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IF后续③.4
上个IF后续③.4
“为什么……” 恩里克·普奇的声音在你耳畔回响,“为什么你死不掉啊?!” 你抬起脸,映入眼帘的是他既惊悚又无法理解的表情。 远处再一次传来接近的脚步,不同于上一次的游刃有余,本应杀掉你的神父似受惊吓,神情提防些什么,立即向另一侧跑去。 神父慌里慌张消失于树丛,与此同时,出现在你视野里的是一名同样白发深皮肤的人。 “请问……” 他瞧见你,朝你这边来,步伐一瘸一拐。 “您还好吗?” 下一秒,他将目光放于你的下肢。 他呆住了。 “你……您是……” 他指向你下半身的触手。 而你懒得再编故事,直言自己是章鱼怪。 来人眼瞳颤动着紧盯你这怪异的身体,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不杀了我吗?” “……不。”他回神,“虽然……您看起来有点奇怪,但您没做错什么事,不是吗?” 是吗。 无所谓了。 你不想再与谁说话。 恹恹地把脸埋回去,等谁来发现你,把你弄死。结果这人非但没离去,还想办法把你带走。 他拉着你于建筑与街道间左右穿梭,明明他行动不便,还偏要捎带一个行动不便的你。 这里是座小镇,天气阴凉,路中无多少人。一直行至山坡上的一座庄园,他指着那里,说那是他的家。接着,从后门进去,把你放入后院的一环栽满植物的池塘。 “我叫恩里克·普奇,你……有名字吗?” 他半蹲下来问你。 你趴在岸边,水底的泥让你不太舒服,听见他自我介绍,才略微抬眼看他一下。 “……章鱼。”你敷衍拍几下自己的触手。 “哦,好吧。”恩里克·普奇怔了怔,此时有人在远处唤他,他应一声,随即悄声告诉你,他去应付一下人,你先在这里躲着,他马上回来。说罢,便匆匆离去。 你望着他行动不稳的背影,略有迷思。 这是以前的恩里克·普奇? 神父那么紧张地躲起来,是因为看见过去的自己? 看见就看见,为什么紧张? 不过这不关你事。 沉入池中,浸泡在冰冰凉凉又有植物呼吸的绿水,你闭目,心想,还是喜欢蓝色。 头部隐隐作痛,与先前触碰到虫箭那一刻一样,所以……自己又一次回到了过去? 随便吧。头好疼。 没让你休息多久,恩里克·普奇跑回来,问你能吃什么。 你没理他,他问你需不需要衣服,你也没理。 他却没放弃。 恩里克把午饭带来了,一些蔬菜水果与烤rou。盯着摆盘还行但绝对不会好吃的——你并不想称呼这玩意为“餐”。 开始怀念意大利餐。 “饿了吧?来。” 他把盘子放你嘴边。 你:…… “你今年多大?”你决定转移话题。 “我?”恩里克·普奇惊讶一瞬,指着自己,“十四。” 你:…… 他十四岁长得跟二十多一样!歪果仁长相怎么都这么捉急。 这不是重点。 你闭了下眼,自己又一次回到过去,又是穿越。 自己被不明的力量在时空中甩来甩去。 心情郁闷。 即使是冰凉的水也无法浇灭,就算是湿凉的空气也无法为你的心灵降温。你的身体是冷的,却因愤懑而压抑的情绪火气直冒。 自己仿佛是某个伟大意志的玩物,随随便便将你这颗棋子丢去另一处地点,观赏你这无知的演员在陌生的环境里上演一出又一出变化多端的好戏。 倘若这就是命运,那么你便痛恨这场命运;如若这是某个实体,那么你想杀了这个实体。 既然自己的感受是随随便便可以忽视、抛弃的,那你为何要像社会大众宣传的那样,去爱护它呢? 你不想去爱护。 因为它也没爱护你。 恩里克·普奇颇有耐心地在这里陪你,你闭目片刻,他还不走,就半跪在这看你。确实有些饿了,没得挑,只好捏起一片蔬菜放嘴里。 他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叉子,递给你。 你用叉子插起rou。 其实你完全可以用触手消化,但是…… 好久没用嘴吃饭了。 