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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他厌弃自己!

    姑母的到访,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漾开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她是知许从小到大的一个知心解语花,作为沈应枕的堂姐,她很喜欢知许这个小丫头,知许很多时候对于“父亲”这个人和概念都是从别人耳中听到的,最多的便是这个姑母。

    姑母携着几个沉沉的檀木匣子入了府,径直来了知许的院子。匣子一打开,里头是流光溢彩的云锦苏缎,并一套赤金嵌红宝的头面,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眼花。

    “女儿家大了,总不能日日素净着。”姑母拉着知许的手,笑容慈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过几日安国公府设宴,京中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都要去的,正好让咱们知许也去露露脸。”

    知许心里微微一紧,下意识地想推拒:“姑母,我……”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姑母拍拍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转头对沈应枕笑道,“应枕,你瞧瞧这匹茜素红的料子,衬得人气色极好。我瞧着,给知许做一身新衣裳正合适。”

    沈应枕的目光落在那匹颜色鲜艳夺目的布料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惯见的是女儿素淡清雅的模样,这般浓烈的色彩……他想象了一下,心头莫名有些发燥,竟一时说不出“好”或“不好”。

    姑母只当他默许了,兴致勃勃地让绣娘上前给知许量尺寸,又拿出那套红宝头面在知许发间比划。

    知许像个木偶般被摆弄着,指尖微微蜷缩,心底漫上一丝难堪。她偷偷抬眼去觑父亲,却见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眸色深沉,看不出喜怒。

    绣娘动作极快,不过两三日,新衣便送了来。姑母亲自盯着知许换上。

    那是一件茜素红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颜色鲜亮灼目,剪裁却极是修身,将少女日渐玲珑的身段勾勒得一览无余。领口微敞,露出一小段纤细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知许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过于宽大的袖口,脸颊微热。她甚少穿这样招摇的颜色。

    姑母却是满意极了,连连点头:“好!好!这才像个大姑娘的样子!快,去给你父亲瞧瞧。”

    知许被姑母半推着,挪到了父亲的书房外。她深吸一口气,才轻轻叩响了门。

    “进来。”里头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

    她推门进去,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细若蚊蚋:“父亲。”

    沈应枕从公文上抬起头,目光落在门口那一抹灼眼的红色上时,瞬间定住了。

    书房窗牖的光线并不十分明亮,反而更衬得那红色如同暗夜里骤然跳动的火焰,瞬间攫取了他所有的视线。

    他的女儿,一身红妆站在那里,鸦羽般的墨发,雪白的肌肤,被那极致的红衬得惊心动魄。裙裾上金色的蝴蝶仿佛要振翅飞起,缠绕着她纤细的腰肢和不盈一握的身段。

    丝绸的料子又软又垂,忠实地复刻了每一寸身体的起伏。沈应枕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滑下去——胸前的丰盈将衣料撑得饱满,腰线却骤然收紧,仿佛一掌就能握住,再向下,裙摆包裹着浑圆挺翘的弧度,在窗外透进的光线下,甚至能看清布料因紧绷而微微反光的褶皱。

    他喉头一痒,一种混合着惊艳与恐慌的情绪狠狠攫住了他。

    太美了!

    美得……近乎妖异。美得……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慌。

    女儿的小脸红扑扑的,是那么的可爱。

    沈应枕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握着笔的手指倏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他感到一股陌生的、汹涌的热流猛地冲向下腹,身体瞬间紧绷。

    他几乎是狼狈地移开视线,下颌线绷得死紧,声音因极力压抑某种汹涌的情绪而显得格外冷硬、甚至带上一丝驱赶般的仓促:

    “……颜色过于扎眼了。换身素净的吧。”

    他说完,便重新看向手中的公文,不再看她一眼。那姿态,是一种近乎仓促的回避。

    知许脸上的红霎时褪去,泛起一丝白。

    她原本那点微弱的、像被展示新玩具般希望得到他一句认可的心思,被这盆冷水浇得彻底熄灭。父亲甚至没有仔细看,就否定了。

    她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只低低地应了声:“……是。”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保持着得体的姿态,安静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她的反应很轻,没有委屈的控诉,也没有受伤的眼泪,只有一种小心翼翼的安静和顺从。

    可正是这种过于懂事和安静的失落,像一根最细的针,无声无息地刺进了沈应枕的眼角余光里,比任何哭闹都更让他心头猛地一揪。

    他是不是……话太重了?她又什么都没做错,只是穿了身新衣裳。

    姑母随后进来,见他脸色不豫,忙打圆场:“哎呀,不过是小孩子家做身新衣裳,你若不喜这颜色,再做素净的便是,何必扫孩子的兴?”

