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过渡章节

    日曆上的數字無聲地變化著。那個浴室里發生的事，已經過去了兩周。

    我們的家，外表看起來與從前別無二致。同樣的家具，同樣的窗簾，甚至空氣中飄散的飯菜香味都沒有改變。但在這熟悉的表象之下，一切都已不同。我們之間的關係像一面破碎的鏡子，表面雖被小心拼湊，卻再也無法恢復原來的完整。

    jiejie開始早出晚歸。她的眼下逐漸浮現出深色的陰影，看起來總是疲憊不堪。有時我會注意到她站在浴室門前，手搭在門把上，卻遲遲不敢推開，仿佛那裡藏著什麼可怕的野獸。最終，她會深吸一口氣，迅速打開門，儘可能快地完成她的洗漱，然後匆忙離開，就像逃離一個充滿噩夢的地方。

    我們幾乎不再說話。飯桌上的交流變成了簡短的＂把鹽遞給我＂或者＂我吃完了＂。jiejie不再看我的眼睛，她的目光總是落在我身後的某個虛無的點上，仿佛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她無法承受的重量。

    當我偶爾接近她，她的身體會本能地繃緊，像受驚的小鹿一樣隨時準備逃跑。這種反應最初讓我感到一陣羞愧和自責，但漸漸地，一種病態的滿足感開始在我心中生長。我喜歡看到她因我而恐懼的樣子，喜歡知道我對她有這樣的影響力。

    有時候，特別是夜深人靜的時刻，我會聽到jiejie房間傳來的啜泣聲。輕微而壓抑，像是害怕被發現的秘密。那聲音讓我的心臟緊縮，但同時也讓我感到一種扭曲的興奮——她的痛苦，某種程度上，也是我力量的證明。

    我開始在學校表現得更加自信。那些曾經欺負我的混混們，現在反而對我敬而遠之。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們能感覺到我的變化——我眼中的那種危險的光芒，那種曾經屬於他們的掌控感。我不再畏縮，不再逃避。我知道了權力的滋味，知道了控制他人的感覺，而這一切都始於那個浴室里的下午。

    jiejie的工作受到了影響。我聽到她在電話里向同事道歉，說自己最近狀態不好。她曾經引以為傲的教學熱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機械的職責履行。她開始經常忘記事情——忘記買食材，忘記交電費，忘記她曾經從不會忘記的一切細節。她的生活仿佛在慢慢失控，而我，則在這種失控中找到了一種奇怪的安慰。

    有天晚上，我發現jiejie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盯著黑暗中的電視屏幕。她沒有開燈，也沒有打開電視，只是呆呆地坐在那裡，像一座雕塑。當我走近時，她甚至沒有反應，仿佛靈魂已經離開了她的身體。

    ＂jiejie？＂我輕聲叫道。

    她緩緩轉過頭，眼神空洞。＂你知道嗎，＂她說，聲音乾澀而遙遠，＂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就永遠無法回頭了。＂她的臉上有淚痕，但她甚至沒有擦去它們的意識，＂我們都變成了自己曾經最害怕成為的樣子。＂

    這句話像一把刀，刺入我的心臟。因為我知道她是對的。我曾經厭惡那些仗勢欺人的混混，但現在，我已經變成了比他們更可怕的存在。而jiejie，那個曾經堅強、獨立、充滿活力的女性，現在卻像一具行走的空殼。

    我們之間的關係變成了一種奇怪的共生。我們都知道彼此的秘密，都被這份秘密束縛，卻無法開口討論它。白天，我們扮演著正常的姐弟，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這個脆弱的假象。但到了夜晚，當黑暗籠罩整個房子，那個秘密就會浮出水面，變成我們之間無形卻沉重的第三者。

    jiejie開始尋求某種解脫。她嘗試過酒精——我曾經在深夜發現她獨自一人在廚房，面前是半空的酒瓶。她嘗試過工作——接受更多的任務，把自己埋在教案和試卷中，試圖用疲憊麻痹思想。但這些都只是暫時的麻醉，無法真正解決問題。

    而我，則在這種扭曲的關係中找到了某種病態的安定。我不再是那個被欺負的弱者，而是掌握著秘密武器的強者。這種轉變讓我著迷，讓我沉溺，讓我無法自拔。

    有天，jiejie的一個同事來家裡找她。那是個年輕的男老師，眼神中充滿對jiejie的關切。他們在門口低聲交談，我聽到那個男人說：＂你最近變了很多，到底發生了什麼？＂

    jiejie的笑聲像碎玻璃一樣刺耳：＂有些事情，一旦知道了，就會毀掉一個人的一生。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的。＂

    這句話讓我心中湧起一陣恐懼。jiejie會告訴別人嗎？我們的秘密會暴露嗎？但更讓我驚訝的是，我並不害怕法律或道德的審判，我害怕的是失去對jiejie的控制，失去這種病態卻令人上癮的關係。

    人類是多麼奇怪的生物。我們可以在最黑暗的深淵中找到光明，也可以在最光明的地方墜入深淵。我和jiejie，都在這個過程中失去了曾經的自己。她失去了她的驕傲、自信和活力；而我，則失去了我的純真、同情和道德感。我們都成為了自己最不認識的版本。

    但也許這才是人性的本質——永遠處於善與惡、愛與恨、控制與被控制的邊緣，永遠在尋找一種平衡，卻又不斷被打破。我們都是自己欲望的奴隸，只是有些人承認這一點，有些人則終其一生都在假裝不是如此。

    jiejie和我，在那個浴室里的下午之後，都揭開了自己內心最黑暗的面紗。我們看到了彼此最真實的樣子，也看到了自己最不願面對的部分。這是一種可怕的親密，一種建立在傷害和背德之上的聯繫，卻也是一種無法割捨的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