不至于难吃,就是吃进去有种更不想活了的感觉。 “啊。”恩里克·普奇慌了一下,“你怎么哭了?” 你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呼吸正一抽一抽,眼角向下流着泪。 “有汉堡没?”你捂上嘴,声音发抖,细细地啜泣,“薯条炸鸡都行……这吃得我不想活了。” “你可不要自杀哦!”恩里克·普奇立即站起身,“我去给你买。” 说罢,他步伐艰难地走掉。 望着他一瘸一拐还奋力加速跑的身影,你感到自己不知道在哪的心小小地刺痛了一下。 怎么能让残疾人帮自己跑腿呢?你不禁想,自己也太过分了吧。 虽然未来的他想杀你,但现在的他完全是一个菩萨心肠的大好人。 本来你打算自暴自弃什么都不管,他这样…… 可是,自己一个触手怪,帮不到他什么,反而在这里是个累赘。 恩里克·普奇拖着不正常的脚回来,给你汉堡与薯条,你咬一口汉堡,脸一下子皱起来。 ……怎么会这么难吃,以前吃的麦当劳汉堡不是这味啊? 薯条不错。 “好吃吗?好吃我以后给你买汉堡。”他特别认真且诚恳地道,你回可别了。 再吃第二次你会吐,不如他一开始喂给你的健康餐。 触手慢悠悠缠上他的脚踝,往他的鞋里深入,恩里克·普奇诧异地往后退,你说别怕,让你看看能不能弄好他的脚。 他神色微妙又有些难忍地感受你的触手在他脚上的滑动。 不能。 “我的脚是天生的……不是受了伤。” 他这么说,你再次抑郁地趴地上。 “谢谢你有这份心。”他单膝跪下,摸一摸你湿漉漉的脑袋。 什么也做不了,感觉自己很没用,埋着头,你不想再管任何事。 讨厌这种没用的心情。 为什么自己变成的是触手怪,而不是机器人呢? 想要变成一颗石头。 一片云、一阵风,只用单纯地存在就好了,不需要有思想,不会产生任何心情。 “你还好吗?”他的语气充斥着担忧,“哪里不舒服?还是说你不高兴吗?” 为什么要关心。 你觉得他烦,不想听,又不忍心赶他走。 不管他怎么问你、如何唤,你都没再理他。饭会吃的,等他放下食物离开,你就用触手裹住食物消化,身子仍沉水里。 安静的水将外界隔绝,焦灼的心勉强被安抚。 跟着你一同穿越的神父没再出现。 不知道他去哪了,为什么不再来杀你。他说杀不死你,你是挺想被他杀死。 不是你找虐,只是完全不明白自己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以前好歹有几个朋友拽你玩,布加拉提做的饭也好吃,你不需要心惊胆战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想瘫沙发瘫沙发,想瘫床上瘫床上,还能打游戏,虽都是早古游戏。 称不上那些日子有多愉悦,但至少比现在有意思。 还能zuoai。 你不禁想,他们也许大概的确是爱你的。 不是单纯嘴里说说,他们是真的爱,才想要对你好,想要你开心,生怕你难过,还怕你不喜欢。 原来自己也能拥有爱情啊。 你感叹。 不过现在都没了。 这些感叹又变得没有意义。 时而有人来打理池塘,池塘大,水不清澈,好躲着人。这样一天一天一天地过,你终于忍受不住这种无聊,爬上岸,夜里顺着月光在墙壁上爬,寻到恩里克·普奇的卧室。 他安静地躺着,盛在洁白枕头上的面颊微侧,你掀开窗帘,月光将他深色的脸也铺上一层温柔的光。 这时候的他,身上的光还没有那么耀眼、那么具备攻击性。 你注意到他的身下不太平。 十四岁,正是青春期的年龄,与那三个人相处那么久,你理解这种事。移去他的床边,触手伸入他的被子,钻进内裤,慢慢帮他发泄。 沉睡中的少年如同发高烧一般,面红着喘起气。 他是做梦了吗?你发散地想着,是做春天里的动物们都有的梦吗? “啊……” 恩里克·普奇皱起眉去摸你的触手,轻微挣扎着,另一只触手抚一抚他的额头,他别了别脸,难忍的模样。 