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怕是早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

    沈於義微微欠身，聲音機械："根據線索分析，這個組織配備了記憶擦除能力的異能者。他們的行動模式極其縝密，每個環節都經過精心設計。"

    "記憶擦除..."沈皓東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遠，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左臂。他想起二十二年前，司空紹輝在總部大堂歇斯底里地尋找妻子蘇莎的樣子。

    "有意思..."他低聲呢喃。

    杜恆立即會意，快速在平板上記錄："立即調查司空紹輝的現況。"

    沈皓東的唇角勾起一抹懷念的弧度。

    "蘇莎的骨髓濃縮液..."沈皓東聲音突然顫抖，"至少...緩解了我的疼痛..."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劇烈抽搐起來，皺紋如同蛛網般在他臉上瘋狂蔓延，四十歲的面容在幾秒內迅速衰老。他痛苦地蜷縮在懸浮椅上，指節發白地抓著扶手，喉嚨裡溢位壓抑的呻吟。

    杜恆箭步上前，在桌面快速劃過解鎖手勢。一支冒著寒氣的自動注射器應聲升起，紫色液體在乾冷凝霧氣中顯得格外詭異。他利落地將針劑刺入沈皓東後頸。

    "啊——！"

    沈皓東發出一聲嘶啞的低吼，衰老的程序開始緩慢逆轉。一分鐘後，他的呼吸才逐漸平穩，但聲音依然帶著顫抖："藥效...越來越短了..."他盯著自己剛剛恢復年輕的手掌，眼神陰鷙，"必須儘快找到治癒異能者……這種折磨……我受夠了！"

    "砰！"

    他一掌拍向桌面，全息投影瞬間展開。霍斯特的驗血報告懸浮在空中，幾項異常資料閃爍著刺眼的紅光：

    [ATP生成效率：超常值]

    [第3對染色體：未知螺旋鏈]

    另一份親子鑑定報告赫然標註著："排除生物學親子關係"。

    沈皓東的眉頭擰成結："霍震海現在什麼情況？"

    "徹底瘋了。"

    杜恆推了推眼鏡，"自從霍斯特完成收購，他就被送進了療養院。"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冷光，"親生兒子親手設計的破產陷阱...相當精彩。"

    沈皓東凝視著全息影像中霍斯特的照片——那張永遠掛著溫和微笑的蒼白麵孔，漆黑如墨的眼睛和頭髮。良久，他輕聲對沈於義說："盯緊霍斯特。"

    沈於義會意地點頭，眼神空洞。辦公室再次陷入沉寂，只有那兩片懸浮的紫色稜鏡眼膜仍在緩緩旋轉，折射出詭異的光芒。

    午休時分，向辰軒和氬薩克來到室外指定的吸菸區。這裡位於監控死角，是整棟大樓安保最鬆懈的地方。

    向辰軒背靠著水泥牆，修長的手指夾著煙，灰白的煙霧在指間繚繞。他不動聲色地環視四周，確認無人注意後，從西裝內袋掏出手機。

    "看仔細。"他聲音低沉，將手機螢幕轉向氬薩克。螢幕上是一張精細的3D立體透檢視，完整標註了大廈各層佈局、實驗區分佈、B4限制區路線，甚至精確到每個攝像頭的盲區和保安巡邏時間。

    氬薩克瞳孔微縮，菸灰從指間跌落。內心：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怪物？一個上午既要完美扮演洛尋博士參與實驗，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完成如此詳盡的偵查。

    "計劃。"向辰軒掐滅菸頭，聲音冷得像冰，"我用記憶噴霧控制沈家人，進限制區。你負責帶印恩到實驗區。"他頓了頓，"阿潤的速度，三秒足夠撤離。"

    氬薩克深吸一口煙，白霧從鼻腔緩緩吐出："確定沈思晨、沈哲翰今天在總部？"

    "下午查。"向辰軒眼神銳利如刀。

    "太冒險。"氬薩克搖頭，"沈皓東下午要來，安保會升級。"他注意到向辰軒眼底的寒意驟然加深，菸頭被捏得變形。連那張精心偽裝的溫和假面都難以遮掩。

    "薩稜現在掛著EVP的頭銜，"氬薩克壓低聲音，"他有許可權自由進出限制區。"

    向辰軒的目光如刀般掃過氬薩克的臉，聲音裡帶著刺骨的譏誚："你說的話，他會聽？"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得氬薩克呼吸一滯。

    他攥緊拳頭，指節發白："你注意到了吧...薩稜今早是故意帶我們繞道限制區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篤定，"他一定知道了。"

    向辰軒的眼神微微鬆動，緊繃的下頜線條稍稍緩和。

    "下午我會想辦法單獨見他，"氬薩克湊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這是最穩妥的方案。"

    "他的異能？"向辰軒突然發問，語氣冷硬。

    "記憶讀取、刪除和cao控思想。"氬薩克聲音乾澀，"只要肢體接觸，就能讀取深層記憶...同我一樣沒有任何限制和反噬。"他無意識地摩挲著鎖骨的齒痕——那是兩歲時弟弟異能失控留下的印記。福利院集體失憶事件後，他們被貼上"不祥"的標籤，輾轉於各個收養機構。

