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距離

    張捷的受傷，意味著球隊與啦啦隊接下來都得調整。

    啦啦隊因為表演臨近，也被迫加緊排練，每個人都繃緊了弦。

    蘇若雨咬著牙，全力投入每一次動作，汗水打濕了額前的碎髮，卻不敢停下。

    知晴學姊不斷糾正節奏，林語彤也在旁邊更正動作，氣氛嚴肅而專注。

    可偏偏，在休息間隙，她無意抬頭，就撞進那道熟悉的視線。

    沐承昊正站在對面，神情隨性，眼神似笑非笑。

    ——彼此都裝作若無其事。

    可心臟卻不聽使喚地亂跳。

    練習結束後，場館的人潮漸漸散去。

    蘇若雨縮在角落，低著頭用毛巾擦汗，呼吸還未完全平復。

    「累了吧？」

    一道低沉的聲音突兀響起。

    她猛地抬頭，沐承昊不知何時走到她身旁。四周剛好空無一人，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蘇若雨下意識想往後退，可他已經俯身靠近。

    沐承昊伸手，指尖帶著微涼的汗意，輕輕撥開她額前被汗水黏住的髮絲。

    動作看似隨意，卻刻意停頓了片刻，灼燙得讓人心慌。

    「這樣比較漂亮。」

    他的聲音低啞，帶著淡淡的笑，卻壓得極近。

    蘇若雨腦袋一片空白，心跳失了規律，毛巾差點從手裡滑落。

    還沒回神，他的臉已經俯得更近。

    唇角擦過她的臉頰，若有若無地掠過去，像是不經意落下的吻。

    蘇若雨僵住，渾身燙得要命，指尖顫抖得連毛巾都抓不緊。

    可偏偏，他卻已經若無其事地直起身，神情慵懶，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若雨！」

    林語彤突然從另一側跑過來，手裡還拿著兩瓶運動飲料。

    她愣住了一瞬，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過，眼神滿是疑惑。

    「妳怎麼臉那麼紅？是不是太累了啊？」

    林語彤狐疑地湊近，伸手要去摸她的額頭。

    「沒、沒有啦！」蘇若雨慌忙把毛巾重新扣在臉上，聲音顫得不像話，像是做了什麼壞事。

    林語彤還在疑惑，沐承昊卻接過她遞來的飲料，神情不動聲色，語氣自然得像什麼都沒發生。

    「她練得太拼了，休息一下就好。」

    語氣輕飄，卻替她解了圍。

    ——在「朋友」的距離裡，他從未越界。

    可她知道，那條線正被一次次逼近，越來越近。

    訓練量的增加，讓全體都繃得更緊。

    啦啦隊的排練也愈發嚴苛，大家幾乎每天都是汗流浹背地結束。

    「不行啦，再這樣你們會累垮。」魏子逸在一次訓練後笑著提議，語氣帶著一貫的隨和爽朗，「週末一起放鬆一下吧？去看電影，換換腦子。」

    林語彤立刻響應，雙眼發亮：「好啊！正好有新片上映！」

    她回頭拽著蘇若雨的手臂，滿臉期待：「若雨，妳也要去！」

    蘇若雨原本想拒絕，可在眾人期待的目光裡，還是點了點頭。

    ——反正這是團體活動，不會出什麼狀況。

    週六傍晚，一群人浩浩蕩蕩來到電影院。

    隊員們買好爆米花、飲料，佔據了幾乎一整排座位。

    「要看恐怖片啦！」語彤最先拍板，興奮得眼睛閃閃發亮。

    魏子逸笑著遞過一杯可樂，半開玩笑道：「那萬一妳被嚇哭了，我可不負責啊。」

    林語彤立刻瞪他一眼，卻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蘇若雨坐在她旁邊，安靜地抱著飲料，努力融入這份熱鬧。

    燈光漸暗，銀幕亮起。

    可電影進行到一半時，林語彤忽然接到社團的電話，被叫去臨時處理事情。

    「若雨，我先走了，你們繼續看！」一臉覺得掃興的她，匆匆跟魏子逸交代後，便急急離席。

    魏子逸猶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剩下蘇若雨孤零零留在座位上。

    黑暗的影廳裡，她手心裡的飲料早已不再冰涼。

    周圍的笑聲與驚呼聲，反而讓她更覺得孤單。

    看了不到一半，她索性起身，準備提前離開。

    電影院走廊裡，光線昏黃，人潮稀稀落落。

    她剛走出廳門，就看到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靠在牆邊，手裡插著口袋，正低頭刷著手機。

    昏暗的燈光照在他身上，隨意卻難掩鋒芒。

    他似乎察覺到視線，抬起頭，與她四目相對。

    唇角微勾，帶著一貫的隨性笑意。

    「妳怎麼也出來了？」他的聲音低沉，卻壓得很輕，像是怕驚擾到什麼。

    蘇若雨一怔，慌亂解釋：「…只是覺得有點無聊。」

    沐承昊輕笑了一聲，收起手機，直起身走向她。

    腳步不快，卻讓她莫名有種被一步步逼近的錯覺。

    「正好，我也看不下去。」

    他語氣淡淡，卻自然得像早就約好一般。

    走廊靜謐下來，兩人並肩而行。沒有人在旁邊說話，空氣裡的距離被無限放大。

    蘇若雨視線死死黏著腳下的地磚，卻偏偏感覺到他不急不緩的步伐始終貼著自己。

    沐承昊忽然低聲開口，語氣懶散卻像隨口而出的私語：「真希望現在突然下場雨。」

    「啊？」蘇若雨怔住，不明所以地抬頭。

    他卻只是笑了笑，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曖昧：「這樣就能有理由，把妳留下來。」

    話音未落，他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蘇若雨整個人一震，心臟差點跳出胸腔。指尖被他牢牢鎖住，掌心傳來的溫度滾燙得要命。

    「你、你放開——」她慌亂低聲，手卻怎麼都抽不回來。

    走廊的燈光昏暗，四周靜得只剩下他們的呼吸聲。那一刻，她甚至覺得世界被孤立，只剩下這雙緊扣的手。

    「不要吵了」沐承昊語氣淡淡，卻帶著幾分霸道，「就走一會兒。」

    蘇若雨臉燙得發紅，腳步慌亂地跟著他往前走。

    她明知道這樣的舉動絕對不該，可心底那股隱隱的悸動蔓延開來。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欸？學姊？你們也來看電影啊！」

    是一個啦啦隊的學妹，正巧和朋友走出另一個廳門。

    蘇若雨猛地清醒過來，像被雷劈中一樣，手猛地抽開。

    她低著頭，語速飛快：「啊…對啊！好巧喔，大家都在…我有點事，先走了！」

    說完，她一路跑開，心跳還沒平復，腦中亂七八糟，耳根發燙。

    而留在原地的沐承昊，靜靜站在昏黃的走廊燈下。

    他沒有追上去，只是低頭看著自己掌心，似乎還殘留著她柔軟發抖的觸感。

    原以為只是隨意逗弄，原以為她的冷淡會讓自己漸漸失去興趣。

    但她的每一個反應甚至是慌亂、逃避、刻意的疏遠——都讓他心口更深地悸動。

    他忽然意識到，比起掌控比賽的勝負，他更想掌控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