真可爱。你看着他微微张开的嘴唇,这么想着。 触手抚摸、陷入他的嘴唇,划过他的齿与舌,他的手抓上这只触手,却撼动不了它半分。 它们跟随你此刻柔软的心情爱抚他的全身,每一块地方都没被放过,覆盖上你的黏液。 恩里克·普奇就这样夹在你的触手之间,呼吸急促,皮肤发烫,渐渐地,身子不再动。 你放开他软下去的,瞧他睡得这么沉这么香,也染上nongnong睡意,抱着他入睡。 白天,你是被他推醒的。 他红着脸拔去你的触手,退到他背后的床边,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说发现他晚上起了反应,就帮他弄。 他越听眼睛瞪得越大,想说什么,又咬着下唇没话说。 “你、你先穿上衣服……” “我没衣服。” “……” 恩里克·普奇红着脸给你找他的衬衣,给你套上。 “以、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他吞吞吐吐地讲,眼睛无法看你。 “为什么?”你充满茫然,“不喜欢吗?” 说罢,拽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软软的胸上。 “?!” 恩里克·普奇身体一震。 “你不喜欢吗?” 握着他的手,于自己胸上揉了揉。 “我遇到的都很喜欢,虽然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喜欢。” 你露出费解的表情,“这不就是两坨rou吗?因为软?手感好?” “啊呃……” 恩里克·普奇终于抽回自己的手,不敢看你,“请别这样……” “你、你回水里吧!我过会儿给你送饭!” 他一溜烟逃跑掉。 原地琢磨片刻,琢磨不出所以然,你帮他铺好被子,从墙壁返回水塘。 之前是你不想理他,现在是他不想理你。给你送餐,他也躲着你的视线,绷紧嘴不言。 一旦你靠近他一点,他就脸很红。 就这样拉开距离躲了你大半年,第二年开春,他才渐渐平复心情。 “我准备考神学院。” 恩里克·普奇掰开面包碎,丢到空中,你的触手接住,与他玩你丢我接。 “我父母都同意,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也是虔诚的基督徒,祖上曾出过许多名人……”他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瞥了眼你的触手,双颊都显得泛红。 他有空闲就会过来与你聊天,有的话,也只会与你说——这是他亲口对你说的。他有他的思考,他从学习中掌握了什么,想着些什么,可能是没人如此倾听,也许没人能回应,他只讲给你听。 你不会不耐烦,因为你很无聊,有人陪你说说话,总比没人要好。 “你觉得我的痛苦是上帝的旨意?”你不带任何情感倾向地问。 他张了张口,思索片刻,皱起眉,“我认为……这是主对你的试炼。” “试炼?” “因为人需要试炼,才能成长。” “可是我很痛苦。” 你面无表情,“我不可以死吗?” 恩里克·普奇仿佛被问倒了,神情变得想要躲避,又不得不面对,“请不要这么说!” “既然降临于这个世上,就请好好活着,不要这么轻言放弃!不管怎样,都是活着最好……” “可是我觉得痛苦。”你面露迟疑,“为什么我不可以结束我的痛苦?” 恩里克·普奇垂下头,他答不上来。 你并没有想为难他。 不是一定要死,只是很不可思议,很无解。 想不明白。 他也想不明白。 恩里克·普奇有一个弟弟。他告诉你,那是他的双胞胎弟弟,却在出生的时候,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 命运为何选择了他而不选择他的弟弟,为什么人会有不幸,真正的幸福是什么,他全都想不明白。 