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百三十四、 明希公主一事在春猎里不过是个小小插曲,此回春猎,最令人议论纷纷的,则是太子与三皇子。 据说此番春猎,三皇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太子同时搭箭射鹿,太子自然不负众望的一举夺鹿,可三皇子却也射中一只鹿角。 当伤鹿与断角一举呈上时,众臣噤若寒蝉,本该齐齐叩颂太子英勇,见此情况无人敢出声祝贺,连陛下脸上的笑意也稍纵即逝地尬停了一下。 毕竟众人皆知春猎射鹿代表了什么,按道理这鹿只能由太子一人射中,所以颜淮在春猎中已经兴致尚烈,也还是先拉住宋玟留在人马最后。 此事后来据唯一在场的颜淮所说,陛下最后还在赵丞相的“奏请”下,赐了两人相同的赏赐。 颜子衿不是很清楚这些朝堂之事,但也在秦夫人和宋珮口中得知过,这赵家,正是梁贵妃的母家,三皇子的舅家,而据传言三皇子这几年渐渐显露出与太子争夺皇位的意思,而且大有势均力敌之况,在三皇子背后,便有赵家的手笔。 只不过外面此事议论得沸沸扬扬,颜家内部却一片岁月静好。 颜淮确实不出秦夫人所料,虽然陛下当着众人的面向他服了软,答应就明希公主一事给颜家一个公道,但他还是不服气地回了一句嘴。 按理说颜淮这般应该重罚,但陛下考虑他是关心则乱,虽未深究,将该给的赏赐也给了,但还是以冲撞圣颜为由罚他在家思过。 颜子衿回到家后也被秦夫人下令在家待着,对外也说是贸然闯去马场失礼,罚她禁足,但其实是让她在这段时间里避避风头。 颜家两兄妹都被关在家里思过,众人联想到春猎时发生的事情,揣测着说明希公主此事结局大概也罚不了哪里去,略略议论了一番便不去在意颜家,只将注意力转向宋家对此事的态度。 说着禁足,自然要坐出禁足的样子,陆望舒这段时日里去了颜子欢屋里,虽然秦夫人并未阻碍她出门,但颜子衿还是在自己屋里写字作画,绣花逗鸟,求得一个清净自在。 这日秦夫人带着孩子们去观里祈福,颜子衿禁足便留在家中,她连着几日绣花身子疲累,趁着春光好天气转暖,便让木檀她们在廊口设了席被,就这么躺在地上春睡。 奉玉担心她在廊口吹了对头风,又担心这样失仪,忙命人搬了矮台屏风在一旁挡着。 木檀她们为了不打扰颜子衿,便都去了后院休息做事,屋里一瞬间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实在好睡,颜子衿也不知自己这一下睡了多久,等悠悠有些意识时只觉得浑身绵软,连手指头也没有力气。 想着总之无人管她,自己也乐得赖床,便躺在席上半梦半醒地养神。 略眯了一会儿,忽听见廊下传来脚步声,颜子衿只当是木檀来催自己便没有反应,可来者只是走到自己身边跪坐下来,也不急着催自己,颜子衿想着似乎不是木檀哪会是谁? 可自己身子实在没力气,连眼睛也睁不开,只得保持着侧着身子的姿势,直到对方伸手握住自己放在枕侧的手,感受到此人大拇指上玉石扳指传来的触感,颜家只有颜淮才会随时戴着一枚玉石扳指。 颜淮握着自己的手,颜子衿感觉到他将自己的手翻过露出手心,这几日为了手上的伤木檀她们寻了上好的伤药,生怕颜子衿留下一点疤痕,按道理也该是擦药的时候,结果颜子衿贪睡便错过了时辰。 感受到颜淮将什么东西抹在自己手心的伤疤处,冰冰凉凉地,带着一股好闻的花香味,似乎与自己平时抹的伤药不一样,但颜子衿不疑有他,直到颜淮抹又牵过她的另一只手。 颜淮可能还以为颜子衿在熟睡,动作极为轻柔生怕将她吵醒,指腹摩挲着手心,今日春光好,屋里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声,风过回廊,撩得花枝招摇,撩得心中莫名一阵酥痒。 一时心神微动,颜子衿不由自主握紧了颜淮的手。 颜淮的动作一滞,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颜子衿的举动,颜子衿身子还是沉重,想着睁开眼瞧瞧,但睫毛努力颤动的了一番还是无济于事,在别人看来她不过仍在梦中。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颜子衿复又觉得一阵困倦,却察觉颜淮忽而动了身子朝自己凑近了些许,有些试探的吻落在唇上,轻柔得稍纵即逝。 或许是贪睡引得身子沉软,屏蔽了其他大部分的感官,即使是短短的相触,却立刻惹得心尖剧烈地颤动,颜子衿下意识蜷起了双腿,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叹。 这声叹息似乎两人都始料未及,颜子衿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但结果便是轻吻化为贪婪的纠缠,令颜子衿不由得张了口。 “衿娘……”颜淮轻轻唤着颜子衿,手掌落在她因为午睡而有些杂乱的发上,她只觉头皮一阵传遍全身的酥麻,连带着身子不由得微颤起来。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反而会让颜淮继续,颜子衿想要阻止,可刚才握住颜淮便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更莫说推开他,只得任由着颜淮摆布。 颜子衿此刻浑身乏力,整个人几乎绵倒在颜淮怀中,意犹未尽地颜淮抬起头,正好与颜子衿泪眼朦胧的双眸对上,她此时微睁着眼,双手紧捂着嘴,胸脯随着喘息剧烈起伏。 “醒了?”颜淮凑近她的脸,将颜子衿的手挪开,他可并不希望颜子衿将这些声音憋住。 身随心动,颜淮咬住颜子衿的锁骨,廊下落下两只鸟雀,屋内被矮座屏风阻挡,它们无从知晓,只顾啄着缝隙里残留的鸟食,院中树上的垂枝被风吹动,树影投在屏风上,树影飘荡,荡得令人心神荡漾。 木檀从院外匆匆跑入,甚至连奉玉的询问也来不及搭理便快步穿过廊下走到屋内,隔着门口锦绣琳琅的琉璃花屏,已经能听见里面的动静。 “将、将军!” “下去。”颜淮显然很不满意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打扰,按往日木檀听他这样的语气,肯定立马听从的退下,可事态紧急,她也顾不上别的忙道:“老夫人回来了,正往小姐院子这边过来。” 颜子衿此时已经清醒,或者说她已经清醒了好一顿时间,虽然之前已经有点意识,但清醒时的反应自然与之前截然不同,不过事到如今颜淮自然不会就这么停下。 听到秦夫人朝着自己院里赶来,颜子衿吓得绷紧了身子,慌乱挣脱开被钳住的手腕,颜子衿挣扎着让颜淮快些离开。 “瞧见了又怎么样?”颜淮显然不介意此事被秦夫人发现,可颜子衿怎么会同意,双手抵在颜淮胸前哀求:“怎么能让她看到,你快出去、快点!” “再等等。” “颜谨玉你快出去,不然我讨厌你一辈子!” 颜子衿立马起身将衣衫整理一番,可此时已经来不及让颜淮离开,便推搡着让他躲到屋里的衣架后,又威胁着他不准出来也不准出声。 此时已经听见秦夫人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颜子衿忙让自己平息下来,确认自己此时看起来像是刚睡醒的模样,这才走出屋子。 秦夫人听奉玉说颜子衿在廊下午睡,说着这样怎么可以,也不怕受凉头疼,抬脚要往屋里走,颜子衿从旁绕出,故作镇定地开口道:“母亲不是出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都好几个时辰哪里快了,分明是你贪睡。” “天气这么好,一时不察难免多睡会儿。” “你也不怕被廊下风吹了头疼,而且睡了这么久,到时候身乏无力更难受。”秦夫人也是拿着颜子衿无奈,不过在屋里闷久了,午间确实难免贪睡些。 “母亲来了怎么不见欢儿她们?”颜子衿双手抓着身前衣裙,虽然表面还算规整,只有她知晓身下是个什么样的糟糕情况,可还得在秦夫人面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我托人带回来,让你哥哥转交给你的药膏你可收到了?”秦夫人问道,她此番来见颜子衿便是为了此事,“我惦记着你手上的疤痕,路过永归堂时便又去问了大夫,听说他们家新出了一个方子叫玉花膏,消肿退红,除疤止痛最是有效,就让人忙送了一份回来。” 颜子衿回想起刚才颜淮朝自己手心涂抹的那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想必就是秦夫人口中的玉花膏,于是笑着回复道:“自然用上了,冰冰凉凉的还有一股子花香。” “你先用着,若是有效我再让人配一份回来。”秦夫人说着又想到了什么道,“瞧我,差点忘了正事,回来途中遇到了宁国公夫人,她说往家里送了帖子来请我们去吃酒,正巧遇上不如同她一起去了,我说先带了小施他们回来更衣再去呢。” “呀,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这么久,木檀她们哪个不是由着你,自然不去打扰。”秦夫人笑了笑,“我半路遇到奔戎,就让他去通知你哥哥,我就不去那边了,先来看看你。” “望舒jiejie呢?”颜子衿不着痕迹瞥一眼身后,心想着这回两个人都知道了。 “望舒她说自己在孝中便不去了,留在欢儿院中休息,巧烟她们服侍着你不必担心。”秦夫人说着嘱咐了颜子衿几句,听见婢女上前回禀颜明他们已经准备好,便没再多留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