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知道她的事情。全部。”

    信息素。

    简单的三个字落在她的耳边却如同是扔下了一颗响雷，宁微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要炸开。

    在这个ABO的世界，攻击一个人最有效的方式既不是格斗也不是器械，而是信息素。

    刚刚他出现以后周围那些Beta和Alpha痛苦的反应，就是这个高级别的Alpha对他们实施信息素压制的体现。

    可她和他们不一样，她既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存在，也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此时此刻，她根本无法判断，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对她释放了多少信息素。

    毒蛇的蛇信仿佛在无形之中攀上了她的脖颈，在那上面一圈圈地缠绕、勒紧，宁微几乎都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张了张嘴，颤抖的唇间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原来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真的会失声。

    ……她确实忘了要在他的面前伪装。

    因为她以为，她已经安全了。

    耳边，系统的声音正在接连不断地传来：

    【用户48615761打赏666】

    【用户48342167打赏1000】

    【用户38761543打赏3000】

    ……

    金钱到账的声音此刻在宁微耳里却和来自地府的催命符无异，现在，她已经无法从这些被筛选过后的弹幕里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但通过这正在不停地增加的打赏值她就可以推断出来，如果她真的是Beta，这个男人释放的信息素，恐怕已经足以将她的脊骨压断。

    而她，却依旧，毫无察觉地站在他的面前。

    不是她不想做出反应——她现在再临时做些什么，也只会显得欲盖弥彰，这个Alpha绝对可以看破她拙劣的表演。

    宁微感觉，自己的小命，可能真的就要这么交代在这里了。

    她是会被抓进研究所，像科幻电影里演的那样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割开皮rou层层解剖研究，还是被直接拉去刑场，干脆利落地枪毙？

    相比之下，竟然还是后一种死法更舒坦些，宁微近乎绝望地想道。

    胃部再次绞痛起来，长时间的饥饿和不知不觉攀至极点的紧张感同时压迫着她的神经，宁微两眼发黑，在男人锐利的、审视的、仿佛能看破她的灵魂的目光下，她双腿发软，额头渗出冷汗，终于，她身体的承受能力到达了极限，她只堪堪来得及转过一点身，随后就弯下腰对着墙边疯狂地呕吐了起来。

    长时间没有进食的胃里早已空空如也，宁微吐了半天也只吐出了一堆酸水，直播间的打赏在这时显而易见地少了起来，紧急时刻，宁微的大脑里飞快地酝酿起了风暴——

    观众不再频繁打赏，很可能就是因为男人收敛了他释放的信息素，是了，刚刚那些Beta受到压制时就是这样趴在墙边或是痛吟或是呕吐——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境地，她或许还有救！

    “系统，系统！”弯着腰干呕的同时，宁微在心里疯狂地呼喊着系统，“我不知道这样的要求是不是又超出了权限，但请你，帮我清空我口袋里的那只抑制剂，现在，立刻。”

    原本她还觉得新手礼包里获得的那支抑制剂她完全派不上用场，但现在，那个小东西，或许可以救她的命。

    “算我求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了一回，系统这次倒是没有跟她提钱：【好的，已清空。】

    在宁微弯腰呕吐的时候，男人的目光依旧探究性地落在她的身上，刚刚她的反应是有些过于平静，此刻却又好像显得太过夸张——S级Alpha的信息素，对于Beta来说，确实是太难承受了些。

    虽然他已经将2/10的攻击力度降低到了1/10。

    他眼前这个瘦小的Beta，信息素等级应该在C级以下。

    男人将自己释放的信息素完全收回，果然一旁的Beta的干呕声也渐渐小了下去——实际上只是因为宁微已经连胃水都吐不出来了——直到她身体颤抖的幅度微不可察，他才再次开口：“你还好吗？”

    他从不是一个多么体贴或是温柔的人，但这一刻，他确实放缓了语气。

    “还、还好……”宁微慢慢地直起腰，而后又一次低下了头，“裴大人，对不起，我刚刚实在是太紧张太难受了，不是故意不回答你的。”

    这么说着的同时，她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已经被系统清空的抑制剂：“我从家里出来前打过抑制剂，您知道的，白天的E区也还是很乱很危险，不是这样我不敢出门……可是，可是我没想到，我还是……”

    “对不起，让您看笑话了。”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没事。”

    男人将那枚抑制剂从她的手里接了过去垂眸打量着，B级抑制剂，虽然不能完全地抵抗S级信息素的攻击，但也还是能够起到一点舒缓作用，再加上刚刚她那狼狈的表现，倒也可以说得过去。

    “身份证。”男人这么说道，他还需要做一个最终的确认。

    “……哦，好。”

    宁微把那张系统伪造的身份证拿了出来，男人伸手接过，宁微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的东西亮了亮——那是一个类似腕带的东西，像是什么电子仪器。

    系统出声提醒了她：【军用扫描仪，用于核验身份的。】

    “不会被查出来吧？”宁微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放心，不会——虽然溯星的科技水平在整个宇宙里都算是领先水平，但我还能应付得了。】系统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但宁微竟然莫名地听出了些许自信的意味。

    「滴。」清脆的声响过后，扫描仪发出了绿光，「身份信息核验通过。」

    「宁微，女性Beta，D级，居住地E区，无犯罪记录。」

    男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份证上停留了几秒，才把她的证件递还给她：“好了，你可以走了。”

    宁微心头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缓缓落地，她接过身份证，正想说些什么，男人忽得再次开口。

    “另外，抱歉，我不该对你妄自揣度，也不该对你发动攻击。”

    如果这时有认识他的人在场，他们一定会为这一幕惊掉下巴——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从不跟人道歉。

    而这，也确实，是他第一次主动对别人道歉。

    “没什么，我没关系的。”宁微连忙摆手——事实上，那样吐了一会过后她反倒感觉舒服多了。

    男人静默了几秒：“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不麻烦您了，就在前面，几步路就到。”脑子坏了才让你送我回去，宁微在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仍旧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男人嗯了一声。

    见男人微微颔了颔首，宁微彻底安下心来：“裴大人，再见。”

    男人没有回答，他站在小巷里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她走过转角处，才转身离开。

    回到悬浮车上，裴临打开通讯仪，给他的好友发去了远程通话。

    “迟烬，有一个人的资料，你帮我查一下。”

    “我要知道她的事情。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