所以他想寻找答案。 如果他有了答案,想必也能给予你答案吧。 平日,他会去镇里的教堂帮忙学习。你则白日不外出,只敢在夜里映照着月光行动。 某一天,你在昏暗冷色的街上遇到一个人。 “又见面了。”他道,“只不过这次,你长得不一样了。” 一个金色头发的人,冷白的月光打到他头上,依然闪出暖调的金光。 甜腻的语气,如同被抹上厚厚的蜂蜡,滑滑,亦甜到发苦。 你认得他。 恍惚地打量起他,曾经在鬼畜视频里多次重温、又在梦里遇见……他说又见面。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见过?”你的语调在降温的雾气中愈显冷清。 “我们见过许多次了。”他笑着回应,“在你的梦里。” 所以那些都是真的。 头脑如同笼罩一层迷雾,他愈是靠近,就愈是模糊。片刻的断片,你倒进他的怀里。 梦里你很恐惧靠近他。 害怕与他的接触,你不愿意到他那边去,就像你宁愿死,也不肯认同普奇神父的说法。 直觉性的恐惧。他代表着危险,他的儿子乔鲁诺亦然。他们为代表危险漩涡的中心,一旦沾染到边,就再也逃脱不了。 此刻,心跳如擂鼓,你却反而觉着无所谓。 危险也好,怎样也好,都比无趣要来得有趣。 你在求什么。 他抚摸你的脑后,温柔而甜腻地问你求什么。 人活着,是求什么。 求什么呢? 有的人求财,有的人求阶,有的人求心,有的人求情。你不觉得“求”这个字适合你,你享受安稳,你想要它,但不求它。 你不求任何事。 “你真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DIO浅笑着评价,“世人多少寻求一个安心,你却任随水波而流动,随它潮起潮落,从没想过掌控它。” “人是不可能掌控大自然的。”你说。 “所以,你只能任凭命运捉弄。”他的手撩起你的一缕头发,脸贴在你的脸侧,嘴唇印在你耳边。 “但是我可以,我迪奥可以改变你的命运,让你获得你想要的心安。随我来吧,我的身边需要你。” 你差一点就答应了。 “不。”你睁全眼,推开他,“我不需要你需要我。” ——他的手掌兀地按向你的头顶。 蠕虫一样细长延伸的触手钻入你的大脑皮层,你更加用力地推,他也更用力地攥紧你的手。 DIO的掌心贴在你的掌心处摩挲,传递他体温鲜少的温暖,也许是你的体温比他还要低,显得他比你更有热度。 指尖划过你的肌肤,似有意亦似无意,散发着痒。那感觉却仿佛种下一道道钢铁的钉,永久地钉在那上面。 你的触手比你的心更快一步用进攻表达防御。 “哼……?”他被你攻击,却笑得更为愉悦,“真是奇妙啊,命运使我们相遇,你的能力,几乎是为我量身定制——” “我会等你,在埃及,我相信,你会来到我的身边,未来某一天,你我将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他的身影消失于寂静且苍茫的夜色里。 你低头注视自己的手腕,他的触摸仿佛留下了实体,即使你在那上面什么也看不见,却深深印刻在心间。 真恐怖。 拒绝仅仅是出于生物的本能反应,而你理性地想,跟着他与不跟着他,对你而言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从一种生活换为另一种生活罢了。 脑子里的虫子没能拔出来。 它似乎想要cao控你,有那么几下,你几乎要失去自己的意识,但摇摇晃晃,似乎是你自己的身体更胜一筹。 虫子向你认输。 它分解在你的大脑里,你观看到一些画面——恩里克·普奇被主视角的人绊一跤,两人说了些什么,主视角治好他天生畸形的脚,交给他一样东西,并暧昧地轻抚他的手。 你被摸的手腕也同时发痒起来。 这里被他留下印记。 被捕捉到、标记的猎物,就算想逃脱,可能也逃不掉了吧。 浑浑噩噩回恩里克·普奇家,爬进他的卧室,他仍在熟睡。 