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機物之秘

    凌晨兩點，阮子堯的公寓依然亮著燈。他盤腿坐在床上，手指在手機螢幕上快速滑動，反覆查看那個神秘APP的每個角落。自從上週和柯昱辰進行過那些奇妙的變身實驗後，他對這個APP越發著迷。

    「肯定還有什麼我們沒發現的功能……」他喃喃自語，指尖突然停在APP設定介面一個幾乎透明的圖示上。那圖示像一塊半透明的玻璃，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子堯屏住呼吸點下去，螢幕跳轉到一個全新的介面，頂端用紅色字體標註著：「無機物變化   （測試版）」

    「無機物……變化？」子堯瞪大眼睛，快速瀏覽著功能說明：

    『將有機生命體轉化為無生命物體，並重構現實認知。注意：本功能可能導致目標永久性身份轉換，請謹慎使用。』

    他的手指微微發抖，既興奮又恐懼。這個功能比他們之前嘗試的所有變身都要強大——不僅能改變形態，還能改變存在本身的性質。更令人不安的是說明中提到的「永久性身份轉換」。

    子堯看了眼時間，已是凌晨兩點四十五分。理智告訴他應該等到明天再和昱辰討論這個發現，但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他撥通了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傳來昱辰睡意朦朧的聲音：「喂…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我發現APP的新功能了！」子堯壓低聲音，彷彿怕被什麼聽見，「一個隱藏的禁忌功能，能把人變成無生命物體！」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是床單摩擦的聲音，顯然昱辰一下子清醒了：「你說什麼？無生命物體？」

    「對！而且說明上說會『重構現實認知』，我猜意思是變成物體後，所有人都會認為你一直都是那個物體……」子堯興奮地解釋著，「明天能來我家嗎？我們需要實驗一下。」

    又是一陣沉默，最後昱辰嘆了口氣：「你真是……好吧，明天上午十點。但如果感覺有任何危險，我們立刻停止。」

    「當然！」子堯答應得太快，連他自己都覺得沒什麼說服力。

    隔天上午，昱辰準時出現在子堯家門口，眼下帶著淡淡的黑眼圈。他進門後第一句話就是：「把那功能給我看。」

    子堯迫不及待地展示手機螢幕。昱辰仔細閱讀著說明，眉頭越皺越緊：「這太危險了，子堯。『永久性身份轉換』？萬一變不回來怎麼辦？」

    「但說明也說了是『可能』，不是一定。」子堯辯解道，「而且我們之前用其他功能那麼多次，不都沒事嗎？」

    昱辰搖搖頭：「那些只是改變外貌和身份，這個是改變存在本質……」他停頓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不過…如果只是短暫嘗試……」

    子堯眼睛一亮：「就試一次！我保證第一時間把你變回來！」

    昱辰深吸一口氣，最終點了點頭：「好吧，但必須是簡單、安全的物體，而且時間不能超過五分鐘。」

    「馬克杯怎麼樣？」子堯提議，「就在我家，安全可控。」

    昱辰猶豫了一下，同意了。子堯立刻打開APP，選擇「無機物變化」功能，將鏡頭對準昱辰。螢幕上出現了各種物體分類：家具、餐具、電子設備、衣物………

    子堯選擇「餐具-馬克杯」，然後調整細節：純白色，簡約設計，杯壁中等厚度。他抬頭看向昱辰：「準備好了嗎？」

    昱辰緊張地嚥了嚥口水，點點頭。子堯按下「確認轉化」。

    一陣不同於以往的藍光從手機射出，籠罩了昱辰全身。他的身體開始迅速收縮變形，皮膚變成光滑的陶瓷質感，四肢融入軀幹……不到三秒，昱辰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個白色馬克杯，靜靜立在木地板上。

    子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撿起馬克杯。它摸起來和普通馬克杯無異，溫潤的瓷質，適中的重量。

