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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默默忘言 自合神

    

第六回 默默忘言 自合神



    江瀟月心下納悶,以他靈覺,竟會漏算一人?

    正欲以神識掃蕩周圍,追凶緝索,卻忽地頭暈目眩,趕忙審視內觀,這一看卻讓他停下腳步,直接在廟外打坐入定。

    本是靈氣澎湃的金丹,此刻黯淡無色,中間一條可怖裂痕猶自閃耀白光,定神細看,卻是那雷劫殘留,餘威波動之勢,讓金丹始終難以癒合。

    而被那裂縫中的雷光一閃,頓時讓他想起雷雨交加的那晚,他咬牙迎劫而上,被雷電穿身後翻身墜落,落下的那一刻,他看到下方抬頭仰望的晴兒,彷若光陰停滯。

    那一閃,把她臉上的雨滴,照得清晰可見??

    椎心之痛襲來,不能再想,不容再想!

    甩甩頭,趕忙運轉《星火功》,調動竅xue靈氣入丹田,無奈金丹不轉,靈氣凝煉成液過慢,竟是直接消散,這般慘況,卻是讓他無法再使用諸多仙家法門了。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強行催動金丹硬轉,帶動靈液流轉百骸,可方一轉動,江瀟月宛遭電擊,混身僵直冒煙,手腳抽蓄。

    咬牙,再試一法,從袖中取出回心丹,一口吞下,內傷暗創倒是逐漸好轉,但金丹仍不見起色,於是又掏出了幾道符嘗試,無果。

    倒轉功法,吐血。

    吐納靈氣,消散。

    以桃木劍刺激竅xue,疼。

    以掌拍擊心室丹田,痛。

    一陣手忙腳亂,終是黔驢技窮,江瀟月無奈睜眼,天色已近黃昏。

    他身前不知何時圍著三人,為首一人手持紙扇搖曳,另外兩人砍刀出鞘,目露凶光,更外圈還有五人八馬,無不虎視眈眈,而身後廟裡,早無動靜。

    「在下來給道長賠罪了。」持扇之人,一身書卷氣息,收扇抱拳作揖:「原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不才忝為黑虎幫三當家,江湖兄弟錯愛,封了個和氣生財笑面虎的匪號,這幾天正奉著清天雲雨宮的法令,四處找那遺失的幾柄法器,幫眾幾百弟兄找了好些時日,想不著,竟是讓道長給幫了忙,哈哈哈。」

    江瀟月撐膝起身,眼前八人,左右不過是八顆石子的事,但總不能一下山老是『投石問路』,放在過往,定要被師傅叨念,殺氣過重,有違人和,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云云。

    不過這笑面虎倒是很會說話,先是賠罪,再抬出自家身份,又怕壓不住場,更搬出後台震懾,只不過那什麼清天雲雨宮,聽都沒聽過。

    「你若奈何?」江瀟月攤手。

    「不知道長名號?」笑面虎果真始終掛著笑臉。

    「家師仙去前,曾言:『滿招損,謙受益』??」江瀟月挑眉。

    笑面虎撫掌接話:「原來是謙益道人。」

    「非也。」江瀟月搖頭:「道號披星。」

    「原來是??」笑面虎收起笑容,這道人竟是在言詞戲耍了他。

    「不如這樣,你帶我去清天雲雨宮吧。」江瀟月將四把桃木劍斜插腰間。

    「嘿??」右方持刀漢子,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怪他,畢竟江瀟月此時模樣當真滑稽。被雷劫劈過後的焦黑身軀,因無法運轉功法來褪去死皮,喚回外膚新生,留了一副墨色皮囊。再者道袍也因多日未洗,很是髒污,更因下葬祭祀,多處破損。