你俯视他的手——那块被DIO标记了的地方,心中莫名地翻涌,你卷起它,在那上面摸好几下,试图覆盖新的印章。 啊,好想吃。 他身上仿佛散发有毒的魅力,你感到别样地想要与他zuoai。触手分泌出更多的黏液,而这一次,仅仅是手部与黏液接触,他的脸便浮出深艳的红。 安眠中的恩里克·普奇皱起眉、咬紧牙,又张嘴喘气。 触手缠遍他的全身。 简直是本子里才会出现的剧情,触手小芽们包裹住他身体各个角落,你嗅着他的香气,极尽忍耐,才没有分泌出消化液。 做一次,没关系吧?你心里想着。 “……唔!……” 层层触手之下的他发出小小的呜咽声,他似乎流了泪,是太爽了吗? 羡慕。 你好久没这么爽过了。 “……!……!……” 身下含紧他的耸立,你回忆与他们zuoai时的动作,进行模仿。缓慢调动自己的身体,用他的去剐蹭自己舒服的地方,时而体内收紧,恩里克·普奇被夹得仰过头去。 温柔地缓慢地重复这样的cao作,有时想要粗糙些,便加快速度,上下摩擦体内,这时恩里克·普奇会挣扎起来,你勉强睁开眼,观察他,他还没醒。 既然他不醒、他不拒绝,你就当默认。打发时间的小玩乐持续几个小时,床上与地上流的都是滩滩透明的水。 检查一下,他没什么事,只是全身很烫。黏液保护了他,让他可以完好无损当一个玩具。 你移开目光,兴致缺缺地想,自己动好累呀,还是喜欢被人舔。 隔天,恩里克·普奇来给你送饭,放下食物就走,他又不理你了。 生气了吗? 因为他说过不让你做,你还是做了。他看到自己全身的黏液,肯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会不会杀掉你呢……? 心中隐隐期待,等了一天又一天,你期待这如死水一般的生活能有何变化,可是,越期待什么,它偏偏不来。 你等不下去。 漫无目的地在夜晚的街上游荡,月光下的风于耳畔奏响交响曲。细长浓密的发丝黏在你身上,与触手缠绕,你捋顺它们,该剪了。 恩里克·普奇从一旁的树丛中出现。 “你去哪了?”你问他。 恩里克·普奇用他平静的面庞注视你,一语不发,缓缓走来,向你伸出手。 你以为他是要牵手,或是拥抱,刚抬起自己的手,他的那只却骤然折返,伸入他自己的衣领里。 一柄小刀插进与你下腹相连的触手内部。 于水中过久的发呆似乎令你的触手反应迟钝,没能接住。 眨了两下眼,才意识到,他方才在拿刀捅你。 尖锐又沉重的痛感从腹部迟迟向周边扩散,你捂上那里,嘴里抽起气。 触手抽掉粘血的小刀,往他那边掷去,恩里克·普奇无法闪躲,刀子也插入他的胸腔。 “你捅我干什么。”你委屈,“捅的位置一刀捅不死。” 只会让你痛。 恩里克·普奇同样捂上他的伤口,看你的眼神一点也不友善,却笑了一声,“因为我根本杀不了你。” “什么意思?” “就是物理意义上,你死不掉。” 他说着,手从伤口处抽掉刀,那处的伤痕却如碎片般于空气中消失。 你低下头,发现自己的伤也不见踪影,残留些许微弱的痛感。 “我用你身体死去后的碎快进化了我的替身,能够与你穿越时空,甚至能够在异时空自愈,但是……”他好心为你解释,“没想到,我替身的进化便宜了你,因为用的是你的身体,导致你与我一起获得自愈能力。” “……”你皱起眉,“听不懂,你是你,我是我,怎么你有能力我就有能力了。” “因为你我之间有因缘线。” “???” 你完全没懂。 “感觉不到吗?你我之间。”恩里克·普奇抬起手,他的指尖仿佛在抚摸一道丝线,但你什么也看不到,“你的意志会影响我,我的变化也会影响你,虽然我也不清楚这一切的源头究竟为何,但结果就是这样。” 哦,他也不知道呗。你撇撇嘴,不知道就不知道,说那么玄乎干嘛。 “那你捅我干嘛。”你抓着这个不放。 “捅一下证实我的猜测。” “……哦。” 就是他之前不确定,所以来捅捅。 什么鬼啊。 你难得产生一种想吐血的感觉,忍了又忍,拾起地上的石头就往他身上砸。 “你做什么?” “无聊,陪我玩。” 谁叫他拿刀捅你,好不容易找到乐子,你可不会放过他。 恩里克·普奇躲你几下,最后忍无可忍,接住你砸向他的石头砸回来。 从一开始的试探变为两方石头大战,谁都没留余力。 “呼……呼……” 你喘起气,恩里克·普奇擦了下自己脸上的血,问你闹够了吧。 你保持抑郁杰尼龟的表情望着他。 他叹口气,叫你跟上他,带你到荒郊野外的小木屋。你问来这里做什么,他让你住在这,等他找到能成功杀了你的办法。 于是你就在木屋里躺着。 缺水,也不去补。恩里克·普奇就坐在一边看你,看你的皮肤渐渐从光滑水嫩到皱巴巴,触手失了力气、萎缩,身体中的血液开始往体外渗。 你很难受。 终是激发了点求生欲,奋力从地上爬起,爬出木屋,找水。 可这附近根本没有水源,你不停呕血,血喷溅到附近的绿植,身下也拖出一道一道痕迹。终于,你到悬崖边,摔下去。 脆弱的皮肤砸向平静的水面,一时间你以为自己碎掉了,仿佛砸进坚硬的水泥地,骨头都在尖嚎着疼。 好想死,为什么死不掉。你真不明白这样有什么意思,哪怕给你一款马里奥赛车玩,你都能撑住。 恩里克·普奇把你从水里捞出来。 “你拉我干嘛!”你滋儿哇乱叫,在他手里扑腾,“让我在水里边自生自灭好了!” “……不要说这种话!” 听见他这一声,你冷静下来,这是之前养你的恩里克·普奇。 “我发现你不见了,找了你好久。”恩里克·普奇轻轻把你放回水里,将你皮肤上凝结的血块抹去,“不要干这种傻事,你怎么总是想死呢?” 鱿鱼的你保持忧郁的心情,用你幽怨的目光盯他半晌,“你都不陪我聊天……” 恩里克·普奇稍稍移了下眼,耳朵泛起红。 “每天喂我吃那么难吃的东西!没有动漫电视剧游戏音乐同人文,你还不理我!你叫我怎么活!” 触手们蔫蔫浮出水面,你哭唧唧,“我想玩星之卡比!宝可梦马里奥刺客信条上古卷轴符文工房!”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先冷静一下……” “你们这群古代人!” 你绝望地怒吼,这破时代谁爱呆谁呆,这破地方很可能连麦当劳肯德基都没有! 你真是醉了!破防了!掀桌了!不干了! “你都不陪我聊天!把我扔在那就不理我了!未来的你还要杀我!” “我怎么会想——?!”恩里克·普奇更是分外头痛,他还觉得你在胡言乱语,“拜托了请不要这么说……” “活着有很多有意思的事,你心里觉得空虚,也许是你心中没有坚定的信仰……” “我的信仰是小笼包叉烧包奶黄芝麻豆沙包!大rou包菜包还有灌汤包!”吼着吼着,你就无力唱了起来,“北京烤鸭麻婆豆腐,蒜泥白rou担担面酸辣粉……还有那炸酱面……” “好好好……”恩里克·普奇连忙点头,“我想办法让厨师做得好吃点。” “兰州拉面鄱阳湖闸蟹……”唱着唱着,口水与眼泪一起奔流不息,“海南文昌鸡烤乳猪东坡rou……再上拔丝土豆……” 呜呜呜,好想吃。 可恶,好多都没吃过。你颤抖着握紧小拳拳,早知会穿越,就应该先把美食吃个遍! 你再也不在内心挑剔意大利餐不合口味了,意大利餐也是美食啊美食。 好说歹说、多次保证绝对不再不理你,你才跟恩里克·普奇回去,继续泡池塘。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烦恼,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吧,我有一个去世的双胞胎弟弟……”恩里克·普奇终于接着向你倾诉,你趴池塘边,当八卦听,“但他其实没有死。” 你:哦。 “前一段时间,我meimei告诉我她恋爱了,可她恋爱的对象,就是我的弟弟!” 你:啊? 怎么几天不见,突然砸下来惊天大瓜。 还是很狗血的那种。 