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第二百零六章
二百零六、 听得奔戎说,昨晚打雷后颜淮拎了灯笼出门就再没回来,木檀猜到他去了何处,走到花廊,就瞧见门口灯笼燃烧留下的残骸,院门半掩。 木檀思索一番,连忙回了别院让寄香她们备好热水,拿了衣裳,准备去到颜子衿院中,寄香应了转身出门,木檀又连忙叫住她。 “木檀jiejie还有什么吩咐的?” “之前让备下那些东西,现在你都放在哪儿了?” “那方子直接拿去总有人瞧得出来,于是我分作好几副方,让他们错开去抓药,咱们再分出来,如今已经分好了两三副放着用呢。” 木檀点点头,又问起之前配着药一起服用的药丸可还在,寄香说本是都交给奉玉带来,但临行前奉玉还是先备了点给她。 木檀让她去取来等着,可真要动身时寄香却又停了脚步回头问道:“我看现在这个样子,咱们还要准备这些吗?” “备着吧,总不能等小姐要了再去找。” 寄香去取药丸,小枇杷却在门口探头探脑,此番来苍州,她们也将小枇杷带来了,一是小丫头一向见惯了,不必再去嘱咐,二是见她年纪小,带她出来玩玩也是好的。 “怎么不去吃饭,在门口瞧什么呢?” 小枇杷吐了吐舌头,这才溜进门来道:“我早早就醒了,一直等jiejie让我做事呢。” “昨晚雨大,院子里打落了不少花,你要是没事做,就去找个绢袋,或者找个锄头,都扫在树下堆着沤肥。” 小枇杷欢欢喜喜去寻工具,木檀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放不下心,起身去盯着寄香她们快些做事。 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雨,之前沉闷多时的热气被冲刷得无影无踪,晨风吹过时还有些寒意。 颜子衿是被从门外吹进的寒风冷醒,背上的汗虽已经干透,但被这么忽然激一下还是打了个寒噤。 迷迷糊糊坐起身,发丝落在胸前有些发痒,颜子衿揉了揉眼睛显然还在迷瞪,正打算将头发挽上,结果忽觉被什么用力一顶,顿时吓得清醒过来。 低头瞧见颜淮的睡颜,自己似乎趴在他身上一直睡到现在,颜子衿跪坐在他身上,先是一愣, 直到这时,才意识到是个什么情况,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低头往下看去,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颜淮总算被身上的动静吵醒,用手背捂了一下眼睛这才缓缓睁眼,就瞧见颜子衿捂着脸坐在自己身上,便要起身找东西替她披着。 “你别动!”颜子衿一把按住颜淮的胸口,此刻她羞得双颊绯红,杏眼圆瞪,看他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极为慌乱地躲闪着眼神。 颜淮挑了下眉,随后目光顺着她的脸缓缓向下,这才意识到颜子衿这个样子是何原因,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随后极为舒适地躺回去。 察觉到颜淮还故意动了一下,颜子衿顿时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你、你、你还来!” “分明是你最后舍不得,怎么还怪上我了?”颜淮笑道,此话自然是在胡说逗她,昨晚几乎折腾到下半夜,到最后颜子衿已经是意识模糊,哪里是舍不得。 “你还在狡辩!”颜子衿脸上越说越燥,颜淮却忽地一声闷哼低声道:“别动。” 见颜淮还让自己别动,颜子衿柳眉一蹙,更是不依,然而下一秒,颜子衿耳根子顿时红得快要滴血,耳垂一跳一跳地发烫,她吓得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又见颜淮此刻精神抖擞,娇呼一声准备逃之夭夭。 “你、你你,混蛋!” 但事已至此,颜淮哪里还肯放她离开,他清醒后可有的是力气,一把钳住颜子衿的双手。 木檀刚带着人走到屋门口,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的动静,立马转身拦住众人。 小枇杷还不清楚状况,只探着头往前看,寄香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咱们一会儿再来。” “难道小姐还没起吗?” “她……还得好一会儿呢。” 如今寻到颜子衿,又将她接回到身边,颜淮总算了却一桩心事,不过此番回苍州自然不仅仅为了这事,长公主虽说允他一个月时间,但也不可能真等这一个月过了再忙。 金雕被奔戎带去了马厩那边照顾,虽然还是一只雏鹰,但让他肆意在院中活动,恐会吓到颜子衿。 