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周山的传说
第一章 不周山的传说
“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叶辰放下手里的古书,抬眼看向窗外阴沉的天空,乌云黑压压的一片。 “要下雨了啊,这天变得是真快。”叶辰起身,将放在阳台上晒太阳的几摞旧书搬回了房间,利落的将它们摆在了它们原本的位置上。 突然,叶辰在书架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红色锦盒,那锦盒的朱红已经褪作绯色,锦盒边缘磨出絮状绒毛。盒面绣着缠枝莲纹,铜扣咬合处还铭刻着几个针鼻大小的古篆小字。 叶辰微微一征,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好像没有买过这种款式的锦盒。迟疑片刻,叶辰还是将锦盒取了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然后轻轻拔开铜扣。 嘎吱一声,锦盒被叶辰打开了,锦盒中是暗黄色的软缎铺就的,软缎中摆放着一只青色的葫芦塞子。 只见这葫芦塞子通体程青色,似玉非玉,表面还浮着细密木纹,摸上去时,触感奇异,不似玉石沁凉,也非木质松软,是某种坚硬而陌生的质地,就像是混然天成一般。 塞身弧线玲珑,顶部的小小蒂柄,像一条盘着的小蛇,底部平整微凹,看上去犹为古朴,即凭是以叶辰的见识,也看不出这个葫芦塞子的年份。 “这个小东西……是哪来儿的?” 叶辰捏了捏鼻梁,陷入了沉思,随后,八年前的记忆渐渐涌出。 那里一年,正是叶辰的大伯叶南开失踪的时间。 叶辰的大伯是一个考古学家,八年前随一个考古小队前往帕米尔高原考察,结果遭遇了意外,一行人就这么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时的叶辰也才读大一,如今一晃,他也二十七了。 叶南开出发之前,就将这个锦盒交给了叶辰,他也没说里面是什么,只是告诉叶辰,不让对任何人说起这个锦盒的事儿。 叶南天的突然消失,让整个叶家都乱了套,叶家上上下下忙活了几年,也没打听到什么消息,再到后来,叶家也放弃了。 叶辰晃了晃脑袋,叹了口气,将那些记忆先暂时甩到一边,然后拿起这一块青玉葫芦塞子准备继续研究。叶辰心中有一种预感,大伯的失踪,或许和这玩意儿脱不开干系。 “老汉,电话来了!老汉,电话来了!嘀哩个滴滴哒滴滴……” 电话的铃声打断了叶辰的思绪,他将葫芦塞子放回锦盒中,转身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卢湘余。叶辰大概也猜到了他打这电话的原因。 “喂,叶辰!去帕米尔高原那事儿,人我都约齐了,你准备得咋样了?”电话那头,传了来一道公鸭般的声音。 卢湘余,叶辰的前同事,喜欢探险,和叶辰的关系还不错。叶辰结束了六年的杭漂生活,回到重庆后,也一直和他在联系,而这一次去帕米尔高原探险,也正是这人发起的,由于叶辰也一直想找机会去那边寻找他大伯的踪迹,就答应了。 “嗯,我这边也准备好了,什么时间,在哪儿碰面?”叶辰回道。 “三天后,上午早上七点半,火车站二楼的咖啡厅,加上你,一共七个人。”卢湘余给出了一个地址。 叶辰应了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打算继续研究这葫芦塞子,结果外面咔嚓一声炸雷,把他吓得一哆嗦,手机都差点掉地上。 “老天爷的脾气还真大”叶辰嘀咕了一声,随后拿起轻葫芦塞子继续研究起来。 “咦?底下好像还有东西?”叶辰将葫芦塞翻了过来,只见那塞子的底部,有许密密麻麻的小点,然后还被一些线条连接起来。 叶辰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儿,他找来了放大镜,细细的观察起来,他越看越心惊,这些小点的布局,似乎就是他曾经在古书上看过的阵图。 叶辰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这研究是什么阵的阵图,他也只好放弃了,他将葫芦塞子放回了锦盒中,又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练功服,去练功房扎起了马步。 …………………… 暮色如血,残阳将巍峨祭坛的影子拉得极长。这座以整块玄色玄武岩垒成的圆坛共分三层,坛顶平整如镜,中央凿有环状沟槽,坛身刻满蛇鳞般的古老纹路,那是象征女娲人首蛇身的图腾。 祭坛建于渭水之畔的龟背形高地上,四周九堆篝火熊熊燃烧,烟气如蛇扭向苍穹。东侧黄土崖壁被夕照染成暗金,壁上用赭石绘着巨大的女娲擎天图,她蛇尾盘绕天柱,双手托起缀满星辰的苍穹。 一群装扮极为原始的的人围着祭坛跪了好几圈,他们披散黑发,额缠赤绳,身穿粗麻染就的黄土色祭袍。 祭坛上方是一个头戴串有熊牙与彩贝的羽冠,披着完整的玄狐皮,手持缠蛇纹柏木权杖的老人,就像是传说中的巫祝。所有人大臂绑着浸过朱砂的草绳,赤足沾满虔诚的泥土。 祭坛顶正中供奉着三件祭品,一陶瓮新酿的黍酒,一鼎雕成蟠龙形的血玉,还有一只青光流转的葫芦。葫芦质地似玉非玉,通体无瑕,腰身处天然浮现阴阳双鱼纹,蒂柄犹如盘踞的小蛇,在火光中泛出温润的幽光。 巫祝以苍凉悠长的调子吟唱,众人跪地应和: 隰有苍梧兮山有螭 娲皇抟土兮肇启人彝 炼五色石兮补天维 蛇尾登阶兮步玄墀 今奉醴馐兮祈丰年 愿垂灵眄兮佑四时 “啊……!” 半夜,叶辰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浸湿了后背,梦中那巫祝吟唱的诡异音调仿佛还在耳畔回荡,祭坛上那青葫芦的光芒似乎还在眼前闪烁。 他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叶辰清晰的记得梦中看到的那个青色的葫芦,那个葫芦塞子,和他手里的一模一样。 而且这个梦,他不是第一次做了,自他记事起,每年的三月初十的晚上,那都会做这样的梦,只是每一次梦醒,他都会将梦中的内容忘得七七八八,只到这一次,他能完整的记得梦中的每一个细节。 “今晚怕是要失眠了。”叶辰叹了口气,将葫芦塞子握在手心,果然,翻来覆去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