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试炼最后审判」(差点开门杀,这试炼纯恶意哈)
45.「试炼·最后审判」(差点开门杀,这试炼纯恶意哈)
交叉路口的十字架柱折榱崩,血迹斑斑地记录着这神圣建筑的所有不堪过往。 那血迹并非泼洒,而是渗透。 被时光啃噬后渗入木髓深处的锈蚀,无声地控诉着某种早已失声的暴行。 而修道院的外墙,鳞绿的烛火微弱的摇曳着。 光亮所及之处,往日的晨曦荣光被寸寸吞噬。 彻底化为堕落的永夜黑影,于幽暗地域恒古不变的极光帷幕中仿徨。 芙罗拉立于这巨大的阴影前,胸腔里的心脏撞击着肋骨,节奏混乱。 她不知自己作何感想。 麻木?惊惧? 当她看着那大理石巨门虽无风化剥蚀的痕迹,可那副本该描绘《最后的审判》的宏伟雕饰, 却被异化成另一番景象——月光在门楣上流淌成苍白的河。 而这《最后的审判》的浮雕图景已被黑夜腌渍了百年。 先是目睹到中央拱券——晨曦之主的袍袖在苔藓侵蚀下化作涌动的阴云。 祂摊开的掌心本应托起荣光权柄,此刻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石雕的虹膜剥落成两个空洞,俯视着门下行将腐朽的访客。 左侧圣母垂首掩面,石膏头巾渗出铁锈色的泪痕; 右侧施洗约翰的芦苇十字架断作三截,断口处滋生出漆黑菌斑。 其次是顶上的拱肩: 左翼升天者队列被拦腰截断——最前方的天堂老妇衣褶里钻出鼠尾蕨。 后排三个白袍人形沉入石壁,像溺毙沥青的蛾群。 右翼受刑者反而扭曲出诡异的生机。 倒吊者的发辫在风中石化成藤蔓。 吞噬火焰的深渊罪人张开齿隙,喉管深处闪烁着苍白磷光。 再次是门楣中轴: 圣弥赛亚的鎏金铠甲在诅咒中锈蚀成尸绿。 龙鳞恶魔的骨刺似要穿透他的肋骨——本来曾预言要刺透受膏者心脏的矛尖(《撒迦利亚书》12:10),如今却成了伪神胜利的图腾。 他足下倾覆的天秤间,渡鸦正啄食嵌在银盘上的晨曦圣徽,仿佛在啃噬信仰最后的眼珠。 最后是那门柱基座: 左侧五智者的羊皮卷轴被霉斑吞噬,字迹在潮湿中肿胀成疱疹状的凸起。 右侧五愚人怀中的骷髅反倒泛起白玉光泽,眼窝里凝结着露水。 随晨昏更替垂落,在阶前蚀出浅坑。 正义女神的蒙眼布滑落至颈间,露出眼眶内嵌入的两枚闪电徽记。 徽记锯齿边缘正不断渗出柏油黏液,顺着她佩戴的细剑剑尖滴入地缝。 还有那拱缘的刑具天使! 五位持械天使悬浮在门弧顶端,却成了最悚然的谵妄注脚—— 头顶的铁荆棘冠竟生出倒刺,刺尖挂着凝固的血珠。 钉掌的圣钉正被无形之力缓缓推出石面,露出带骨屑的尖端。 而悬浮的罪状牌上的「INRI」被反复刮擦,只剩下一团蠕动的刻痕。 月光掠过门楣时,那些裂痕里的菌丝会突然发出莹蓝色的喘息。 仿佛整面浮雕正在沉睡与痉挛间辗转反侧。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石粉簌簌剥落的细响。 毕竟所有试图叩门的手,都会在触碰青铜门环前,被石隙里渗出的黏液黏住指尖—— 那是门扉吮吸生命时垂落的涎水。 芙罗拉回想起不久前的颅座会议上,所有权位者,所有权位者,尤其是那些选民。 在开口前,无一例外地会让侍奉的颅骨噬咬指尖,让猩红的血珠渗入骨缝。 最终让无睑之眼穿透黑夜帷幕见证这一切。 ——向永夜证明你的忠诚。 这行简短的字眼撞进脑海,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指尖点碰在正中央的渡鸦颅骨的喙间,刺痛传来。 一滴深红的血珠迅速凝聚,坠落,精准地滴入渡鸦颅骨张开的喙中。 肩头,一直安静蜷缩的白鸽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呼噜声,温热的羽毛擦过她的颈侧。 带着明显的不安与警告。 血液滴落,曜石巨门在绝对的死寂中,无风自动,沉重而缓慢地向内滑开。 门轴摩擦的声音被黑暗吸收,只留下一种令人牙酸的细微摩擦感。 门缝,一寸寸拓开。 惨白的月光趁机刺入,照亮了门后玄关处堆积的……轮廓。 密密麻麻。 这是死物,还是活物? 如果已死,那么这亵渎的存在就是诅咒在鞭尸。 如果尚活,那么这苦痛的存在就是神明在捉弄。 大感不妙! 这念头响起了警示的鸣声。 玄关深处,那些堆积的轮廓似乎被门开的动静惊扰,开始不自然地蠕动、分离。 类似麻袋在地上拖行的粘腻声响铺天盖地。 来不及思考! 芙罗拉身体先于意识行动。 眼角余光捕捉到门侧上方,一丛深褐色的粗壮藤蔓从高墙的裂隙中顽强垂下。 