    向辰軒眉頭微皺，冷峻的目光審視著氬薩克，似乎在衡量這對兄弟與其他異能者的不同。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最終，他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下午的實驗區走廊空無一人，氬薩克抱著一疊資料，指節輕輕叩響了EVP辦公室的實木門。門內傳來鋼筆擱置的輕響，接著是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請進。"

    推開門時，氬薩克以彥生的偽裝站在門口——淺棕色短髮，雀斑點綴的臉龐，唯獨那雙眼睛洩露了真實的情緒。霍斯特倚在辦公桌邊緣，修長的手指間把玩著一枚銀色回形針。

    "薩稜..."氬薩克聲音發顫。

    回形針"叮"地掉在大理石地面上。霍斯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哥哥。"

    這個稱呼讓氬薩克手中的資料嘩啦散落一地。十四年了，他終於再次聽到氬薩稜叫他哥哥。他踉蹌著向前，伸手想要擁抱，卻被一掌狠狠開啟。火辣辣的痛感從手心蔓延到心臟。

    "你發過誓要永遠守護我。"

    霍斯特一步步逼近，將氬薩克抵在冰冷的牆面上，"卻在那個雨夜頭也不回地離開。"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見血，"現在，你憑什麼出現在我面前？"

    氬薩克瞳孔劇烈收縮："我沒有...十四年來我從未停止尋找..."聲音哽咽得幾乎破碎。他再次伸手，卻又一次被無情揮開。

    在氬薩克眼中閃過痛楚的瞬間，霍斯特突然暴起，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將他重重撞在牆上。後腦勺傳來的劇痛讓氬薩克眼前發黑，緊接著額頭相貼。

    當弟弟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那些畫面清晰得令人窒息——

    先是聖希孤兒院的雨夜：六歲的自己牽著司空潤的手離開時，身後那個小小的奔跑身影，在閃電中蒼白如紙。接著場景猛然撕裂，變成霍家閣樓裡項圈勒入脖頸的窒息感，金屬扣嵌進皮rou的刺痛混合著鐵鏽味的唾液。

    記憶繼續翻湧：霍震海的鞭子抽裂空氣，飛濺的血珠在黃昏光線中劃出弧線；霍凱獰笑著將弟弟推下樓梯時，那聲脊椎撞在臺階上的脆響；霍承的拳腳如冰雹般砸向牆角蜷縮的身影時，鞋子撞擊肋骨的悶響；最後是霍夫人手中那壺滾水澆下時，蒸汽中皮rou綻開的"嗤啦"聲...

    血液共鳴的哭嚎在兄弟間震顫，氬薩克的身體劇烈顫抖著，淚水不受控制地滾落。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弟弟被西裝包裹的身體，彷彿能透過衣料看見那些猙獰的鞭痕。喉嚨裡擠出破碎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哥哥沒早點找到你..."

    在極度的痛苦與自責中，氬薩克本能地踮起腳尖，像小時候無數次做過的那樣，將弟弟的頭輕輕按在自己頸窩。溫熱的淚水浸溼了弟弟的衣襟——他第一次在弟弟面前流淚。即便被霸凌得最慘時都不曾哭過的他，此刻卻為弟弟哭得渾身發抖。

    氬薩稜的呼吸驟然粗重。哥哥頸動脈的搏動透過面板傳來，熟悉的體溫讓他喉結滾動。他近乎貪婪地深吸著哥哥的氣息，嘴唇幾乎貼上那截蒼白的脖頸...

    "滾開！"

    暴怒的吼聲中，氬薩稜猛地將哥哥摜在牆上。虎口卡住氬薩克的下頜，露出猙獰的微笑："哥哥和獨眼男在四合院歡聲笑語時，知道我正被鞭子抽得皮開rou綻嗎？"

    "薩稜...你怎麼..."氬薩克瞳孔劇烈收縮，聲音哽咽。

    "很愉快吧？"氬薩稜掐著下巴的手加重力道，"怕是早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看著哥哥瞬間慘白的臉色，他心底湧起扭曲的快意。

    氬薩克的心臟彷彿被利刃刺穿。他顫抖著伸手想要觸碰弟弟的臉，卻在半空被狠狠開啟。這個動作讓他的淚水更加洶湧——他從未發現，自己竟如此恐懼被弟弟拒絕。

    氬薩稜盯著哥哥淚溼的臉龐——泛紅的眼尾，顫抖的唇珠，每一處都讓他瘋狂。呼吸不自覺地變得粗重，就在理智即將崩斷的瞬間，那枚銀質耳釘的反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獨眼男的禮物？"

    他猛地扯下耳釘，氬薩克倒抽一口冷氣，身體本能地後仰。金屬撕裂皮rou的細微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被扯斷的耳垂瞬間滲出細密的血珠。

    鮮血立時湧出，順著耳垂滾落，在白淨的衣襟上洇開一朵猩紅的花。氬薩克咬住下唇，紫紅異瞳因疼痛而微微收縮。

    "啪嗒——"

    帶血的耳釘被他重重砸在地上。指尖沾著未乾的血跡，緩緩撫過已經癒合的耳垂，隨後將血珠舔進口中。舌尖掃過指節時，喉結滾動，眼底翻湧著近乎瘋狂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