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后果
38.后果
因为新搬的房子和菲雅家不在一个方向,放学后,程晚宁不能再和朋友顺路回家。 回到别墅,程晚宁随手把书包往椅子上一丢,卸下身上的负担。随着重物与硬物接触产生的噪音,她看见楼上靠边的房门被打开。 他居然回来了。 程晚宁呆滞一秒,默默把东倒西歪的书包扶起,然后轻轻放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程砚晞一盯着她,她就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束缚着。 本以为自己没事了,谁知刚准备抬脚上楼,就听上面的人发问: “你往走廊里喷香水了?” “……”程晚宁差点忘了这茬,不知所措地理了理发尾,“我是想给自己喷的,但不小心喷多了。” 虽然早上的目的就是为了故意气他,可现在真的被单独拎出来问,她反倒有点心虚。 很显然,这种荒唐的理由只有小孩子会信。 听着她拙劣的狡辩,程砚晞往房门上一靠,环抱起双臂,嘴角浮现出一丝冷意:“你下午不用上学吧?在我回来之前,想办法把房子里的香水味全部弄掉。” “可是……这个需要怎么弄?”程晚宁犯了难。 她往走道里喷了那么多,墙上也是,一时半会不可能完全清除。 “你自己想办法。” 他收起嘴角那抹掺着寒意的笑,冷声威胁: “如果我回来时还是这样,你就等着把那瓶香水喝下去吧。” 他今天算心情不错,才没有把她怎么样。 鬼知道他一进门时,闻到楼上那满溢的香水味是什么感受。 程砚晞最受不了浓郁的香气,因此任何人呆在他身边时都很少用香水,最多也只是一点淡淡的清香。 而程晚宁不知拿了什么牌子的香水,气味既像玫瑰又像茉莉,混合着铃兰和郁金香,甚至还掺了点迷迭香和薰衣草。 这些香味单拎出来一种可能很好闻,但交织在一起,只会让人感到窒息。 丢下这句态度强硬的话,程砚晞头也不回地出了门,丢下程晚宁独自一人在空旷的走廊上踌躇。 该怎么说,她其实不太会打扫卫生? 从小到大,她连地都没扫过几回,学校值日就是拿扫帚在地上蹭两下,把明显的垃圾从空地换到角落里,连畚斗都没用。 程晚宁上网搜索了一下去除香水的办法,按照视频里的教程往空中各个地方喷了点清水,然后拿起沾湿的抹布,准备把墙上残留的香气也清理掉。 怪早上喷得太多,擦完一遍后,墙上的香味依旧很浓。 程晚宁踩在椅子上,正踮着脚擦拭高处的墙壁,胳膊突然无意间撞了什么东西。 轻微的痛感后,下方蓦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只见原本挂在右手边的画作已经落地成渣,框上的玻璃碎了一大半,被保护在里面的原画也漏出来半截。 沉重的破碎声,和她的心一样。 程砚晞家没有一样东西是便宜的,这幅挂在墙上的名画也不例外。 揣着紧张的心,程晚宁用手机对准画作扫描,搜索到它两年前的拍卖信息和成交价格,心脏“咯噔”一下骤停。 她不敢把画重新挂上去,这么多碎裂痕迹,但凡不是个瞎子都能一眼看出来。 无奈之余,程晚宁只好抱起画框,把它藏进自己卧室的床下。 反正墙上还有两幅画,他家这么多东西,应该注意不到多一样少一样。 抱着侥幸心理,程晚宁清理完走廊的所有香气,确保无误后下了楼。 安稳的时光一直持续到傍晚。程砚晞到家后,并没有提及香水的事。就在程晚宁以为蒙混过关时,他突然问起墙上的那幅画。 程晚宁扮成日常无辜的样子,摸了摸头:“什么画呀?” 程砚晞丝毫不理会她呆萌的表情,开门见山:“别装傻,那个天鹅的。” “什么天鹅?我没见过欸。” “我走之前还在墙中间挂着,你再说一句‘不知道’试试。” “噢,这个啊。”程晚宁拖长音调,故作神秘道,“其实我从别的大师那儿买了一幅抽象派油画,想送给你,但还没来得及挂上。” 幸好她早有准备。 程晚宁早就料到程砚晞会发现,特意从网上买了一份画纸、画框配颜料着急送。 她经常看到外国抽象派画家的作品,基本上就是各种颜色的颜料撒上去,然后再添一些看不懂的线条,跟幼儿园小孩的涂鸦有异曲同工之处。 于是她描着网上的画作,把每种颜料都往画纸上涂了一遍,充当一幅抽象派作品。 大抵是对自己的杰作十分自信,程晚宁觉得如果不刻意去搜画家,别人甚至认不出来这是她画的。 与此同时,程砚晞盯着那幅被她搬出来的抽象油画,仅一秒便移开视线,皮笑rou不笑的表情令人心惊胆颤: “你把我当傻子么,哪个大师画成这样?” 