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身报

    许念瑶的运气总是不太好，她出生在一个离异家庭，mama出轨了，为了和初恋男友在一起向爸爸提出了离婚，在那几天里她看到疼爱家人的爸爸天天以泪洗面，最后在痛苦中签了离婚同意书。

    为了不影响自己灿烂的新生活和告别黄脸婆身份，小念瑶和比她大五岁的jiejie被留给了爸爸，因为车和房子判给了mama，三人小家庭搬回了爷爷奶奶的房子，五口人挤在80平米的老式小区里面。

    mama长什么样子她已经忘记了，只记得特别好看，很甜美的那种，有点像女星赵颖丽。她印象里奶奶经常训斥爸爸找那么好看的老婆有什么用，到头来人财两空还带着俩拖油瓶，这种大小姐风格的女人娶不得的。

    奶奶其实不是特别迂腐的老派农村妇女，她上过学，虽然只是夜校。可是她怨恨那个女人，那个毁了自己儿子人生的女人，于是连带着这个生不出传宗接代孙子的女人留下的两个女儿也不待见。儿媳生了俩赔钱货还卷着房子跑了，这样的境地让老人连到公园散步都低了其他老头老太太一等。

    每次碰到有人碎嘴，爷爷都是不急不缓的劝慰奶奶：“好了好了，留下个儿子又怎么样?还不知道是不是咱老许家的种呢，孙女也挺好，乖巧听话，好好过，日子会好的。”

    有一回jiejie听到了这句话以后直接就发飙了，可能是因为作为世俗人眼中的赔钱货而不快吧，她砸了好多东西，然后跑出房子在小区花园里声嘶力竭的大吼大叫，最后骑着一个男孩子的摩托走了。

    念瑶和jiejie在一起的时间很少，jiejie是一个风一样潇洒的女孩子，她是这么跟小豆丁大的念瑶这么说的，她向往着风的自由，所以喜欢飙车。到jiejie高中以后就很少回家了，爸爸给的零花钱很不少，可能是为了弥补亏欠的两个无辜女儿，所以jiejie有钱放假了也不回家，她喜欢登山、兜风、骑行、追摇滚音乐节，唯独不喜欢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小念瑶要上初中的时候，jiejie带了未来的丈夫回家，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温和儒雅的爸爸发火，甚至举起手准备打那个看起来不着调，气氛那么紧张了站在客厅还在晃腿的姐夫。然后爸爸被打了，被那个流气的姐夫还有jiejie一起打了，家里的事物也又经历了一次惨案，被砸的七零八落的。

    “我知道的，你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所以一直怨恨我，我不管做什么追求什么都很难像小妹一样令你开心！许君诚，你这个人模狗样的畜生，总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绑架我，胁迫我，现在我要彻底的离开你了，怎么样？你是不是很开心。”

    jiejie骂完父亲，又看向小念瑶道：“真羡慕你啊，长得又漂亮，还是许君诚亲生的，虽然同样没妈，可是你却一直浸在蜜罐子里面，许念瑶我好嫉妒你，我恨你！！！”

    其实jiejie也很好看，不仅是全家最高的，脸蛋也集合了爸爸mama双方的优点，她不应该嫉妒还没长开的小念瑶才对。总之说完这句话以后jiejie就和男朋友离开了，骑着张扬的摩托。

    那天以后念瑶就很少见到jiejie了，直到考上高中才又听说过jiejie，她还是喜欢那些东西，而且还开始流连于酒吧，身边的男伴也是换了又换，生活的潇洒又恣意，是让很多人羡慕的生活，因为生活费爸爸依旧还会打给jiejie，定期定时，只是家里面永远少了个人。

    因为家庭原因，念瑶在与人相处上很敏感，对于生活中碰到的男生，她总觉得充满了那个抢走mama，还有抢走jiejie的两个男人的影子，并不是在外表上的，而是内在的一种表现，所以她不喜欢虚伪的男人，随着时间的改变，这个喜好变成了不喜欢男人，无法接受他们的荷尔蒙。

    反倒是女孩子，因为老小区的氛围很融洽，不少同龄的女孩子跟她真诚相处，经常手拉手搂搂抱抱的一起玩。女孩子香香软软的，性格也很好，个个柔中带刚，明明生命中出现了两个伤害过自己的女人，但是念瑶发现自己好像心理变态了！她居然喜欢女人，虽然不是全部的女人，但是跟自己非常要好，兴趣相投的小姐妹渔弛镜，她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好闺蜜。在拉手时、在拥抱时、还有在亲脸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内心的荡漾与悸动。

    “我是个同性恋，还爱上了自己的好姐妹？！”当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许念瑶迷茫了，她开始和渔弛镜拉开距离，不再做过分亲昵的事情，因为对方不是拉拉，她知道的。

    渔弛镜甚至还有一个热恋中的男友！在她可以的回避下，小姐妹也有不解，不过都被她搪塞过去了，可是在心底一种名为妒忌的情绪开始衍生，她开始恨渔弛镜的男友，而且那还是个除了渔弛镜在所有人眼中都很浪荡的花丛老手。可是妒忌、怨恨又有什么用呢？恋爱中的人什么都听不进去，是最自以为是的，甚至在知道了自己龌龊的心意以后……许念瑶不敢再想下去了。