    「昱辰？」他試探性地呼喚。

    出乎意料的是，他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我在這裡…這感覺太奇怪了……』

    「你能聽到我說話？」子堯驚訝地問。

    『不僅僅是聽到……我還能像這樣直接在你腦子裡說話。』昱辰的聲音在子堯意識中迴盪，『不過我看不見東西，但能感知到周圍，而且……』

    「而且什麼？」

    『我有種強烈的衝動……』昱辰的聲音變得有些異樣，『想被裝滿……任何液體都可以，但最好是熱的……』

    子堯挑了挑眉：「這就是馬克杯的本能？」他走向廚房，往馬克杯裡倒了半杯冷水。

    『不…不夠……』昱辰的聲音帶著奇怪的渴望，『需要更熱…更滿……』

    子堯倒掉冷水，換成溫水。馬克杯在他手中微微顫動。

    『還不夠…求你了，子堯……熱茶…滾燙的那種……』昱辰的「聲音」幾乎是在哀求。

    這種反常的態度讓子堯既驚訝又莫名興奮。他燒開水，泡了一杯紅茶，小心地將滾燙的茶水倒入變成馬克杯的昱辰「體內」。

    『啊……！』昱辰發出一聲近乎愉悅的「呻吟」，『就是這種感覺…太完美了……』

    子堯好奇地觀察著馬克杯：「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完美………』昱辰的聲音充滿滿足感，『就像終於實現了存在的意義……子堯，你能…能喝一口嗎？』

    子堯猶豫了一下，將馬克杯舉到嘴邊啜飲。當熱茶流過杯緣的瞬間，昱辰的意識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愉悅：『就是這樣……！這就是我存在的全部意義……』

    這種反應讓子堯既著迷又不安。他放下馬克杯：「時間差不多了，我該把你變回來了。」

    『不…再等一下……』昱辰罕見地抗拒著，『再倒滿一次…最後一次……』

    子堯皺起眉頭，這次他堅決地拿起手機，對準馬克杯按下「恢復」鍵。藍光閃過，馬克杯重新變回滿臉通紅的昱辰，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天啊……」昱辰的聲音有些發抖，「那種感覺…太強烈了……我差點真的以為自己就是個馬克杯……」

    子堯扶他坐到沙發上：「最奇怪的是你能和我心靈感應，還有那種…渴望。」

    昱辰點點頭，眼神逐漸恢復清明：「那不只是簡單的變形，子堯。它改變了我的思維模式，讓我真的『成為』馬克杯……而且時間越長，那種認同感就越強。」他停頓一下，「輪到你了。」

    子堯眨了眨眼：「什麼？」

    「我們說好的，互相嘗試。」昱辰露出狡黠的笑容，「既然我當了馬克杯，現在該你體驗一下了。不過……我有個更有趣的主意。」

    他從子堯手中拿過手機，開始cao作APP：「首先，我需要你幫我變成一位小女孩……大概五歲左右。」

    正當子堯疑惑地聽著昱辰的要求時，昱辰他仍繼續的說出自己接下來的計畫，「現在，我要用預約功能……在我變成小女孩之前設定好對你的改造。」

    昱辰cao作著APP，設定了一個複雜的流程：首先他會變成五歲女童，然後一分鐘後子堯會自動變成一個穿蘿莉塔裙的洋娃娃。

    「等等，這樣我們兩個都會……」子堯話未說完，昱辰已經按下了確認鍵。

    粉色光芒中，昱辰變成了一位可愛的幼稚園女童。一分鐘後，另一道藍光籠罩了子堯，他的身體迅速縮小，皮膚變成光滑的陶瓷質感，最終變成一個約60公分高的精緻洋娃娃，穿著繁複的蘿莉塔裙裝，金色捲髮，玻璃眼珠。

    變成女童的昱辰拍手歡笑：「太完美了！」她的聲音充滿童真，但眼神中還保留著一絲成年人的狡黠。她抱起洋娃娃子堯，捏了捏它的陶瓷手臂：「能聽到我說話嗎？」

    子堯試圖回應，卻發現自己無法發聲，只能在意識裡與昱辰交流：『聽得到……可是這感覺……好奇怪………』

    「嘻嘻，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最喜歡的洋娃娃了～」昱辰用小女孩的語調宣布，心智似乎已經開始受到兒童身份的影響，「我要給你起名叫…小堯堯！」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變成女童的昱辰完全沉浸在角色扮演中。她為洋娃娃子堯換裝、舉辦茶會、甚至編造各種幼稚的冒險故事。而子堯的意識也逐漸發生變化——它開始享受被當做珍貴玩具的感覺，每次被「小主人」珍惜地抱在懷裡時，都會產生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昱辰……』當天色漸晚時，子堯的意識已經變得模糊，『我覺得…我好像真的開始變成洋娃娃了……』

