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离婚

    早上醒来时黎峥已经锻炼回来，他刚洗过澡，裹着浴巾，头发上还挂着水珠。沈韫很自然地在他面前换衣服，指挥他帮忙拉上连衣裙后面的拉链。

    早餐特地吩咐厨房依照她口味准备，洗漱好走到餐厅，看到桌上摆好着冰美式，还有切好的牛油果以及虾仁滑蛋组成的早餐盘，主食是切成三角状的全麦面包片，最后搭配一小碟蓝莓。份量不大，当好能吃完。

    两人在红木餐桌的两端相对而坐，吃饭的功夫黎峥用笔记本开了个晨会，等沈韫吃完饭收拾好行李，他也恰好忙完，换了身衣服亲自送她去机场。

    分别时黎峥又一次询问离婚后要不要去泰国散心，他目光温柔、态度诚恳，沈韫一瞬间的犹豫后还是拒绝了。

    返程路上沈韫将陈蔚然团队拟好的协议反复看了两遍，确认后转发了一份给魏琪，留给他和律师检查确认的时间。

    两人约在承曜律师事务所见面，沈韫以为自己能足够平静和冷漠地面对魏琪，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然而在看到他眼泪的那一刻，还是感到心脏传来阵阵刺痛。

    为何会走到如今这般境地？她回答不了，魏琪想必也回答不了。

    陈蔚然见两人这副样子，生怕耽误正事，替她开口道，“魏先生，协议您应该已经完整阅览过了，有任何条款需进一步确认的，都可以提出来，我们逐一讨论。”

    魏琪眼底泛青、胡子拉碴，很是憔悴地坐在长桌一端，打开文件随意翻了两下，又有些烦闷地合上往前一推，叹了口气，扒拉两下头发，破罐子破摔道，“我看完了，很公平，没有什么异议。”

    财产方面，沈韫方提出将保险退保后变现的九百万与他平分，对早期事业上的支持行为一次性补偿两千万现金，不动产按则市场估值折现五千万给他，或者由他先行挑选后再将差价折现。

    子女抚养方面，沈璐白由沈韫单独抚养，魏琪无需支付抚养费，可自由探视或与其联系……双方不得利用子女干涉对方生活、诋毁对方名誉。

    另外，协议中特别提到：“除协议明确列示的财产项目外，甲乙双方均确认：在婚姻存续期间各自名下实际持有、受益或控制的资产、权益、账户、结构化投资安排、信托计划及法人实体（无论是否具有登记、公示或可穿透性），视为各自独立经营、独立所有。在本协议签署及婚姻关系解除后，归属实际持有或控制一方，视为该方个人财产。”

    “甲乙双方确认并同意，本协议所列财产安排为双方就婚姻存续期间各自资产归属达成的最终一致意见，不得因未披露、遗漏或其他事由要求变更或重新分配。自本协议签署之日起，该财产归属安排对双方具有最终法律效力，任何一方不得单方撤销或提出异议。”

    虽然已提前商讨过，但律师还是跟魏琪再次强调了这些条款可能带来的影响，确保他完全理解。魏琪其实比律师更清楚这些条款是为了防什么，但他没力气也不想去追究。沈韫没有亏欠他什么，何必让关系走向鱼死网破。

    陈蔚然站在沈韫身旁，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闻言开口道，“陈律师，这项豁免声明对双方都是保护。”

    沈韫坐在那一直没出声，这会儿似乎有点不耐了，垂着眼，将文件翻到最后的签字页，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约定好的金额会在协议生效后30日内汇入你方指定账户，没别的问题的话就这样吧。”

    陈蔚然给她递上笔，话是冲着魏琪方向说的，“两位如果确认无误就请签字按手印吧，我们会在两小时内完成公证件提交，并预约最近的民政局登记时间。”

    魏琪看着对面的沈韫，曾以为能相守一生的女人，太多话哽在喉咙说不出口，最终他点点头，拿起笔签字、按下手印。

    事毕其他人极有默契地收拾东西退出房间，给他们留下了独处空间。

    两人倒真应了那句“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沈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着魏琪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往下落，好似擦不尽般。魏琪伸出手想要抱她却被使劲推开，“不要碰我，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魏琪哭是因为不舍，她哭不是。双方按下指印的那一刻她只有如释重负的解脱，对这段婚姻她确信自己没有丝毫的留恋。可为什么心脏痛得像被刀搅……

    正式离婚的那天，沈韫和魏琪不约而同穿了正装。魏琪理了发，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看着挺精神，也很平静。

    沈韫比约定时间提早了十分钟，站在门口等待。魏琪很快乘车抵达，他下车，两人对视又很快错开视线，魏琪下车走到她身旁，低声道，“进去吧。”

    工作人员递来《离婚协议书》核验表格，公事公办的语气，“请双方再次确认是否自愿离婚，离婚协议是否真实、无异议，是否无子女抚养及财产分割争议？如确认无误，请在协议上再次签名，并按下指纹。”

    魏琪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韫，嘴唇翕动像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确认无误请在这里再次签名并按指纹。”两人在协议上签字，按下指纹并提交各自证件。

    两本红皮的《离婚证》被“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沈韫伸手平静拿过，看也不看地装进手提包中，礼貌道谢后起身。魏琪也收起证件攥在手里，紧跟着站起来，走在她身后，“阿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