    对于自己的性向纠结了好久好久以后，许念瑶最终选择和父亲坦白了，鲜少抽烟的爸爸做出一个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举动，在她面前点燃了一根香烟，默默的抽着。

    不知道多久过后，父亲终于开口了：“你愿意和爸爸坦白，我真的是没有想到的，这是一个非常需要勇气的决定，爱一个人，是上天赋予我们的权利，那个人应该善良、温柔、勇敢、真诚，无所谓性别，只要她足够好，如此我们才不负人世间的垂青。

    我、你mama、还有你jiejie，我们都辜负了这个世界，如果你喜欢的是这样一条荆棘的道路，更应该谨慎选择，或许历经风雨，世俗所唾，在名为偏见的磨砺之下坚持到底的情感会是更好的选择。

    瑶瑶，我希望你能不负世界所爱，选择一个值得的，不同于我、你mama、你jiejie这样的抉择，找到一个真正值得爱的人，不论她是男是女。”

    爸爸的回答出人意料，但是无疑是一个值得欣喜的好回答，许念瑶记住了，也开始谨慎选择自己爱的对象。她和渔弛镜表白了，不出意料的被拒绝了，甚至好多人都知道她的姛性恋，可是那有什么所谓？老师找她谈话期望矫正她的恋爱观，可是这能和爸爸的谆谆教导相比吗？

    一次意外的出柜，让乖巧懂事温婉明媚的许念瑶变成了一个比jiejie更加自由更加疯狂的孩子，至少从表象上来看是如此。对于爱人的选择，她也没有盲目，好多同样弯了的姛们追求她，她并没有随意的选择恋人伴侣，因为她的爱应该是纯粹的，遵从内心的高尚之选，这并不仅仅是性向符合就可以。

    可惜天不从人，上大学的时候，许念瑶终于找到了一个开朗似太阳，热情如阳光的女孩，她和自己不同，有着良好的家世，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公主似的女孩。她真诚、善良、温柔、勇敢，而且还公开承认了自己的性向，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也是自己默默期待认识的学姐。

    正在她准备开始追求这个并不和自己相配的学姐的时候，爸爸和爷爷奶奶出意外了，一个张扬的富二代因为情感纠纷报复社会，开着黑色越野撞上了出门准备给许念瑶购买生日礼物的一家三口，据现场目击者说富二代不仅撞了人，还反复碾压致死，然后报警自首。

    许念瑶哭了，怨恨着，可是什么都无法改变。

    jiejie也回来了，这个风一样自由的女孩子终究回到了这个没生过她但是真正视如己出的一家三口的遗照前，就像绕了大陆一周回到起点一样。mama也回来了，不过她不是悼念，而是想要谋夺剩下的那套房子和爸爸的存款，以前妻的身份。

    许念瑶没空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将那个该死的人渣畜生告上了法庭。强硬的拒绝了各种调解，一审开庭了，那天jiejie和那个女人也来了，只不过jiejie是作为原告亲属助威，而那个所谓mama则是想要庭前谅解那个男人获得赔偿金，真是丑恶又肮脏。

    一审的判决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主要是许念瑶和jiejie。一审结果为被告人聂某某因交通意外致人死亡，情节严重，但由于其主动自首且事后积极参与配合调查，辅助安抚受害人家属，判处一年零七个月有期徒刑，缓刑一年零七个月执行。

    许念瑶感觉自己要疯了，她直接在法庭上发狂了，声泪俱下的咆哮着哀嚎着，可是没有用，她因为扰乱法庭秩序还被拘留了六个小时。在此期间，jiejie没有做任何表示，浑浑噩噩的好似丢了魂。

    出了看守所，许念瑶开始准备二审材料，可是事发地的监控资料却因摄像头损坏没办法获得，她只能一家一家的去目击者的家里请求帮助，这些好心人们大部分帮忙提供了富二代故意撞人而且反复碾压的证词，还有几个大姐陪同上述。

    很快二审开庭了，阵容和上次大差不差，只是多了几个原告证人。jiejie变得异常沉默寡言，许念瑶也非常萎靡，这些天来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庭审结束，原告提供证据不足，无法证明被告人主观谋杀意愿，二审维持原判……”

    当维持原判出来的时候，许念瑶感觉脑袋成了浆糊，再也听不到其他话语了。

    jiejie匆匆忙忙的走了，晚上的时候，她打扮的像曾经那样明艳动人，脸上带着微笑兴致盎然的准备出门。

    看着她的样子，念瑶感觉有些不对，于是叫住了jiejie：“jiejie，我已经失去了爸爸mama爷爷奶奶，现在的我只剩下你了。”

    许念晴点了点头，亲了一下meimei的脸颊。在meimei刚出生，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那会儿她很喜欢这个天使一样的小可人儿，总是把她亲的满脸口水，看着她鼓起小脸蛋变成气呼呼的河豚，然后又很快就消气像个粘豆包一样粘在身上。

