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复职

    次日他就要去秦唐大厦了，再拖下去总不好，且也没法拖延了。

    等他一切妥当、穿戴完毕准备出门时，她才刚醒。依旧是一副惺忪朦胧的睡眼，头发散乱，顶着个鸟窝似的，人还糊涂着，仍与周公一起环游，完全没有表情管理。整个人滑稽中又不失纯朴可爱，直叫他忍俊不禁，心想“倒是个欺负她的好机会”。

    于是趁其不备，捧住她的两颊，肆意揉捏，百无禁忌，揉面团那样来回挤搓，直到把她的脸捏成一个rou包子，完全看不出平常的秀气，活像肥嘟嘟的乳猪，或是长了嘴的水蜜桃。然后再把那撅起的唇瓣送到自己跟前，吻下去，叼住，含过几遍，再用力咬几次。最后趁她彻底炸毛、怒目圆睁前及时放手，一溜烟儿跑出门，只留一地狼藉，让她独自在风中凌乱。

    她的确在身后无能嗔怪、默默抓狂了好久……

    进入集团那刻起，那个痞痞的、坏坏的、爱调皮捣蛋的野男孩就自然消失了，他熟练切换到四五十岁的模样，完全变了个人般。“少年老成、稳重干练”，是秦唐的人对他一致的认知，也完美契合“总裁”这个身份地位。殊不知，这些是可以伪装的。从下车那刻起，他就戴上了面具、披上了盔甲、拿起了武器，或者说从出家门那刻起，不，应该是从她床上下来时，他就已经变了。最真实最原始的那个人，不见了。

    因此再踏入公司，他从内到外都没太多波澜，神色更是异常镇定。相关一干人等都笑脸迎接他，三分之一（顶多）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高兴，三分之一是事不关己、冷漠应付礼貌一下，还有三分之一是逢场作戏口蜜腹剑。无所谓，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不重要。

    他开始接手处理风波后续的恢复工作，秦捅的篓子至今没收拾完，必然的，信任一旦崩塌，再重建可是要从点滴累土开始。

    始作俑者浑不现身，但大家心照不宣，都不提这事。没人敢问，毕竟那是主席的大舅子，追责的事还是由主席亲自处置比较好。也只能交给老杜总了，他们家内部的事，连小杜总都不说什么，旁人谁敢置喙！因此均绝口不提，步调一致面对当下，收拾烂摊子，解决实质问题。这样反而很好，省去了杜烁许多口舌精力。

    其实杜烁也不想管之前的事，他根本不在乎那人动向，甚至也不那么在意商场的损失。秦去了哪儿状况如何，更是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他完全不想听见这人。是非曲直，自有他父亲去断定。他同其他人一样，只专注眼前的事。

    上次发布会后集团拿出的整体解决方案，他早有耳闻，在国外时就暗自拍手叫绝。确实是有效，雷厉风行，面面俱到，综合性对症下药，每一个方向都应对得当，不管是消费者、商户、媒体舆论，还是一般大众、供货厂、品牌方都充分及时安抚，基本稳住大盘。其他枝干的投资业务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主营的商场客流量在上月沉重打击后正缓慢爬升，预计明年夏回到正常轨道。

    此刻摆在眼前的棘手问题有三个：一是财务帐上吃紧，前一阵为了力挽狂澜，稳住阵脚、恢复元气，骤然泼出去太多；二是人心不稳，按下葫芦起了瓢，刚稳住漩涡中心的租户，其他楼层和厂商也出来闹事；当然最后一个就是搞出这一切的第一责任人，秦正雄的人影。

    他的解释交代，无异于最关键的口供，不仅关乎集团内部作jian犯科、违法违纪的祸乱团体，还牵涉到后续相关商户的迁出问题。不弄清这些，就没有头绪，无从下手，相当于在地基中埋一颗闷雷。

    眼下着力推进前两件事，第三个交给主席去解决。一些人以为秦唐在事发后能迅速回应、得体应对，成功阻止持续发酵，是由于智囊团专业强大的关系。这话对了一半，也不全对，因为没看见深藏在背后的秘辛。表面光鲜的东西可以给人看，下水道里的暗流却不方便展示，这样对大家都好。这次集团没有立即摔残，没有被落井下石，最核心最关键的因素恰是董事长——他父亲。

    他知道，他暗中联络了好几条线，巧用手段、黑白通吃、祭出王牌，打通了两个最重要的政商关系，才使得后面的一切顺利进行，不然早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在父亲亲手打造的这个帝国里，他才是唯一真正的灵魂人物，是造物主，是上帝。其他人，包括自己，都只是无名配件。

    所以他亲家的事，他自己解决。

    只是今晚果然要加班，不能陪小溪了（其实这里已经灯火通明好一阵了，镇南他们一直早出晚归，只不过今天杜烁才加入）。

    他要和中层再商量一下善后事宜，比如风波中那些涉事商户。若要彻底整改以示决心，地下楼层的所有商铺都必须换掉，净化血液。当然其中有许多不愿意的，声称自己质量又没问题，秦唐不能违约、提前赶他们走。更有甚者极难缠，若闹起来事态升级可就不好了，他们再经不住任何舆论冲击了。尽管当时主管招商引进的签约大领导已消失无影，其他人很难办，可硬着头皮也要顶上。因此显而易见，接下来这阵不会太轻松。

    20点多他给小溪打电话，诉苦事情太多太忙，今晚回不来了，其他同事也没走，均夜以继日中。那头的她安慰没关系，可以预见，公事要紧，一定先渡过这关才行，同时也要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着了。

    放下手机，她心里挂念得不行，在餐桌前呆坐好一会儿，这么大的房子，没有他真的很空旷。

    昨天带回来的行李箱，早已收拾得空空荡荡。她看着看着，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