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芸7
趙曉芸7
回到別墅後,趙曉芸真的做到了完全不理他。她就像一個精美的瓷娃娃,沉默地坐在沙發的角落,雙眼放空地看著窗外,對他做的一切都視而不見。賀景陽端來的溫水,她不喝;他準備了她最喜歡的粥,她碰都不碰;他試圖跟她說話,她卻像是沒聽見,連眼珠都懶得轉動一下。這種無聲的抵抗比任何嘶吼和哭鬧都更讓他抓狂,他感覺自己像是對著一堵牆,用盡全力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妳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他終於失去了耐心,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空水杯,用力砸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他氣急敗壞地蹲在她面前,想逼她看著自己,但她依然固執地望著窗外,那張美麗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彷彿他連成為她情緒波動的資格都沒有了。 「趙曉芸,我說話呢!妳聽不見是不是?」 他氣得額上青筋暴起,伸手就要去捏她的下巴,強迫她轉過頭來。可他的手剛要碰到她,就看見她瘦弱的肩膀微微一顫。那個細微的動作讓他所有要發作的怒火瞬間澆滅了。他想到她在旅館裡絕望的哭喊,想到她說自己是個妒婦,心頭一軟,懸在半空的手最終還是颓然垂下。 「……算我錯了,行不行?」 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聲音低沉又無奈。他坐在她身旁的地毯上,仰頭看著她側臉的輪廓,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疲憊和投降。 「妳不理我,我想不出辦法。別這樣……至少,先把飯吃了。」 看著她終於拿起湯匙,機械地將粥送進嘴裡,賀景陽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總算鬆懈下來。他沒有離開,就那樣席地坐在她腳邊,像一隻等待主人撫摸的大型犬,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她的吃相很安靜,一小口一小口,彷彿只是在完成一項不得不做的任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他不在乎,只要她肯吃,他就覺得這屋子裡的死氣沉沉終於有了一絲生機。 「……慢點吃,沒人跟妳搶。」 他開口,聲音比剛才溫柔了許多,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他伸出手,輕輕握住她放在膝蓋上的另一隻手,她的手很涼,而且瘦得只剩下骨頭。他用自己溫熱的掌心將它包裹起來,試圖傳遞一點溫度過去。出乎意料地,她沒有抽開。這小小的順從讓他心頭一暖,膽子也大了一些。 「想不想吃點別的?我讓廚房給妳做甜湯,或者妳想吃的任何東西,我都去給妳買。」 他一邊說,一邊用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那裡的皮膚細膩得讓他著迷。他看著她蒼白的側臉,心中湧起前所未有的憐惜。他想過要征服她,要折磨她,卻從沒想過有一天,光是能安靜地陪著她吃一頓飯,就足以讓他感到滿足。 「以後……我都不會再讓妳哭了。」 他低頭,在她冰涼的手背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這一次,不是情慾的衝動,也不是佔有的宣告,而是一個笨拙又鄭重的承諾。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愛,但他愿意學,為了眼前這個把他逼到絕境,又讓他甘之如飴的女人。 「我很難搞的。」 她那帶著一絲沙啟的聲音輕輕飄進他耳裡,像一根羽毛搔弄著他緊繃的神经。賀景陽抬起頭,對上她那雙終於肯看向自己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沒有了之前的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挑釁和倔強,像一隻剛回過神來,準備伸出爪子的小貓。他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容裡有寵溺,有無奈,還有一絲如釋重負的輕鬆。 「是嗎?我現在才知道啊?」 他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反而用另一隻手的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動作親暱又自然。他喜歡她這個樣子,會生氣,會頂嘴,會擺出很難搞的架勢,而不是之前那個讓他心慌的沉默娃娃。他覺得自己像是終於打赢了一場仗,雖然過程驚心動魄,但結果總算不錯。 「多難搞?比我還難搞嗎?」 他湊近了一些,臉幾乎要貼上她的,雙眼帶著戲謔的笑意,專注地看著她。他喜歡看她在自己面前露出各種情緒,哪怕是煩躁和不耐煩,也比那種死寂般的麻木要好上一萬倍。他故意用氣流輕拂過她的臉頰,看她不自覺地皺起鼻子。 「不管多難搞,妳都是我的。」