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打爽

    远山这次回来，是因为德叔伤了腰，医生说要静养三个月。

    一连好几年没回南桥村，远山隔天便上门去拜访从小关照他的叔婶。

    东西有点多，他扯上李贺当苦力。

    “哎哟我的亲娘诶——”刚到自家门口，李贺就扯着嗓子嚎，“你儿子要被活活累死了...”

    李婶在灶屋老远就听见儿子无病哀嚎，没好气出来吼了声，“叫魂呢你一天”。

    抬手就往儿子背上招呼了两下。

    “妈，还有人呢，给点面子”，李贺猴子般窜开。

    “一边去”。李婶变脸似的笑迎，“远儿，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啊，见外了”。

    “婶，几年都没回来看过你们，就一点小心意”，远山笑得温和。

    “好，婶收下了”。这孩子从小看着长大，过得怪惨的，这几年在外面估计也吃了不少苦。

    李贺眼看自己妈要开始煽情，及时推着她进厨房，“快做饭，我们都饿扁了”。

    下午，李贺有场相亲。

    李婶千叮咛万嘱咐，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交代了个遍。李贺生怕她真要跟去，连忙拽着远山一溜烟出了门。

    新开的咖啡馆很火爆。对面是家老字号的新华书店。

    两个穿黑白拼接校服的少女正往里走，最外侧的女孩扎了马尾高，露出莹润光洁的脖颈，正微微侧头听着同伴说话，时不时点头。

    “这破咖啡苦不拉几还死贵，真不知道有啥好喝的。”李贺盯着价目表直撇嘴。

    远山收回玻璃外观的视线，看了眼吐槽的李贺，戳心点评。

    “山猪吃不了细糠。”

    李贺正要反怼，一高高瘦瘦的女生朝远山问道。

    “你是李贺吗？”

    远山摇头，指了旁边的位置，“他才是”。

    歪瘫的人立马规矩坐直，笑脸相迎，“对对对！”。

    捕捉到女生眼里一闪而逝的可惜，李贺咬碎了后槽牙，剜了对面人一眼。

    远山忽视他的怨气，识趣地起身，给两人留出空间。

    高温天连树阴下也汗流不止。

    远山站在咖啡店旁的梧桐树下，看见那个高马尾少女正抬手遮阳。她瓷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却衬得那双眉眼愈发清冷明澈。

    约莫谈得不错，李贺和女生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天热，我送你回去。”李贺咧着牙花献殷勤。

    女生刚要点头，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个气势汹汹的年轻女人：“死渣男！”

    “王芳芳！你阴魂不散啊！”李贺大惊失色。

    名叫王芳芳的女人冷哼一声，转头就对他相亲对象苦口婆心道。

    “妹子，你可擦亮眼睛，这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最爱劈腿还家暴！”

    女生顿时一脸惊吓，忙找借口跑了。

    “喂！你别走啊！”李贺脸色难看，转头怒吼。“王芳芳你神经病啊！”

    王芳芳也不是吃素的，抡起挎包就砸。李贺敏捷地一闪，那包却结结实实拍在了远山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引得四周行人纷纷侧目。

    远山被打得偏过头，恰好与书店门口的高马尾少女四目相对。只见她好看的眉头轻微一蹙，拉着好奇张望的同伴快步离开了。

    不知怎么，远山竟觉得有些好笑，连她摆晃的马尾都好像无声透出点厌恶。

    李贺一脸古怪盯着遭灾的兄弟：他这表情是被打爽了？不会吧...

    远山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

    一个激灵李贺回神，正要找王芳芳算账，却发现那女人早就溜得没影了。

    “晦气！”李贺狠狠踢了脚路边的石子，“这下又黄了！我妈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