋里拿出那瓶被魔法保存得完好无损的陈酿,斜着眼睛看魔法师,随后单手把酒瓶往他面前一推:“行啊,不过既然你也觊觎这瓶酒,当然也要适当地出些力气,那么就请我们尊贵的大魔法师,看看这瓶酒上面的封印啦~” 菲奥莱借力把酒瓶往魔法师眼前一推,那不知花了魔王多少魔力的厚重封印便全数落入魔法师的眼中。他的确馋这酒,但倒也没想到会摊上这档子麻烦事,只好咬牙切齿地一边尝试解除封印,一边随手将空气里的水元素凝成一颗水球,朝战士那边砸去,被她轻巧地一个躲避闪开。 他们两个人的闹腾早就是小队里的日常,只要不把酒馆掀了,其他人都懒得理会。召唤师更不用说,目下他只管一个劲地把桌上酒馆老板准备的下酒菜往他的召唤兽肚子里塞,被迫大张嘴巴的冰龙喷出一口收了力的龙息,在空中造出一道龙为的雪景:“我说穆尔,你能不能直接把整盘倒进我嘴里,这么点东西还要一颗颗丢进来,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召唤师右手动作不停,从盘里捻起一颗花生接着往冰龙的嘴里丢,左手还有闲心研究勇者从魔王储物戒指里翻出来又扔给他的《魔界魔兽培养手册》,头也不抬地回应:“嫌慢就自己上桌吃,没手有空。” “懒鬼一个。”冰龙不屑地朝他又呼出一口龙息,直到穆尔的短发都被铺上一层霜雪,冰龙才缩小自己的身躯,挥动双翅趴到桌上,穆尔则用得以解放的那只手从虚空里一抓,让从里面晃晃悠悠飞出来的火蔓藤趴在他头上烘干他的发丝。 诗人找了一个闲置的木桌在其上奋笔疾书,准备趁着记忆仍然清晰的时候把勇者小队大战魔王这一令人热血沸腾的场景全部记录下来,但显然她的灵感在今天受到了阻碍,在她于“勇者莎伦朝着魔王发动了第一击”的后一句卡了十分钟之后,她抓了一把自己已经一团乱的金发,打算开始今日份的摆烂。 诗人的指尖在羊皮纸上一掠而过,它便听从风元素的感召,连同自己和羽毛笔一起卷了个彻底,落进诗人的背包里。她取下椅背上自己的披风,路过沉思的莎伦时同她打了个招呼:“诺克斯说你作为队长,有今天点一道想吃的菜的权力,你想吃什么,莎伦?依我看可以来一道烤龙——别往我头上喷冰!开玩笑的!” 那道用了至少三成力的龙息因为诗人的躲避从她和莎伦之间穿过,把莎伦从思考中唤醒:“我决定好了。” “我要退休。”她说。 魔法师刚好因为撬动了封印最薄弱的那部分,和其他人正奋力躲避着从封印里出来的小恶魔在饭桌上无差别喷吐的魔气喷泉。因此最先反应过来的倒是厨房里正在忙碌的诺克斯,他裹着食物的香气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朝饭桌上投掷出一把充满着神圣之光的菜刀,把刚开始嘻哈乱笑的小恶魔捅了个戛然而止:“可以不要在吃饭前讨论这么倒胃口的事吗?” 他抛出这句话后,大厅里一时间鸦雀无声,直到诺克斯往他刚炖的浓汤那边迈出一步,从门口传来刚扛着一篓新鲜食材回归,恰好听见全部关键词的骑士幸灾乐祸地补刀:“你们不知道吗?我们解散之后,诺克斯要回光明女神殿上班,月休四天的那种。” 诺克斯翻了个白眼,放弃与这群不靠谱的队友争论:“帮我把桌上的菜刀拿过来。” “哦对了诺克斯,”莎伦说,“我要吃烤蜥蜴rou,谢谢。” 她从最偏远的位置绕路到魔法师背后,戴着紫色宝石戒指的那只手自他脖颈旁伸过去,于瓶塞上一点,魔法师怎么也无法撼动的该死封印就化作一阵黑烟,惨叫着消散了。 “谢谢。”魔法师礼貌地从莎伦的手上移开目光,一边拧开橡木塞,一边长长地叹气,“如果你下次在我们搞出乱子前就告诉我你能解开,我会更加感激你的,老大。” “我说才想起来,你相信吗?”莎伦往诗人旁边的空位一坐,打量着他们击败魔王后最大的战利品——那枚紫色的储物戒指,里面的东西早已经被莎伦分发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她需要以及大家不愿要的那些,“我是认真的,我打算携款潜逃,你们有没有什么建议?” “我的建议是,今晚过去之后,我们宣布就地解散,各回各家,说你在今晚之后就人间蒸发了。”诗人饶有兴致地动动她的精灵耳,“至于王都那些大人物信不信,不关我们的事。我还可以就此题材在《密林周刊》上开一本新连载,这样就不用担心交不上下个月的稿子了。” “我同意伯妮斯的观点,关键的问题在于,你打算去哪?”菲奥娜问,她对这种话题相当感兴趣,甚至在冰龙怨念地注视中从他的爪下抢走了一盘瓜子,饶有兴致地嗑起来。 “我已经决定了几个去处,在我们回王都向国王复命之后,我会把我的决定告诉你们。”莎伦举着杯子朝魔法师那边倾斜,他不情愿地往杯中注入酒液——明显会比给其他人的多些,“只告诉你们。” 他们显然都知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别离,尽管不是现在。 “别担心,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在下个需要我们聚集的日子。”莎伦轻快地眨眨眼,举起酒杯打破这种气氛,“今晚先庆贺吧——为我们的伟业!” 勇者小队的成员们面面相觑,最终,菲奥莱打破了这份寂静:“首先我们得请诺兰把他手里那瓶酒解放出来。” 然后大家都笑起来。 总之,在之后宴会的碰杯声和魔法师略显心疼的呼喊里,勇者小姐的退休生活,勉强算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