你都怀疑是不是以前中学时期脑瘫跟风刷“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的烂梗太多次导致穿越后碰上这种事,痴呆地听他讲“meimei在便利店被弟弟英雄救美遂一见钟情”此等早古骨科文学,很想把作者拉出来瞅瞅看到底是几几年生的人。 “那怎么办捏?”你一点也不心痛地说。 “我不知道……”他的表情极为痛苦,“把这件事说出来,对谁都是伤害,可是我不能眼睁睁放任这畸形的恋爱不管!” “呃。”你眨眨眼,“其实不让近亲结婚主要是近亲繁育容易患遗传病,生下来畸形儿什么的,不生不就得了。” “可是怎么可能不生?佩拉那么富有爱心,也很喜欢小孩,以前就说过想要和喜欢的人诞下爱的结晶,所以我才一定要让他们……!” 他激动到一半,不说了。 你疑惑地歪头,“一定要他们什么?” “……一定要让他们分开。”他拳握的双手用力到发抖,“我不想让佩拉痛苦……不管是得知这件事,还是一无所知到结婚生下孩子,我不能让这些事发生!” 啊? 你眨巴眨巴眼,不明白他脑回路怎么跳跃这么快。 “不是,这个其实没这么严重。”你说出自己的想法,“就算让你meimei分手,你meimei还是会受伤啊。棒打鸳鸯难分开,尤其是现在正恋爱脑上头,说不定会整一出要死要活你跳我也跳的殉情,或者私奔。” 恩里克·普奇思索片刻,认为你说的有点道理。 “所以你告诉两人真相,只要你不激动,告诉那两个人骨科没关系,不生孩子就行,恋爱就继续恋爱,他们心里也能慢慢接受了。” “……真的能行吗?” “试一试嘛。” 你无所谓,反正话从口出你可不包售后。 恩里克·普奇还在犹豫,你的余光瞥到他的脚,想起来还有件事。 “你的脚……” “啊。”恩里克·普奇回神,“我还没告诉你。” “那天傍晚,我见到一个叫迪奥的人,他把我的脚治好了。” 恩里克·普奇笑了笑,“很神奇吧,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且他还特别神秘地一下子消失了,像是变魔术一样。” 哦,这你知道,他会时停,还会木大木大木大,还会WRYYYYY。 所以这其实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你毕加思索,普奇神父说自己与DIO是挚友,而且是DIO的东西助他诞生出新宇宙。 普奇神父想杀你也是因为你阻碍他诞生新宇宙,那么从源头掐灭他诞生新宇宙的想法,是不是就happy ending了? 话说,他为什么想生新宇宙?当宇宙妈? “你觉得DIO怎么样?”你决定旁敲侧击。 “怎么样?”恩里克·普奇诧异,“怎么样……迪奥他……” “他说,我与他的相遇是因为引力,我……”他犹豫着,“其实……我和你相遇,让我不得不相信有引力……” 你:? “当时我只是在正常走,但是突然间,有种莫名的想法,让我往河岸走,就遇到了你。” “也许,我与你相遇就是因为命运,是神的指引,告诉我让我救你,也许迪奥也是……” 你陷入沉默。 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 是DIO牵起你与普奇神父的命运线,导致你不得不对上他,他也一定会对上你。从你在梦里梦见DIO,这一场相遇似乎就注定。 那么,只要砍断恩里克·普奇与DIO的命运线,恩里克·普奇自然就与你无关。 你真聪明。 脑子里循环响起游乐娃子的“雨女无瓜”。 呃啊啊谐音鬼畜不要再破坏你的DNA了! “他让我记住他,当我想见他的时候就去找他……真是一个奇妙的人。” “那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想去找他呢?”你问他。 他似乎被你问住,愣了一下,随后开玩笑道:“那或许是……我对周围的一切……不,是对存在的所有都失望了吧。” 