    沈应枕闭上眼,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xue。堂姐那句“扫孩子的兴”让他心头烦躁更甚。

    他挥了挥手,声音疲惫:“……堂姐费心了。她若喜欢,便随她吧。”

    沈应枕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那抹刺眼的红色消失在门廊尽头,心里却像被什么狠狠揪住,闷痛得厉害。

    可他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这副模样!绝不能!

    他需要静一静。需要压下心头那头因那抹红色而被惊醒的、名为占有的野兽。

    姑母无奈“你之前都不曾在她身边,你都不知道她也是想亲近你的,”叹了口气“知许也大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这关乎女子一辈子的大事,你可别马虎了”

    姑母说完便离开了。

    沈应枕心里燥的不行,听到自家堂姐那句“谈婚论嫁”心里甚至有些生气。

    自己的女儿,自己却给不了幸福,要让别的男人给吗?他们配吗?

    又想起刚刚女儿刚刚的样子,原本白皙的皮肤被那鲜亮的衣料衬得更嫩了,让人……垂涎欲滴?

    这个词显然吓到了沈应枕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女儿呢?但刚刚他说话真的重了些,他意识到女儿已经不是他离家时的小孩了,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让他心头躁动,甚至生出一种狎昵心思的女人。

    想到这,他下意识揉了揉自己裤裆处,他居然…硬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女人不感兴趣,别说rou体,连美丑都懒得分辨,他现在居然勃起了,还是对着自己的女儿。

    这突如其来的生理变化让他如遭雷击,瞬间将在原地。

    不!不可能!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自我厌恶立刻席卷了他。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产生这种……这种龌龊的生理反应?

    一定是这衣服太过扎眼!一定是她突然的打扮冲击太大!一定是自己太久没有……

    他试图找尽一切理由否认,试图将那不合时宜的坚硬灼热归咎于任何外因,却无法平息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心跳和身体诚实的反应。

    他猛地并拢双腿,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指节死死抠着桌面,试图用疼痛来压制那荒谬的冲动和随之而来的、滔天的罪恶感。

    他怎么会……?他怎么敢……?!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只是震惊于她的蜕变,恐慌于她可能被外人窥见的美。而现在,这来自自身身体的背叛,将他彻底推入了无法自欺的深渊。

    就在沈应枕为自身汹涌的、悖德的欲望而惊骇万分时,他那一句冰冷的话,已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将方才还怀着一丝微弱期待的知许,刺得千疮百孔。

    书房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合上,也将父亲那句冰冷的话语,和急于驱赶自己的表情,却被知许记在了心上。

    “明明他都没有仔细看!他根本不关心我!”

    她几乎是跑着穿过了回廊,直到冲回自己的闺房,反手闩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缓缓滑坐到地上。

    眼泪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

    她将脸深深埋入膝间,肩膀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委屈、难堪、还有一丝被最在意之人厌烦的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为什么?

    她不懂。明明姑母是笑着夸赞的,明明那衣裳华美耀眼,明明她……心底还藏着一丝微弱的期待,期待能从父亲眼中看到一丝哪怕只是惊讶的亮光。

    可他没有。他只有蹙起的眉头,深沉的眸光,最后是那句将她所有小心翼翼捧出的、想要靠近的心思都砸得粉碎。

    他的敷衍,他的不耐烦,比任何斥责都更伤人。它否定的不仅仅是那身衣裳,更是穿那身衣裳的她。在他眼里,她试图做出的改变,她稍稍显露的、属于少女的风姿,竟是如此……不堪入目吗?

    “他果然是厌弃我的……”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十年分离产生的陌生与隔阂,在这一刻变成了巨大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想起姑母的话——“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所以,父亲是觉得她碍事了吗?是急于将她推出去吗?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是小桃担忧的声音:“小姐?您没事吧?将军他……”

    “我没事!”知许猛地打断她,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你下去!谁都别来烦我!”

    她需要一个人待着。需要舔舐这突如其来的、钝痛的淤青。需要重新将自己缩回那个坚硬却安全的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