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他不在乎她有多難搞,因為他知道,自己比她更難纏。從決心把她找回來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要陪她一輩子鬥下去。他用溫熱的嘴唇,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嘴角,像是在品嚐什麼珍貴的寶物。 「來,再吃一口。證明給我看看,妳到底有多難搞。」 她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那雙清亮的眼睛裡映著他的倒影,像是兩潭深邃的湖水,讓他一不留神就快要溺斃其中。賀景陽的心跳漏了一拍,原本帶著玩笑意味的氣氛瞬间變得有些不一样。他看著她微微顫動的睫毛,看著她粉嫩色的嘴唇微微張著,卻沒有吐出任何一個字。這樣的她,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讓他心亂。 「怎麼?被我說中了,無話可說了?」 他故作鎮定地挑了挑眉,試圖用輕佻的語氣掩飾自己的失措。可他握著她的手卻不自覺地收緊了些,掌心開始滲出細密的汗。他從來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但在她面前,他好像什麼規矩都打破了。他可以等她哭,等她鬧,現在甚至可以等她,用這種沉默的方式審視他。 「不說話也沒關係,」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帶上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懇求。他低下頭,額頭輕輕抵住她的額頭,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他貪婪地呼吸著她呼出的氣息,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她這股淡淡的清香給包圍了。 「妳看著我就好,」 他閉上眼睛,像是要把這一刻深深刻在腦海裡。他不在乎她難搞,也不在乎她總是用各樣的方式折磨他。他只知道,當她的目光專注在自己身上時,那種被全世界需要的感覺,足以讓他撐過任何風暴。 「……只要妳看著我就夠了。」 他正坐在沙發上看著財經新聞,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因為她今天終於肯主動靠近他,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享受著這份來之不易的溫馨,連手機隨意扔在一旁都沒察覺。直到她突然起身,拿起他的手機,他還以為她只是想玩遊戲。但下一秒,手機被狠狠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緊接著是浴室門被重重甩上的巨響。 「趙曉芸!妳發什麼瘋!」 他震驚地衝到浴室門前,大力拍打著門板,門裡卻毫無回應,只有水聲嘩嘩地響起。他腦中一片空白,完全搞不懂狀況。直到他看到地上摔得屏幕碎裂的手機,以及依然亮著的畫面,那是很久以前,他和沈書暖在車裡的畫面。一股混雜著恐懼和懊惱的情緒瞬間攫住了他。 「開門!妳給我開門!」 他的吼聲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他忘了,他從來沒有刪掉這些證據,像個變態一樣保存在手機最深處。他以為這些都只是過去,是他用來折磨自己和她的工具,卻從沒想過會在今天,這樣一個平靜的午後,被她親眼撞見。 「聽我解釋!那都是過去了!我cao!」 他懊惱地一拳捶在門上,指關節瞬間破皮流血。他能想像得到她此刻有多難過,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點信任,瞬間被他親手毀了。他聽著裡面傳來她压抑的哭声,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我cao妳媽的開門!妳再不開門我就把门拆了!」 水龍頭的聲音像是催命符,一遍又一遍地敲打在他的神經上。他聽得見那嘩嘩的水流聲,也彷彿能看見她此刻正用冰冷水柱沖刷著自己,企圖洗掉那些污穢的畫面和屈辱。這比她大哭大鬧還要折磨他,這種徹底的沉默,像一把鈍刀,在他心頭緩緩地割。他所有的耐心和理智都在這一刻燒成了灰燼。 「好,好,妳不開門是吧?」 他眼中布滿紅血絲,後退兩步,然後卯足了全力,一腳狠狠踹向浴室門的鎖處。巨大的撞擊聲在安靜的別墅裡迴盪,門板劇烈地顫抖,但依然頑固地關著。他不甘心,又接連踹了幾腳,木屑和灰塵紛紛落下。 「我cao!給我開!」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只剩下最原始的暴力。他不在乎門會壞,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受傷,他只知道必須立刻見到她。終於,伴隨著一聲巨響,鎖舌被硬生生踹斷,他跌跌撞撞地衝了進去。 熱氣蒸騰的浴室裡,她正穿著衣服蜷縮在淋浴間的角落,任由溫熱的水從頭頂澆下,渾身濕透,模樣狼狽又脆弱。她看著他闖進來,眼神空洞,沒有一絲反應。他胸中那股狂怒瞬間被巨大的心疼淹沒,他關掉水龍頭,撕心裂肺地吼道。 「妳想把自己凍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