你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当一个人绝望,是会对曾经引发奇迹的人抱有信念的托付,去追随,这是人类个体本能在精神上的求生。 那么,什么情况下,会让如此善良的恩里克·普奇彻底绝望? 你想了一下自己。 当失去原本拥有的所有,又持续在痛苦当中,对自我与人生产生无从开解的困惑的时候吧。 “有的时候。”你开口,“越是爱着什么,反而更让对方痛苦,越是想要什么,就越是得不到。” “你的感情太过浓烈,心中的情感超过口述,等到出现矛盾的时候,心中泛滥的情感就会造成扭曲,控制你的头脑去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你希望让你meimei幸福对吧?你希望自己的家人幸福对吧?” “你希望自己也幸福对吧?” 如果他不追求幸福。 那普奇神父又为什么总是把幸福挂在嘴边? 越是想要什么,嘴就越是容易暴露什么。 “其实你需要做的不是干预。”你从水里抬起身,手臂环他肩上,在他耳畔轻声呢喃,“你很不安,对吧?” 恩里克·普奇用他颤动的眼神注视你。 “你觉得,你想要的‘佩拉的幸福’,就是佩拉真正想要的幸福吗?” “你有没有听说过,‘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你认为好的,她不一定认为好,你认为正确的,她不一定认为正确。” “她过得不幸福,你就会不安,因为你只想让她幸福,可是人的一生终是要自己走,坑要自己踩,伤要自己跌。” “你所应该做的,是引导她,告诉她真相,让她明白自己正在做什么、会有什么后果,让她自己做选择、自己承担自己的人生。” “如果她得知自己与自己的兄弟恋爱,她仍然选择你的弟弟,她宁愿不生孩子,你还会拆散他们吗?” 你认真地问他,“如果他们真的能这样幸福,你要从一开始就毁掉这种可能性吗?” “可是!”恩里克·普奇难以忍受,“这是不对的,我不能接受!” “你看。”你退回水里,冷淡地回望他,“这是你自己觉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用自己的想法捆绑你的meimei,左右她的选择与人生。” “……” 他单膝跪在水边,深呼吸好几下,“你说的是,你让我无颜再面对佩拉,我很惭愧……我居然妄图用自己的想法控制她。” “我不应该这样……我只是不想让她遭受痛苦……” 看他这么难受,你感觉自己的痛苦被转移了。 “其实没那么严肃,现在恋爱谈得正欢,说不定谈个几个月一两年就分了呢。”你摊手,“我大学同学好多都这样,一年以内无缝衔接好几个呢。” “这。”恩里克·普奇仿佛闻所未闻,“未免也太不忠贞。” 哇,他是纯爱派耶。 你一个牛头人黄毛乐子党暂时不敢说话。 “但是……”恩里克·普奇又烦恼起来,“我有保密的义务,因为弟弟的母亲只是在教堂忏悔,她不打算对外告知真相,如果我说了,我就没有资格成为一名神父。” “啊?”你懵,“那你告诉我干嘛?” “因为……”他迟疑着,“你是条鱼,章鱼,所以应该不算违反规定……” 你:…… 真是屑屑啊。 其实你不太明白他的脑回路。 明明是那个mama做了错事,让他的弟弟失去优越的家庭出身,又导致兄妹相恋,而她本人得癌症都要去世了,还不愿意让儿子得知真相去认亲,非要让儿子当孤儿——这儿子可没到十八岁。 这都能原谅? 好,原谅她,包容她的难处,那怎么就不能包容meimei和弟弟搞骨科?还是那句话,不生孩子不就得了。 你思来想去,只得出这一个结论: 也许对他而言,他自身产生的爱,就自带天然的掌控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