这日颜淮坐在堂中打理宝剑,他特地将那柄旧剑带来,那一夜他握着这柄剑杀得精疲力竭,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自己面前,如今有机会得以手刃仇人,他又怎会忘记? 弃毫默默站在颜淮身侧,似有什么事情想说,可嗫嚅半天还是闭上了嘴。 “弃毫,”颜淮放下擦拭剑身的布,似乎有些不理解地问道,“你说衿娘为什么忽然开始躲着我了?” 听到颜淮这样问,弃毫顿时激动地捏紧了手,心说我这正找话头,将军您可算问起来了。 弃毫奔戎两兄弟虽还未娶妻生子,但早已通晓人事,自然清楚颜子衿为什么会忽然开始躲着颜淮,他又想到木檀她们的殷殷嘱托,自己总不能把这件事搞砸,一来没法给各位jiejie们交待,二来其实他也觉得颜淮最近有些过了头。 “嗯……”虽然激动,但弃毫还是强忍下来,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顿了一下这才开口,“将军您自小学武,又是在军中劳苦惯的,自然发觉不了。小姐毕竟是个花一般娇弱的姑娘,金尊玉贵的身子,哪里受得住?更不用说您……您这连着好几日折腾,小姐不好意思开口,自然得躲着您。” “很、很多吗?” “多啊!” 见颜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也在反省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做得有些过火,弃毫没再继续说话,只是在心里想着自己可算能交待。 结果这话题刚停下没多久,就看见奔戎急匆匆走进堂中,身后还跟着几名仆人,抬着一个箱子。 弃毫想着这段时间也没见有什么新东西置办,哪里送来的箱子?不等他先开口,颜淮已经提着剑起身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弃毫瞧着箱子上的封条,自然不敢打开,问起送来的人,只说是给颜子衿的,可他分明记着将军这段时间并未说要置办,而且若是小姐自己要的,不可能不告诉将军。 “不知道,绣庄刚才命人送来的,说是小姐的东西,但没听到木檀她们提起过,我就想着先给将军瞧瞧。” 听见是给颜子衿的,颜淮也疑惑,如今颜子衿同他回来了,绣庄有什么东西要给自然是先通知他,不至于平白无故让人抬了个箱子送来。 更别说这箱子瞧着精致,还特地贴了封条。 瞧着瞧着,颜淮心里忽然一个咯噔,他走到箱子前,抽剑将那封条划开,剑尖一挑,那箱盖顺势翻开。 奔戎和箱子离得最近,看见里面的东西,满脑子的疑惑都要从发丝里冒出来了。 箱子里是一套崭新的嫁衣,虽然用的只是普通不过的布料,但上面的绣花栩栩如生,浑然天成,一看就是出自上好的绣娘之手。 将军什么时候又备了一套?奔戎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弃毫,弃毫顿时回了他一个“我怎么知道?”的眼神。 两人目光你来我往,奔戎见得不到结果,刚收回眼神,就看见颜淮不知怎的面色阴沉,眼里似有怒意,他用剑挑起箱中衣裳,看向奔戎语气冰冷:“绣庄是派了何人送来的,他们还说了什么?” 奔戎被吓了一跳,连忙战战兢兢回道:“是那个绣庄的周娘子带人送来的,他们……他们还说,这箱子如今也只有小姐一人可以处置,所以送来了。” 刚说完,奔戎从挑乱的衣裳里看到一张红纸,壮着胆子拿起来念道:“‘红妆带绾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谨祝……谨、谨祝顾君新婚之喜。” 念到最后奔戎已经汗流浃背,据他所知,这姓顾的与颜家有关系的只有一人,可怎么又和这东西扯上关系了?而且还是和小姐…… 越想越心惊胆战,奔戎抓住那红纸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心想着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嘴非要念完。 颜淮沉默着从奔戎手里拿过那张红纸,看着上面的字,想起那一日自己与顾见卿初次见面,他口中说着要置办一身嫁衣。 “啪!” 油罐被狠狠掷在箱中被砸了个稀巴烂,本是用来润滑剑身的油顿时浸入嫁衣,随后颜淮抓过桌上的火折子,连带着那张红纸一并摔入,霎时间火光大起,顿时将箱中东西尽数吞没。 弃毫在听得“顾君”二字时,意识到送来的是什么,又见颜淮这般震怒,在心里猛翻白眼,完了个大蛋,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这东西一送来全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