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受伤?
可有受伤?
如指尖连弦珠音一般,碰撞在汗液里,叫人欲罢不能。 不知是从哪里修炼出来的一身勾人的功夫,明明那些个手段,搁在谁身上也该是痛的,她却是瞧不出一点不适的模样,嘴里冒出来的声音也像是浸满了快活。 软又媚,好听得很。 坐在这样的位子上,女人难免见多了。各式各样鱼目混杂,样貌其实是很不值一提的东西。 这些年来,便是万里挑一的绝色,在他面前也不过是最普通的基准。 就像贵族吃起饭来,菜色看得多了,总觉得大都不过如此。 说是山珍海味,入了口只觉得腻歪。 郑婉的出现,恰似一桌酒rou,边沿处摆着的一碟清口小菜。 看似与旁人并无两样,真尝到了嘴里,却是能叫人解腻的。 娇妇软骨,温香软玉吃的多了,偶尔现出一点带着凉意的违逆,不光无伤大雅,反倒是让人觉得不上不下,被那一点儿莫名的悖纲勾着兴致,从而延伸出淡淡的痒。 乖顺皈依也好,投怀送抱也罢,这些手段从来如此。再机灵些的,知道用些新奇的手段来钓一钓,他高兴了愿意陪着玩上两回,烦了也是照杀不误。 郑婉,其实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 只是她的眼神,他看得分明。 里头是什么情绪他不大在意,让他提起些兴致的,是她从来没有怕过他。 初见也好,后来的种种折辱也罢,她的眼神称得上平静。 他兴起时,各式各样的器具在她眼里倒映的格外清晰,她就规规矩矩地候在一边,从未像旁人一般有过半点战栗或惊恐。 她眼里有种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虽说不清是什么,但决计是与从前的那些汉室女不同的。 说起来有些荒唐,但战场厮杀多年,天然的直觉告诉他。 眼前的郑婉,甚至是有些危险的。 说是危险,不过是个女人,总归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落在他手里,好比是平日里的物件,忽然多了个机巧的零件,就显得比旁的珍贵了不少。 这样的女人,其实他很久前也见过一次。 同样是汉室女,从前南宋一名大将的女儿。 说来也是个几十年难遇一次的反骨,天生一副粗犷性子,做了许多他们前凉女人也不能做的事。生一副女儿身,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反倒跟着她爹那个老狐狸一起舞枪弄棍,甚至还在战场上狠狠给他挖过几回坑。 直到南宋那个草包皇帝怕了她们家的盛名,暗中将那一老一小算计入无援之境,他才算是借着那股子东风,趁势凭敌之手彻底解决了这桩心头大患,将那女人也顺道虏了回来。 说是报仇,其实他自己心里最清楚,第一次将那个女人压在身下时,她眼里的不屈与恨意,如熊熊烈火般灼着人,简直将他烧的像要死了一样畅快,一连折腾了多次才肯暂且罢休。 从前在战场上时不时也能和他过上两招的人,即便是被人废了武功,也仍是拼着一口气负隅顽抗。 那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咬的浑身是伤,但脑海中荡开来的兴奋愈演愈烈,身体零星的痛感如同变了质,莫名让人上瘾于那种麻涩。 恨不得把他折骨断筋的人,最后还不是要在他身下急喘着支离破碎。 眼下便是多年后,他仍是常常回味那一晚。 天知道他有多想再尝一回同样的快活。 可惜时间长了,他尤觉不够,一时玩过了头,逼着那女人给他留了个种。 原想着能有个新的由头,更能戏耍她一番,却不想那孽障落了地,那女人一听见那哭声,便像是被捅到了心窝子,躺在床上双目失焦,仿佛被捶成了个只会喘气的活死人。 从那天起,那女人便再没了趣儿,一日日越发变得麻木迷茫,好像连恨都没了力气。 或许那次他真的征服了她。 但真真算不得什么舒服事。 毕竟他再也找不回从前那种快感了。 因着那女人的例子,他也曾寄希望于南宋后来送来的那些女人。 可惜恨他的人不少,但都怕极了他。 怕死,怕疼,总归都是一击即碎的瓷瓶,玩两次便没了精气,活像叫人抽空了魂,再摆弄起来也是嫌烦。 原以为这世上再难有能勾起他兴致的人,直到郑婉的出现,他一望即明,骄奢无趣的生活才好似是终于激起了点浪花。 他很期待,这朵看起来经不起半点风霜的花,究竟能支撑多久。 今日下得手狠了,差点将人折磨死,他其实也有些后怕,却不想承认。 毕竟这么个有意思的玩物,那是花了什么大价钱也轻易换不来的。 无论如何,也先将她扔下马,不叫人折在马背上再说。 为着面子,他便耐着性又调远转了几遭。 他自也知道,眼下这个档口,他下头那些个儿子都铆足了劲儿地要争第一,但凡是个会喘气的东西,怕也逃不过那群疯崽子的眼睛。 管她郑婉是往哪走,总归不会有什么大事。 可在周遭跑了一会儿马,偏偏他心中不起丝毫快意,总想着扯着缰往回走。 等想着时间是差不多了,他才调头回去。 不想再看见郑婉时,已是浑身浸在了血里。 从吩咐随行的人送医时,到如今寒月高挂,已过了两个时辰的功夫。 若是就这样死了,倒叫他说不上来该作何反应。 正想着,殿门缓缓开启,大夫衣衫似乎是换过了,但周身熟悉的血腥味很浓。 他脚步有些迟疑,站定在他面前。 “可汗,现下已无性命之忧,只是人要醒过来,还该再将养些功夫。” 话毕,身后的人呈上一根粗长的玉器。 大夫迎上他的视线,忐忑直言,“这物件...不慎将人伤了内里,如若这几日再强行房事,大约...会有性命之忧。” “知道了。” 人声归于沉寂,可汗仰首灌下一盅酒,随手将手里的珠串往一旁一扔。 串身不慎勾到桌角,当下四分五散,滚了一地的珠。 他看了一眼,由着宫人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自己慢悠悠起身,一脚踹开门回了内室。 好歹是捡回了一条命。 ··· 略微一动身子,浑身连着筋骨都像是被石头碾过一遭。 郑婉蜷卧回原处,出神地望着眼前高高的窗扇,待消解了一会儿痛感,才缓缓起身,倚坐在床头。 夜静如水,她从床侧的矮桌上握起杯凉茶。 今夜窗户仍是合严的,看不见月色,只在枕边奉了一盏烛。 不知燃了多久,烛泪积成一滩,烛线只剩短短一截。 火光将歇未歇,时不时被窗缝中挤进来的风拥着轻轻抖动。 昏黄色铺开在视线中,有些像意识逐渐消弭前的落霞。 她大约是昏迷了好些日子。 温和而静谧的烛光流淌在来人脸上,给他面目添了几分莫名的温绻。 他脸上汉室的血统在这一刻展现的很分明,很是青山隽水的一张脸。 郑婉看他一眼,没多停留,复收回了视线。 话音起,烛火簇簇,也被轻声搅动着一般,推波出一片片潮。 润过嗓,她话开口,问得很自然,“三少主,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