    「你當然是我的洋娃娃啊，」女童昱辰不假思索地回答，已經完全進入角色，「明天我要帶你去幼稚園給其他朋友看！」

    子堯想抗議，但一種深沉的安寧感籠罩了它。是啊，它本來就是個洋娃娃，被小主人疼愛是天經地義的……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它的意識逐漸沉入一片溫暖的黑暗之中。

    一個月的時間如白駒過隙。

    每天早晨，五歲的昱辰都會抱著她心愛的洋娃娃子堯去幼稚園。其他小朋友都羨慕她有這麼一個漂亮的玩偶，老師們也習以為常——在他們的記憶中，昱辰一直都是班上那個愛帶洋娃娃來的可愛女孩。

    洋娃娃子堯已經完全不再「說話」了。它的玻璃眼珠依然明亮，但內在的意識已經沉寂，只剩下一個洋娃娃應有的「存在感」。每當小主人昱辰抱著它，為它梳頭髮、換衣服時，它只會散發出一種無聲的滿足。

    昱辰的父母——在APP重構的現實認知中，他們一直有個五歲的女兒——甚至為洋娃娃訂製了一個迷你嬰兒床，放在昱辰的兒童房裡。

    直到第三十天的下午。

    昱辰像往常一樣抱著洋娃娃從幼稚園回家，哼著兒歌走進自己粉色的兒童房。她把洋娃娃放在小桌前，準備進行每天的「茶會儀式」。

    突然，她的大腦一陣刺痛，眼前閃過一連串快速變換的圖像：大學課堂、籃球場、子堯的公寓……成年柯昱辰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回。

    「啊……！」昱辰抱住頭跪倒在地。與此同時，手機從連身裙口袋滑出，螢幕自動亮起，APP介面彈出紅色警告：

    「檢測到長期無機物同化現象」

    「啟動最終防禦機制」

    「請立即恢復目標原始狀態」

    昱辰顫抖著抓起手機，看向那個坐在小桌前、已經被她當做普通洋娃娃一個月的子堯。可怕的罪惡感淹沒了她——她差點永遠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她急忙用APP掃描洋娃娃，按下「緊急恢復」選項。強烈的藍光爆發，洋娃娃迅速膨脹變形，最終變回面色蒼白的阮子堯，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子堯！」昱辰——他現在恢復了原本的成年男性形態，並一把抓住朋友的肩膀搖晃，「說話啊！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子堯的眼神慢慢聚焦，嘴唇顫抖著：「我…我是阮子堯…不是…不是洋娃娃……」他的聲音嘶啞，像是很久沒說過話，「但剛才…我差點就……永遠……」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都在發抖。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平靜下來，查看APP上的警告信息。

    「這太危險了，」昱辰的聲音仍然不穩，「如果我們再晚幾天…你可能就……」

    子堯點點頭，臉色依然蒼白：「那個『永久性身份轉換』不是開玩笑的……APP似乎有自己的安全機制，但差點就來不及了。」

    他們沉默地坐了一會兒，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手機。昱辰深吸一口氣：「我們應該……暫時封印這個功能。至少在完全理解它的機制前。」

    「同意。」子堯難得地嚴肅，「我們可以設定密碼鎖，只有兩人同時同意才能使用。」

    cao作完成後，APP的「無機物變化」功能被一個紅色鎖形圖示覆蓋。兩人長舒一口氣，卻都注意到APP介面角落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幾乎透明的圖示……

    「等等，那是……」子堯瞇起眼睛。

    昱辰迅速按住他的手：「不，今天夠了。我們需要……消化已經發生的這一切。」

    窗外，夕陽西下，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們知道，這個APP還有太多秘密等待發掘——但下一次探索，必須做好萬全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