末端离二楼一扇半开的窄窗不足一臂之遥。 这是生的契机。 她猛地矮身,足尖发力,极力发挥出野猫的灵巧迅疾,向着藤蔓的方向弹射而上。 粗糙的石墙刮擦着她的手臂,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指尖堪堪勾住那布满细小瘤节和霉斑的藤蔓主干。 藤蔓剧烈晃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碎的枯叶和腐朽的皮屑簌簌落下。 下方,玄关处的蠕动骤然加剧。 模糊的非人轮廓正从门内的阴影中挤出,向她的位置汇聚。 她甚至能感知到那些骨质附肢相互摩擦,刮擦石地的声音,密集似骤雨撕扯茅草屋顶。 不是听见,是那声音直接钻入骨髓,激起一阵阵冰冷的战栗。 没有时间犹豫! 她双臂发力,身体猛地向上牵引,双腿绞缠住湿滑的藤蔓。 湿冷的触感透过衣物渗入皮肤。 就在这时,一只从下方阴影中骤然探出的手,循着破风声,抓向她悬空的小腿! 那手覆盖着灰白角质层和扭曲骨刺,手指关节异常反折,指尖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她猛地屈膝缩腿,那骨爪擦着靴底划过,带起的腐臭气流拂过脚踝。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肩头的白鸽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咕!”,羽翼炸开,惊惧不已。 她不敢停顿,双臂交替发力。 身体在藤蔓上急速攀升。 藤蔓并非坦途,坚韧的表皮下是无数细小的倒刺和粗糙的木疖。 每一次抓握和蹬踏,都将尖锐的疼痛刺入她的掌心、指腹和脚踝。 血珠沁出,在深绿的藤蔓上留下断续的暗红印记。 白鸽急鸣,小小的身体紧紧贴着她,随着她的动作剧烈颠簸。 但那双碧绿的鸽眼却死死盯着下方,比守夜的瞭望哨还要紧张。 借着一缩之力,她利用腰腹核心的力量,像钟摆一样猛地向上一荡! 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 剧烈的晃动让藤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抓住的那根主藤,在根部位置突然发出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嘣”的裂响! 一根被下方怪物踩踏而断裂的侧枝,带着巨大的拉力,瞬间扯裂了主藤的韧皮! 她的身体猛地一沉! 失重感使出吃奶的劲往下拽她。 千钧一发之际,头顶的白鸽发出一声高亢的啼鸣,猛地振翅飞起。 并非逃离,而是扑向芙罗拉头顶上方一根更粗壮的侧藤。 小小的爪子死死抓住藤蔓,奋力拍打着翅膀向下拉扯! 这微小的力量在生死关头却成了关键的助力,为芙罗拉争取到了时间—— 芙罗拉借着这微弱的牵引力,腰腹核心收紧,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她的手指在身体下坠的瞬间,险之又险地够到了窗台的边缘。 冰冷的石沿瞬间切入掌心,带来剧痛,却也带来了生的希望。 她闷哼一声,五指死死抠住窗沿粗糙的缝隙,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手臂肌rou贲张,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体向上拉起,同时屈膝猛地撞向窗棂! “哗啦——!” 年久失修的木质窗棂应声碎裂。 芙罗拉带着一身木屑和灰尘,狼狈却无比迅捷地翻滚进了窗台内侧。 在落地的下一刻,同时翻身而起,她背靠阴冷的墙壁,剧烈喘息着。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 芙罗拉迅速回望窗外——下方,无数挥舞的骨刺和扭曲蠕动的身影堆积在藤蔓根部。 下方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低哑的嘶吼,那是未能得手的追猎者的愤怒。 藤蔓断裂的残骸在窗外无力地晃荡。 但它们毕竟无法攀爬,只能徒劳地向上抓挠、嘶吼。 如果那骨节摩擦和气流穿过喉管的声音,还能称之为嘶吼的话。 暂时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