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不要趁機侵門踏戶

    察覺自己正在發抖後，殷璃心裡的後怕便止不住地湧上來，即便她想說服自己那些並沒什麼、都已經過去了，淚水還是不住流出眼眶。

    蒼希見狀直接把她整個人抱進了懷裡，就像對待幼兒一樣輕輕搖晃拍撫。而房裡的色調突然變得柔和許多，甚至有些五彩閃亮的光點在空中飛舞。

    殷璃知道這並不是幻覺──或者說，伊瑟原本就很擅長這類小法術。

    被細緻照顧到這種程度，年紀超過十歲的人都該覺得難為情了。殷璃雖然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可同時也覺得……很溫馨。

    眼下一切都告訴她，生死交關的危險已經過去，不用再繼續保持堅強也沒關係。

    她低聲嗚咽起來，整個人縮在蒼希懷裡哭，後者不斷拍著她的背，嘴裡輕聲安撫。

    「沒事了，我們都在這裡，沒人能夠傷害妳。」

    殷璃哭了好一會，直到覺得發洩夠了以後，才輕輕推開蒼希，自己擦了擦眼淚。

    後者沒有任何糾纏或調笑，很自然地鬆開手，隨後動動指頭，役使水流抹掉少女臉上的淚痕。

    殷璃現在緩過來不少，面對這種無微不至的照料，實在無法忽視她作為成年人的羞恥感。

    「我沒事了啦……」

    蒼希笑了笑，退到正常的談話距離。但房間裡依然飄著光點和泡泡，甚至開始出現各種夢幻小動物。

    和這一切實在有點不搭的伊瑟則一臉平靜，彷彿讓四周充滿可愛童趣的元素完全沒什麼不對勁。

    「妳剛經歷一件遠超日常的事情，身體和心靈都還在修復它帶來的創傷，短時間內變得比較脆弱，有一些巨大的情緒反應都是正常的。那並不需要壓抑，這裡也沒有人會去嘲笑這種不好笑的事情。」

    伊瑟的語調毫無起伏，卻柔和得像一陣幾乎察覺不到的微風。

    「不用有什麼不自在。用妳舒服的方式，做妳自己就好。」

    殷璃靜靜望著他，心裡像是緩緩盪開一道漣漪，輕輕擾動在溫暖的池面上。

    隨後她不知怎地突然害羞起來，低頭假裝認真喝藥茶，之後察覺對方似乎移開了目光，又忍不住抬眼偷瞄。

    伊瑟他，真的好溫柔……應該說，整個人好得幾乎有點不真實，簡直讓她無法不去依賴。

    這樣子，是可以的嗎？

    但伊瑟一直以來的表現，也像是在說──

    『沒關係，只要那是妳想要的，我都願意支持。』

    ……簡直太誘人沉淪了，從外表到內在，甚至可以說所有一切，殷璃都想不出，她該如何抵抗這種吸引力。

    而最最最大的重點是，她從對方那裡得到的訊號在說──其實不用對抗……也完全沒有問題。

    「呵。」

    背後傳來不大不小的聲音，像是無意義的發語詞，或者就只是單純地清喉嚨。

    殷璃轉頭，只見蒼希神色自然地起身，整整衣袍後看了她一眼，笑著也給她理了理頸邊夾在毛毯裡的頭髮。

    「水族這頭的調查也在同步進行，我差不多該去看下狀況，那邊結束後再來找妳。」

    「……」

    道理她都懂，可這傢伙那種完全越界的舉止是不是越來越自然了？

    ──不要理所當然地趁機侵門踏戶啊！

    看著殷璃滿臉吐槽，想怒又怒不出來的模樣，蒼希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帶著一種水族人特有的風情。

    他動動手指，一直繞著殷璃轉的兩條小魚頓時竄入她體內。殷璃感到一陣沁涼，體內那種隱隱滾沸的熱度又下降了一點。

    「火毒對闇族人來說不是開玩笑的，璃璃好好治療，下次我可會檢查。」

    他若有若無地強調了『檢查』兩個字，已經被帶得很歪的殷璃一秒理解背後含意，眼睛頓時瞇了起來，表情像正盯著某種毒蛇猛獸。

    蒼希又笑了笑，隨意擺擺手後，下一秒就消失在傳送陣的白光之中。

    就在蒼希消失的身影後，殷璃終於看到卡姆。

    可他什麼也沒說，和殷璃對上眼神後，只是跪下行了個像表示謝罪的大禮，之後也跟著啟動傳送陣離開了。

    殷璃憋了許久，終於還是問出來。

    「卡姆他……會因為這件事受到懲罰嗎？」

    伊瑟十分坦然地點點頭。

    「妳的護衛工作是他從闇魁那邊接下的，具體的約定內容我不清楚，但正式任務肯定會附加懲處條件。」

    看著殷璃擔憂的表情，他又接著補充。

    「但卡姆畢竟是雷族的結契者，加上目前也沒有其他更適宜貼身保護妳的人選，所以處罰內容應該不會影響他自由行動，而是想辦法用其他方式代償。」

    殷璃也不曉得，這樣對卡姆來說到底是好是壞，但聽伊瑟這麼說，多少還是讓她鬆了口氣。

    她往後倚在柔軟的靠墊上，整個人放鬆下來，思緒也開始往其他地方飄去。

    比方說，某位脾氣很大的殿下──

    由於光明教到處引起的騷動，艾森特近期盯上了在澕京暗中搞事的火族人，結果轉頭就在眼皮底下出了她這事，感覺這位爺是要氣炸。

    殷璃想到這裡，不禁問了出來。

    「皇子殿下……他還好嗎？」

    伊瑟再次點頭，毫無隱瞞地告訴她狀況。

    「高濃度的水元素對他來說負擔確實很大，但一直都控制在能夠承受的範圍內，好好休養後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

    等等、現在是在說哪件事？為什麼突然完全對不上話題！？

    伊瑟看著她的表情，明白殷璃還沒理解發生了什麼。

    「為了調整妳身上的火毒，艾森特已經連續好幾天待在那個房間裡。雖然還沒有到失衡的地步，但也需要花上一些時間調整身體狀態，等他那邊差不多恢復過來後，就會回來繼續妳的治療。」

    「……」

    不是、她之後的療傷居然──居然是跟皇子殿下綁定的嗎！？

    大概是殷璃剛好提到這件事，伊瑟想了想，跟著繼續補充。

    「關於妳的後續療程，接下來需要移到火族那裡繼續。」

    殷璃還沒從上一個震撼裡回神，當頭又迎來第二記。

    「哈？什麼、你是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