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阻
劝阻
成峻口若悬河,讲他为什么头疼。 兄弟单位的人是坏蛋,看他发达,眼红作梗害他,要不是他爸作保,他又要掉进阴沟。又,又双叒叕。他经常负责一些超出他实际能力的重大项目,镀金镶钻。 “都要害我,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成峻朗声大呼,看不出头有多疼。 杨恬说:“你休息吧。我走了。” 成峻唧唧歪歪,捂着头:“杨恬、杨恬,你给我冲点药喝。” 杨恬不是大夫,不知道该用什么药:“你是怎么个疼法?是风寒呢、风热呢,还是风湿呢。” 成峻也不知道,因为他的头根本就不疼。 他的医术水平就像他cao持家事的水平一样低,二十三岁,他第一次自己走完挂号抽血化验拿药全流程,在此之前,他健健康康、鲜少生病,不舒服就喝板蓝根,王若英敷衍他,板蓝根可以治百病。 杨恬存疑,但她一向信奉王若英,因此冲了板蓝根放在床头。 “我走了。”她说。 “杨恬、杨恬,别走。”成峻似乎摸到装病的妙用法门,继续叫唤,胡乱说,“我觉得我脑袋里可能长了个瘤子…” 她滞住。 “不然怎么会这么难受呢…”他心虚道。 “你去年体检了吗?”她坐下问。 “体检了,在二院。” “没检出什么?” 他扯扯嘴角。 “成峻。你只是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上班没有不累的。”她也累,但安慰,“你放心吧,你很健康,没有瘤子。” 他死咬嘴硬:“你、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呢,二院的医生,是最坏的庸医,二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光会写些烂文章,看病是一点都不会的…” 什么跟什么。 耳膜嗡嗡震鸣的感觉又来了,她无力地叹气:“成峻。你不要再说胡话了,也不要再装病了。” 他赶紧坐起身,喝冲剂来治病。 “我有个朋友在二院神外,你实在不放心,就去看看。”她说,“好了,我真的要走了。” “我不需要你介绍神外大夫!”成峻噌噌来气,再一再二不再三,她连说三次“我要走”,就是木人泥人,也要发火,他把玻璃杯重重一放,“你急什么?急着给男朋友回家做饭吗?用不着你做,薛剑在智谷新城,天高皇帝远,没有四五天回不来的!” “你怎么知道?”她谨慎问,眼神充满警惕,像独居单身女看一个陌生猥琐快递男。 “我怎么知道?呵,我是‘小首都’的总,我什么都知道!我连他进会场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都知道!” 我是首都的总。 杨恬真不敢相信,他能大咧咧把这句话说出口,她试图模仿他的自大,光念到“首都”二字她就一阵恶寒。 “我还告诉你吧,我是专门挑他不在的时候来找你的!”成峻不装头疼了,冰袋甩到一边去,“我当然不是怕他,我一点也不怕他,我是怕你尴尬!” 像初学小语种的人,可以听懂每一个词,但连在一起,她不知道成峻在说什么。 片刻,她瞠目结舌问:“你…你要趁他不在,跟我上床吗?” 成峻比她更加瞠目结舌,他问:“我是色魔吗?啊?你觉得我脑子里一天到晚就是下流事,工作不要了正事不干了,恨不得死你身上才行?” “…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杨恬!” 他揉着眉头下床,像扑棱蛾子在床尾单人转,指指她又放下手,像杨国庆指点杨净,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你绝对不能跟薛剑在一起。你都不如回去找那个周、周、周培…” “周培元。” “我管他叫什么!”他大手一挥。 “你知道薛剑是干嘛的?” 她不语。 “薛剑成天到晚跟谁混在一起?”他痛心疾首,“谢坚啊!你又知道谢坚背后是谁?你以为那群人是好货?” 成立的儿子从十几岁就耳濡目染,利益关系理得十分清楚。 “智谷新城拖了一轮又一轮,为什么?因为总有人跟政府打擂台!怎么敢的他们,真可笑,心比天高的蠢人…” 杨恬默默看他一眼。 “薛剑算什么东西,他有个屁的势力,他就是谢坚一条狗,谢坚在前头唱双簧,他在后头敲锣…你糊涂你跟这种人在一起。你不找我,罢了,你听咱爸的,找个老师医生公务员,都行啊。”成峻苦口婆心,“你你你,你对我不是一向很精明吗,到薛剑那,就为爱不管不顾了?合着你骗人还分场合分对象呢。” “找个老师医生公务员,方便你施权摆布,继续跟你搞地下情?”她淡道,看他僵住的脸色。 “我有病我去搞别人老婆,你简直…好赖话听不懂你!” “你想让我听懂什么?” “薛剑跟你不合适!发快财发横财,放以前都是卖命的,狠着呢!一个跟着谢坚的人,你觉得他有多少情义?”他冷笑恐吓她,“发家了第一件事就是换老婆也说不定!” “我没打算和他结婚。” “什、什么意思?你要给他做情妇?” 她无法和一个沟通不了的疯子对话,“你的脑子真的得去瞧瞧病,成峻。”说罢要走,他一把拉住,“你给我说清楚!” 杨恬反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小手打得半疼不疼倒很响亮,成峻经历了婚内冷暴力、婚外热暴力,磨炼得坚不可摧,他把另外那侧脸伸过来:“来来,你继续打,你今天不把我打死你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