    “放心吧，我也只剩下瑶瑶了，所以我们应该勇敢，坚强，代替家人灿烂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许念瑶还是不放心，她拉住jiejie的胳膊，可怜兮兮道：“jiejie，今天晚上能不能在家里陪我，我心里难受。”

    jiejie点了点头，揉了揉小可人儿的脑袋轻声说：“好的，我出去买些日常用品，你知道的，今天是我那个的时候，你的我用不惯。”

    言至于此，念瑶也只能低低的答应了。

    许念晴是个大骗子！！！！

    看到新闻的时候，念瑶感觉世界上最后一束光终于熄灭了。

    “畜生小区发生一起严重的纵火案，嫌疑人以商谈谅解合同的名义骗过安保进入被害人家中，在夜里故意制造了煤气泄漏的环境并引爆，包括嫌疑人在内一共四人身亡，嫌疑人动机需等待后续调查。”

    看到新闻以后的许念瑶开始翻箱倒柜，最后找出一封遗书：

    敬灿如骄阳的meimei：

    真对不起，我是一个失败的jiejie是一个谎言满口的罪人。

    我本以为自己对爸爸对家人再无感情，在五年级的时候，mama告诉我，我不是爸爸的女儿，我和可爱的瑶瑶不一样，是一个不能被暴露出来的人，她教我怎么打扮，怎么去分析男人的内心，怎么去讨好不属于自己的人。

    因为mama，我只剩下讨好人的能力，而失去了被爱的动机，所以面对爱，我伤害了爸爸、爷爷、奶奶，还有你，天使一样的meimei。我放纵自己，把这副有罪的身体挥霍，可是其实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去改变。

    我是一个混账，可面对这样一个泥泞的别人的女儿，爸爸从未有过怨言，当他离去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任何爱都是没有永恒的。男女的爱我早已清楚不保值，可家人的爱我却不曾意识到如此容易逝去。

    那天你叫住我，我迟疑了，可是我本生于灿阳之下，却自甘堕落泥泞，自当碾入尘土，不与世间真颜色。

    对不起瑶瑶，我生于自私，堕于自私，最终也应该归于自私，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也请在最后一刻听我，在遗像前帮我向爸爸、爷爷、奶奶他们转达，我其实一直爱着你们。

    落款处的名字是，一个不孝的混蛋家人，许念晴。

    信纸上有好几处泪水低落的痕迹，许念瑶曾经对jiejie有过抱怨，最终选择了和爸爸一样的包容和相信。这个风一样的女孩就像她信中所写，只会讨好，不懂被爱，在生命的最后选择了风中来火中去的归途。

    这把火也烧断了许念瑶最后的念想，第二天，她身着红衣自杀在市法院门口，留下一张满是泪斑的遗书与jiejie的一起压在市法院，也发到了网上。

    遗书最后一句是：我是一个超级无敌窝囊废。

    佛曰：凡生者皆为我父、我母，故杀生即为杀父、杀母。自杀者当堕入地狱受刑，刑毕转入饿鬼道受饥寒交迫之苦，再转生为畜生受杀生之苦，第三世转为贱民受世间之苦，三世所过方可消业。

    许念瑶醒了，她没有到地狱，而是到了神秘之海，但是她转生的地方在风暴海域，可谓是天崩开局。然而苦难不仅于此，为了活下去，她只能用淡水换取食物，左支右绌，苟延残喘。结果因为一个好心人的交易，还被对方骗去了20升淡水，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可是许念瑶就是学不乖，因为资源太紧张了，她试着联系了一下那个售卖大批量海草的玩家，当对方语音从面板上传出的那一刻，念瑶感觉到了晴天霹雳。在摄像头打开的那一刻，许念瑶惊了，对方居然是自己憧憬过的学姐！不过两人其实并无交际，这不过是一段少年时代戛然而止的单相思罢了。

    交易完成后，她忍着恶心开始生啃头发一样的坚韧的海草，废了半天劲才吃下估计有三四百克的食物。

    “你食用了神秘的海草，力量和体质获得了提升，理智值-15。”

    减了十五点理智以后念瑶觉得自己的思维迟钝了很多，比如说以前一气呵成的问题现在基本都要思考五秒以上，不仅如此还有其他问题。

    不过……学姐还是那个学姐，不仅好心到准备把那么大一批加属性的海草送给自己，然后还又邮寄了三瓶可乐和生鱼片。邮件内容是可以选择显示或者不显示的，这点是她摸索了好久才搞懂的，而骗她的人在第一天就发现了，还利用信息差有指甲盖大小的rou块换走了她20升的淡水。

    学姐显然不懂这些，只是一味的对自己好，可是身处神秘之海，每个人都挣扎求活，她又怎么能不顾脸面的接受学姐的馈赠？

    可是直接拒绝的话她也不好意思，怕伤害了学姐的心，纠结间又被求生的环境拉走思绪，开始考虑起到底该怎么在这个世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