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门
窄门
盯着对话窗口看了一会儿,对面并没有要发来任何消息的意思,乔楚自讨没趣,跳转回窗口又继续刷着短视频。 推送的最新一则视频是蓝底白字的通告,她正准备往下滑,晃了一眼,顿时愣住。 “岭口省省委副书记、省政法委书记李诚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好熟悉的名字,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对方的长相,乔楚跳转到浏览器输入了这个名字。 她曾在家里见过这个人。 那时乔映山和此人相谈甚欢,举杯对酌,似是私交甚好的朋友。 瞬间她意识到了不对劲,乔映山身体一向康健,这次生病却来的突然毫无征兆,严重到出院后仍需静养一段时日。 乔楚这些年对于乔映山的上位史也略有耳闻,她不相信这两件事就这么碰巧地撞在了一起。 窗外树叶微动,乔楚抬眸,头顶上方的天空聚了些乌云。 门在这时被叩响,她起身去开,床头柜角刮到了她手指,乔楚吃痛,有小血珠冒出来,门外的赵许眉看到乔楚捏着手指,叫了吴妈拿来酒精棉片和创口贴,细细为她包好。 乔楚望着此时温柔专注的母亲,一时半会也分不清究竟是当年说她痴心妄想乔晟是真的,还是此刻揪心她小伤是真的;想到刚刚刷到的那则新闻,乔楚仰头盯着天花板出神:“突然叫我回来真的只是因为乔叔生病?” 她不想兜弯子,绕来绕去也得不到答案,还不如直截了当。 赵许眉手上动作没停:“想你回来陪陪我呀。” 乔楚一向敏锐却又爱装笨,赵许眉不说,她也就当不知道这回事,毕竟这个所谓的家于她而言,更像一个住所。 她反正也和乔晟不一样,既然远离了权力的漩涡,也无需为此费神。 见创口贴包好,乔楚收回手,赵许眉摸了摸她的头,顺带塞了一张纸条到她胸前的睡衣口袋:“过会你去这里接小晟。” “我?”乔楚怔住,刚包好创口贴的手指向自己。 “你也姓乔,有什么奇怪的?”赵许眉笑意漾开,又是那副经典的表情。 “去吧,我已经给他们说了。” ———— 这还是赵许眉头一次主动让她接触乔晟。 看着纸条上的定位,乔楚搜了搜,并没有什么相关信息,她皱了皱眉头,有些烦躁,不明白这家里这几人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她打了个出租车,一路上霓虹灯影交迭,晃的眼睛疼。 目的地其实是个不起眼的窄门,但迈步进去里面却是别有一番天地。 两道安检门配了五个安保人员,各个壮如人墙,一会又是让她把外套脱下来,一会又是把包拿去扫描,另外两个人盯着那扫描屏幕目不转睛看得仔细。 比首都机场安检还严格。 乔楚心里犯着嘀咕,却也不在面上表露。 总算结束繁杂的安检,从走廊里迎出个身段姣好的女人, “乔小姐您好,赵女士已经提前通知我您今天来接乔先生,您这边请。” 乔楚颔首,女人微笑走在侧边,轻轻抬手示意乔楚跟着她。 极繁主义式的装修看得乔楚是眼花缭乱,墙边黑金的镜子映着圆拱形天花板,过道两旁大理石精雕细琢的凯撒像为她开路。 电梯厅里又是个身段姣好身着改良旗袍的女人,双脚呈一个丁字站着,微笑地看向电梯外的二人。 是领乔楚来的女人先开的口:“请把乔小姐带到六八六号包房。” 电梯里的女人点点头,同样抬手,毕恭毕敬地将乔楚迎进电梯,侧身摁下六楼,紧接着退至乔楚身后。 经这两轮,她浑身不自在,好像有小虫爬过她的脊背。 不过是按电梯而已,竟也需要一个身高年轻貌美的女人代劳。 乔楚不禁觉得有些讽刺,即便再小的事,也需要区别于普通人,才能彰显其特权。 电梯门滴一声打开,又是另一个女人在等着她。 她实在有些不耐,但也不好冲这些人发作。 又跟着走了一路,总算停在了数字六八六的门口, “乔小姐,到了。”女人一边说罢,一边握上门把手,乔楚连连摇头:“我自己来吧。”她伸手欲拉开女人,但对方却丝毫不让,脸上仍然是挑不出差错的笑。 乔楚见此认命,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微皱的袖口,再次对上女人的脸, ”开吧。” 映入眼帘的是长弧沙发上的一群人,每个男人身边都围着几个女孩,有穿性感吊带裙露出白花花的大腿的,有穿小白裙瀑布般长发垂落在腰间的。 风格迥异,也美不胜收。 乔楚扫视一圈,在居左的位置锁定到了乔晟,他黑着脸眸被一个扎马尾的女孩缠着手臂,还有一个正准备将水果送到他嘴边。 “哟,这是谁的啊?” 有人发现了突然闯入的女孩,很素净的脸扎了个低马尾,穿的简单。 顿时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她,乔楚觉得尴尬,但现在的情形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她往左边走去,停在乔晟旁边,找了个空位一屁股坐下。 进来搞得那么复杂,实际主人公不过是一群饱暖思yin欲的酒囊饭袋。 “妈让我接你回去。” 旁边两个女孩面面相觑,似乎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离乔楚近一些的那个女孩递来一块哈密瓜:“姐,吃点水果。” 乔楚没拒绝,自然地接过咬了口,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说的话。 这次全包房的人都安静下来了。 开始调侃乔楚那个男人又喊道:“乔晟这谁啊?你老婆?” 乔晟侧头看向乔楚,笑了笑,伸手一把拉过她的手牵住,没作声。 但这亲昵的举动彻底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八卦心, “没听过你结婚了啊?” “什么老婆啊,你不是刚从美国回来吗?” “在美国跟的你?”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乔楚的身份,丝毫没注意到乔楚一直在挣脱禁锢她的手。 上次是半夜强迫,这次又是给她安个不明不白的名头,乔楚又气又急,脸涨得通红,但在别人眼里这是被说中后的羞涩。 乔晟静静盯着乔楚,看见她瞪着自己,才开口:“她也姓乔。” 这话说得模糊,又像应承前面那些无端猜测,又像替她辩驳。 “你们刚也听到了,今晚我得回家,改日再聚。” 乔晟丢下这句话便拉着乔楚离开。 大门关上隔绝了房内的声音,乔楚甩开乔晟的手,眼睛因为气极显得有一汪水漾:“你有病吗?” 四年,再次听到同一个人说这句话,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乔晟只是挑了挑眉,似乎乔楚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他把外套丢给乔楚:“帮我拿。” 或许是因为乔晟面熟,出去倒是顺利得多,也没人进行再安检。 这些人与生俱来的身份是畅行无阻的基础,乔楚望着走在前的背影,灰蓝衬衫极好地勾勒出他的身形,宽肩窄腰比例优越,挽起的衬衫露出他带有肌rou线条的小臂,比四年前更沉稳。 他们从另一道门出去,地下车库和一开始进来的窄门截然不同,各式豪车停了满场。 她一直以为乔晟的反叛也是对腐朽的抵制,不曾想他早已熟稔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