    靈氣不聚,道符無用,連袖中的乾坤袋也開不了,那便只能將木劍插在腰間了,左兩把,右兩把,好似烏雞亮尾。

    一人笑,眾人樂,最後讓江瀟月困惑搔頭。

    「道長甚是有趣,不如交個朋友,這樣吧!在下替幫主作了主,黃金百兩,酬謝道長幫忙尋得法器,只是那俗物重了些,要請道長移駕到蔽寨領取。」

    江瀟月聞言感慨:「好個和氣生財。」

    「好說,好說。」笑面虎抱拳。

    下一刻,笑面虎見滑稽道長右拳曲指彈動,速度快得只能瞧見殘影,幾道灰影掠過身畔,「啵」「啵」聲響不斷,弄得笑面虎滿臉困惑。

    他左右擺首,回身看向眾人,覆又轉身面對道長:「道長這是變戲法?」

    江瀟月不答,只是微微握起左掌,體悟著自己握碎的指骨,初癒後那種不甚靈巧的生澀。

    笑面虎又笑道:「如此咱們到寨裡??」

    不待他說完,左身護衛佇刀抵地,大口喘氣,右側護衛單膝跪地,痛苦哀鳴,笑面虎正要伸手扶他們一把,便聽到身後「咚」聲不斷。

    回頭一看,五人全數倒地,馬兒不安騷動,再眯眼細瞧,眾人胸口都有血洞,似遭暗器穿身。

    待笑面虎再次面向道長時,左右兩旁的護衛也都躺臥血泊,他用著自己都沒想到會顫抖的聲音問:「武、武道、道??宗、宗、師?」

    「你說呢?」江瀟月右手拋玩著石子。

    笑面虎失笑,倉惶後退。

    「帶我去那什麼宮。」

    「遵命!」

    江瀟月轉身先回到破廟轉了一圈,不僅少年與姑娘,連地上的屍體都已不見,他暗自納悶,獨自行走江湖的女子,卻能碰巧撿到四把桃木劍?

    一位弱女子,需要五位壯漢封xue大綁?若需如此對待,那少年怎不也一併綁了?連那笑面虎看自己身穿道袍都知道要稱道長,那姑娘卻跟著不諳世事的少年一起叫他大俠?

    疑點重重,不過??不去沾惹就是。

    踏出破廟,江瀟月對笑面虎道:「帶路。」

    「請。」笑面虎恭謹的請道長上馬。

    兩人,八馬,朝著巫山最北峰疾馳。

    沿路笑面虎小心翼翼,每每趁著馬群嘶聲甩尾,馬蹄磕飛走石等等聲響,暗自丟下雜物作為記號,江瀟月也不點破,只是覺得好笑。

    倒是那清天雲雨宮,聽笑面虎解釋,卻是在這十年間橫空出世的道觀。總說巫山五峰終日積雲不散,雨勢纏綿,若有大水,則易泛濫成災。

    這清天雲雨宮煞是神奇,竟能在烏雲密佈的天災前,撥雲見日,還芸芸眾生一方暖陽普照,僅憑這番恩典照料,便聚眾無數,香火鼎盛。

    「如此也算為善一方。」

    「那是,那是。」笑面虎拍胸作保。

    「卻怎跟你們幫寨有所瓜葛?」江瀟月不解。

    「道長有所不知。」笑面虎縱然在馬背上,亦能朗朗而談,看起來底子卻也不差:「清天雲雨宮活人無數,我黑虎幫亦是和氣生財。」

    「如此倒是我錯怪爾等了?」江瀟月莞爾。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在下有幸拜會宗師,那是小弟的福份。」

    「嘿。」

    想來是方才殺戮的壓迫感遠去,以及江瀟月這一路的輕鬆閒談,還有即將抵達的道觀,都讓笑面虎漸漸恢復本來能言善道的本性。

    他們打馬奔過北峰山腳的小鎮,待抵山下一處小市集時,已夜幕低垂,笑面虎利索的將馬群牽繫在集外柵欄上,便徒步入市。坊市攤位零星,幾處吃食已準備收攤,還有一處販售木工器具,桌上擺滿木製餐具與不求人等家常用品。

    江瀟月跟著笑面虎路過攤販,看到攤主各個面露懼意,往來住戶亦是讓路給兩人,弄得笑面虎猛跟江瀟月尷尬陪笑。

    兩人來到入山口石梯前,有座牌樓甚是新穎,牌上龍飛風舞的四個大字「朗朗乾坤」亦是英氣逼人。

    「三當家這是?」牌樓下兩位居士攔住正欲上山的笑面虎。

    「勞煩通報一聲。」笑面虎遞出山寨的令牌,表明身份。

    「這位是?」青年居士才剛問完,便看到江瀟月腰間的四把桃木劍,雙眼一瞪,留下一句「稍待片刻」逕自返身上山通報。

    另一位居士稍顯年幼,但傲氣更甚,指著江瀟月劈頭就令:「趕緊把法器奉上。」

    「嗯?」江瀟月鼻吭。

    「使不得,使不得。」笑面虎打圓場道:「居士不知,這位道長可是武道宗師。」

    「習武之人?」居士聞言更是不屑。

    「那是。」笑面虎腰彎得更低了。

    看似解圍,實則挑撥。

    江瀟月搖頭開口:「聽聞爾等在找這幾把桃木劍,想必貴寶觀已有數把?」

    年幼居士皺眉:「報上名來。」

    「披星居士。」

    「哼,聽都沒聽過,想必是無名小卒。」

    江瀟月一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