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婚
第一章 新婚
第一章 新婚 恰是傍晚时分，天边铺着大块大块连片的红色晚霞，几缕金光自红云内洒向大地。此时恰有些许凉风，不急不慢往人脸上拂。真是个好时辰。王婆看着这红云漫天，霞光万里，领着身后的花轿吆喝着往前走。就快把这新娘子送进温家了。今儿的事办完了，可有好大一笔谢礼。得亏她眼睛毒，人脉广，才抢下这好差事。 七百两银子呢，够置上好几块地，再买几头牛，攒个几年，她儿子还愁娶不起姑娘吗，她二闺女再添几件嫁妆。王婆越想越美，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玉姨看着王婆一路傻笑，路都不看了，眼见就要给石子儿绊倒了，忙抻着她。 “看路呀。老jiejie，这温大夫给了你多少谢礼，你这乐得，跟什么似得。” “哎呦，那你可别打听。我怕你呀，眼红。” “嘁。” 玉姨心里直翻白眼，得意忘形了这是。又转念想起了什么，跟王婆打听道：“这新娘子什么来头，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当年温老大夫娶妻也没这排场。” “呀，那来头可大了。秦王爷亲自找人保媒，嫁妆也是秦王府出的。听说是世子的救命恩人。” “真的？村里人说她是孤女？怎么就和秦王爷扯上关系了？什么时候的事，老jiejie给我细说说。” “也就是两个月前吧，那会儿啊......” 玉姨正凝神听呢，才开个头，王婆就住了口，回头吆喝着。 “来来来，快了快了。小哥们再加把劲。转眼就到了。别误了吉时。”原是王婆隔着长街远远看见温家宅子，催着人走了。 玉姨看着王婆走了，真有点恼了。好不容易寻着机会搭话，还没把事情打探出来呢。这新娘子来路不明，不问点东西出来，她怎么跟女儿交代。女儿爱慕温城，听闻他要成婚，已是哭昏了几次。 温家，是这柳城有名的医家，家风极正。出来的儿女又个个是好模样，好教养，更难得是不滥情，从不纳妾。因而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十分抢手。温城面若好女，又温润如玉，在京中做太医，很是有前程。偏看上个不知道哪来的野丫头，听说无父无母无亲，她怎能甘心。 王婆可不理玉姨心里想什么，她看见温家大门就像看见七百两朝她招手，恨不得能长翅膀飞起来。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 踹轿门，背新娘，入门，拜天地父母。 王婆眼力好，见着宴席上有三位客人，通身器宇不凡，贵不可言，和她们这些星斗小民截然不同。一位黑衣银带，剑眉星目，高大挺拔，定坐如山，一位鼻梁高耸，眼窝深邃，却不知为何，脸色凝重，似乎忧心忡忡。 许是温大夫在京城里的朋友。王婆想着。便细细留神看着。 “你家雇的人，眼珠子不老实啊，温大夫。”莫野提着半壶酒，半眯着眼睛，看着那妇人，眼里闪着寒光。 “乡下妇人，没见过几位贵人，一时新奇而已。莫...莫少见谅。”莫野做事不讲道理，温城恐他宴后做出什么事来。 莫野一笑，又灌了半壶酒，又瞥了一眼新房的方向：“有她在，你怕什么。” 一提到她，席上便没人说话了。无声的空气在他们之间蔓延。 “你说，她...”韩其顿了一下，缓缓出口，“到底想干什么？” 韩其求助得望向秦南。 回应他的还是只有冷面冷眼。秦南从来这样，韩其耸耸肩。继续喝闷酒。 一阵铃铛声音在四人脑海中响起，四人脸色一变。 竟是到点了。 忙向新房走去。 王婆吃饱喝足，看了好久的贵人，方见他们走了。回家路上，王婆越想越不对劲，刚刚宴席上，明明众人放声欢歌宴饮，可是，怎么总觉得安静呢？是了，那些温家的仆从，个个小心翼翼，走路不敢出半点声音。还有那几个贵人，只在桌上闲聊，不肯挪动半分。为何不早些走呢。 王婆越想越怕，想起村里那些流言来，脊背生寒。七百两银子的美差，为何不找城里的婆子，找她一个乡下人。罢了罢了。赶紧走。将入夜的荧光甩在身后。微弱的荧光坠在王婆身后片刻，便悄无声息得隐没了。 微绿的荧光在鹅黄的铜镜上模糊不清，映着温府上各处的动静。江若看着席上最后一位客人离去。轻叹口气。又听到窗外侍女叫唤：“少夫人，少爷过来了。” “嗯。”江若慵懒得伸了伸腰，从铜镜前起身。手上轻轻一抹，镜中情景顷刻变换，映出了一张美人面。 镜中美人身穿华丽喜服，优雅转身，衣裳上的精致刺绣锁着主人的走动若隐若现。 江若走到桌前，素手一挥，轻飘飘地解除了房间里的禁制。 门外温城四人顿觉压力备减，终于能从这可怕的威压中缓一口气了。 他们定了定神，顾不得收拾身上的冷汗，进了门。 外面太阳已经落山，屋内点着蜡烛，昏黄的光摇曳着。屋内美人端坐，一袭大红喜服，乌发雪肤，明眸隐含笑意，葱根似的手指捏着酒杯轻轻摇晃，她美得要把这屋子都照亮。她只望着他们，朱唇轻启： “怎么，还不进来，要我请你们吗？” 此情此景，四人却无半分旖旎心思，全身绷紧。 温城心神稍定，只身上前一步，身体微弯，恭敬道： “温城见过主人。” 江若抬眸，对她的“丈夫”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