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2. 二人转

    楼上空间很矮小，两人一直起身板就会撞头，只能弓着腰。

    而且不是完全封闭的，跟堂屋一样的“匚”字形，前侧的开口还不小，魏书蔓站在开口的边沿都可以站直不撞头。

    这里怎么看怎么不安全。

    可别无选择了。

    只能祈祷丧尸里没有撑杆跳的体育生。

    这四五米高的墙，它们应该轻易爬不上来，而且听徐灵的详细描述，行尸还没有多少智商。

    徐灵把食物都藏在阁楼了，外加一个小型医疗箱。她继续小声跟魏书蔓介绍丧尸的特性，夜风呼号，从开口处扫进来，虽然床铺四周有层层遮挡物，她俩还是冷得瑟瑟发抖，只得紧紧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即使困得抵挡不住，她们也不敢合目睡去，时刻注意着周边的动静。

    除了风声，一片宁静。

    周遭甚至一点灯光都不现。

    徐灵实在熬不住，睡着了。

    魏书蔓自认为在做梦的缘故，精神亢奋得很，直到后半夜她才眯了十分钟，却突然被纷乱的脚步声惊醒。

    窸窸窣窣，夹杂着一种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咕噜的怪叫。

    魏书蔓很想爬到开口处探察一番，但身下的木板稍稍一动就神经质地乍响，她只得呆在原地纹丝不动，听声分辨那些脚步的方位。

    就这样一直挨到天快亮的时候，怪异的声响越来越大，声源越来越近，活像两只猪抢食的吧唧声。

    她连忙拍醒徐灵，俩人对视一眼，摸出镰刀，起身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传来的阁楼深处爬去。

    两座厢房都有阁楼层，两阁楼之间连接一道细长的锥形通道。

    她们俩爬到最低矮的房檐下，探头瞧过去，两张高度腐烂的脸正在抢食一窝老鼠，屋檐破了一个洞，它们卡在房梁下，嘴里密密麻麻的牙齿把几只老鼠撕咬得稀巴烂。

    魏书蔓倒抽一口凉气，她和徐灵下一秒就被捕猎者的目光锁定了。

    两张惨白青黑的脸癫狂地冲过来，房梁柱子上凸出的钉子把它们的皮rou剐蹭出深深的沟壑，也丝毫没有减慢行尸的速度。

    极快的冲刺。

    两颗枯萎的头颅“刺啦”一下卡进尽头的木格中，魏书蔓和徐灵就等着这一刻，俩人各蹲一边，镰刀一挥就落果在地。

    两颗头在木板上溜溜打转，两张生满利齿的嘴还在咀嚼。

    两个女孩都阵阵反胃，转头“哇”地一下吐出来。

    魏书蔓强忍着胃里的翻腾感，捞起锄头把卡在细窄通道内的躯体也剁了个稀碎。

    从脖子的断口处一直挖到胸腔，体内竟然全都长满了牙齿。她们合力把两具臭气熏天又多汁的行尸走rou斩断成一节一节的，这些零零碎碎的rou块仍在地板上痉挛。

    原本计划待到天亮的，但从通道破口处传来的骇人的怪叫声越来越大。

    魏书蔓丢下锄杆，在一旁的柜子里扯出两个书包丢给徐灵：“装食物、水和药，我们立马离开这儿。”

    “好。”

    “别装太重。”魏书蔓搬起梯子，直接架到堂屋。她在昏暗的天光里极目观察，院子前方没有发现其他行尸，应该都聚集在后墙。

    她把抽屉内的一堆打火机全倒出来，每人身上各备两只，剩下的塞进书包。

    下了木梯，她俩举着镰刀，摸索着翻出院墙。

    而后借着巷子矮墙的掩护，来到离马路最近的一户人家。

    天色渐亮。

    两人撞见一大波游离在公路上的尸群，后背呲呲冒冷汗。

    它们乌鸦鸦一大片，从魏书蔓昨天走来的方向涌出，正正好行进至村口。

    “走，去后山。”

    魏书蔓边跑边环顾，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其他村民，仰头就望见沿途阁楼上，遮遮掩掩探出的几颗头。

    他们宁愿坚守故土，也不想作毫无希望的逃亡了。

    避开徐灵的家，二人刚逃至后山沟，就瞥见村口的熊熊大火。

    火里传出丧尸恐怖的哀鸣。

    火光吸引了一个头骨滑盖的男尸，魏书蔓转过矮墙跟它迎面撞上。

    它歪着脖子，嘴一张就扑上来，魏书蔓猝不及防被扑得连连后退，镰刀尖劈歪了，直直扎进它的肩膀被卡住。

    徐灵见机一刀挥来，又怕误伤魏书蔓，刀尖失了准头，斜斜插入它松弛的后背rou里，拔不出来了。

    魏书蔓在恶臭中，只看见一张烂嘴，里面装了一排一排数量众多的尖牙。

    力竭之际，她突然错身，借着脚下的干沙一滑，身子一扭就转到了它身后。

    飞起一脚给它踹倒，顺势把扎入它肩膀的镰刀旋转着一压。

    腐烂了半边的脖子径直被切断。

    身首异处，两个部分都还在顽强地继续作啃食状。

    徐灵冲上来，反手抽了它背部的刀，把它扭曲着起身的躯干利落腰斩。

    俩人还未来得及松口气，身后又一具阴影覆上来。

    魏书蔓转身，刀都还没劈下去，贴得极近的腐尸砰然后倒。一杆犁耙钉在他乌血迸溅的脑门上。

    “张伯伯！”徐灵看见老人，激动地低呼。

    然而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又一具行尸窜出来，短短四五秒的时间，咬断了老人的脖子，劲动脉像高压水枪一样狂喷热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徐灵失声尖叫，急忙双手捂嘴。

    “小灵。”魏书蔓失神地拽她走。

    趁那丧尸吃得投入，魏书蔓跑过时，顺手就斩飞了它的脑袋。

    两个人都惊魂未定，村子里rou体撕裂声和尖叫声乍然四起。

    魏书蔓问：“那个张伯家里还有人吗？”

    “有个八岁的孙子，就是这家。”

    她们翻上围墙，里面没有异动。

    “张浩锦，张——”徐灵喊到一半，抬头，发现小男孩就蹲在阁楼的横梁边看着她们。

    “快下来。”魏书蔓跑进堂屋，站在长凳上，朝他伸手。

    他摇摇头：“我爷爷呢？”

    徐灵：“快给我下来，不然我上去揍你。”

    她低头擦擦眼泪，补了句：“爷爷在后山，让我来接你。”

    “别搭梯子了，你转过去，趴着先下脚，吊在横木上。”魏书蔓一把将他抱了下来。

    三人跌跌撞撞终于跑进后山高高的草丛里。

    天光大亮，身后一片哀嚎和诡异的野兽嚼rou的声音，这声音如同抽气筒，把逃生的人的意志力都抽干。

    魏书蔓知道徐灵没有什么求生欲望了，失去所有至亲的人对她打击深重，她毫无戒备地放自己进屋，已经是变相寻死。

    三人小队气氛压抑，小男孩也一言不发，但却很乖巧，不哭喊也不拖后腿，紧紧跟在徐灵身后。

    他们俯低身子越过了山顶，底下的山涧到此结束，眼前是两山之间的鞍部，另一座山头奇绝陡峭，峰顶高耸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