是不是抽象派不知道,但一定抽象。 程晚宁知道瞒不住了,索性往墙上一靠,胳膊撑在巨大的画框上,整个人以倾斜的姿态面对他,然后露出招牌微笑: “晚宁大师。” 空气仿佛凝固几秒,一片死寂的长廊落针可闻。 有那么一瞬间,程砚晞是想把她从楼上丢下去的。 ——尤其是在他看到碎成玻璃渣的原画时。 早上香水的事还没找她算账,下午又把家里的画摔碎了。 六岁的熊孩子都比她安分。 短短一天就给他整出这么多麻烦,再不教训一下,恐怕就要把房子炸了。 程晚宁满怀歉意地戳了戳食指:“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把墙上的香水擦干净,结果不小心把画碰掉了……” 其实她根本谈不上愧疚,只是怕面前的人生气。 话还未完,程砚晞没由来地打断她,跳转性地问起另一件事:“你是明天早上开学吧。” 程晚宁被弄得莫名其妙:“对,怎么了?” 他没答复她的问题,只是淡淡吐出一个字:“行。” 话语戛然而止,程晚宁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份来源于他的不安一直持续到入眠,程晚宁昏天黑地地睡了一夜,早就忘了昨晚的插曲。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早上要集合开个班会,苏莎在群里强调所有人需要提前半小时到班。 程晚宁套着松松垮垮的打底衫从卧室走出,半梦半醒间,远远瞥见餐桌旁站了个人,手里还拿着桌上的两把钥匙。 她揉了揉眼,确认自己没看错,拔腿往楼下跑。 程砚晞的别墅和程晚宁家一样,都设计了内外双重锁,进门需要钥匙,开门也需要,院子大门则是另外一把钥匙。 因为程砚晞经常不在家,程晚宁专门配了两把钥匙进出房门,就放在餐桌上最显眼的位置,提醒自己每天携带。 假如钥匙被程砚晞拿走,就意味着她今天就出不了房门。 睡眼惺忪的程晚宁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她以为是对方拿错了,忙跟在后面追了上去,一边呼喊着他:“表哥,那两把钥匙是我的!” 她可以保证,程砚晞绝对听到了。但他并没有搭理后面的人,反而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联想到昨晚那句莫名其妙的问题,程晚宁一下就反应过来——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知道她今天开学,所以提前把钥匙拿走,不让她出门。 餐桌离别墅大门很近,程砚晞走路又快。等程晚宁赶到一楼的时候,他已经攥着门把手推开了门。 “等等,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不能旷课,你给我留把钥匙呀!” 程晚宁顾不上被风吹乱的长发,穿着薄薄的打底衫就跑了出去。 程砚晞没有关房门,任由她一路跟到院子里,然后比她前一步迈了出去,当着她的面锁上了院子大门。 程晚宁抓着门上的竖栏杆,可无论怎么用力,大门都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我错了,我不该往楼上喷香水,不该弄碎你的画!求求你,别把我关在里面……”她拼命晃动铁门,一边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谢罪,祈求得到程砚晞的原谅。 其实也不能算是装的,因为她现在真的很可怜。 今天可是开学第一天,早上还有个班级会议。如果她刚开始就缺席,肯定会被苏莎的唾沫淹死。 见门外的人无动于衷,程晚宁顿时着急起来,用力敲打着门:“我真的要上学,我要迟到了,你快开门呀!” 刚刚攥了半天栏杆,她的手已经被磨得通红。现在又接着捶门,还没敲几下,可怜的小拇指就蹭破了皮。 看着她极其狼狈的模样,程砚晞站在门外不为所动。 他贴近栏杆,在一门之隔的距离俯下身,毫不留情的戏谑目光对上她的眼睛: “你就在里面好好呆着吧。” 每次都这样,犯错的时候总不以为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才开始哭哭唧唧。 他撩下眉峰扫她一眼,轻蔑地勾起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