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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盤飧市遠 無兼味

    

第十三回 盤飧市遠 無兼味



    凌風思緒飛轉,想來當初居士引他入門,便是存了將他一身武學傳授出去的心思,但仙法與武學可不對價,居士這盤算可虧大了啊!還是居士有什麼思量??

    「嗯?」

    「當然可以,完全可以。」凌風趕緊回應:「不過??縱然苗二天資卓絕,傳授這套拳法,也得耗時半年。」

    「無妨。」瀟月搖頭:「我倆便在此村借住些時光,你授拳,我啟蒙。」

    「啟蒙?」

    瀟月微微點頭,轉身蹲下,看著一群孩童與青年:「教你們識字可好?」

    猴兒與苗二,一臉激動,其餘幾位稚童卻一臉困惑,瀟月道:「回去跟父母說說,來學識字,學得好,便有糖吃。」

    「糖!」孩童們歡呼一聲,便跑個沒影。

    猴兒與苗二對視一眼,齊身下跪,瀟月也不攔,只是頷首。

    總說窮文富武,苗二習武的開銷不小,但有瀟月與凌風後援,不論是採藥捕獵,還是飯食滋補,均無大礙。

    村莊孩童想識字,願習字的可不多,有得三天打魚,兩日曬網,瀟月也不強求,來來去去,最後仍勤奮好學的,也就十來人。他們在村旁空地,用圓石圍了一小圈,作為教學之地,瀟月折了根樹枝,聚了好些土沙,便在地上書寫,待學童記下後,便抹去,再令學子紛紛默寫。

    凌風暫居苗家,苗家長輩均已故去,磚房內兩寢一廳,兩兄弟各分一寢,凌風借住後,兩兄弟合擠一室,倒也如長兄在世時模樣。

    瀟月則借住猴兒家,猴是村里誤傳,祖上實際姓侯。木屋僅有一寢一廳,說寢廳是文雅,兩室不過用草簾隔開,爺孫倆共睡一席,廳裡小桌木椅,獵刀竹囊等均掛牆上,雖是借住,但瀟月多半在屋外打坐,偶爾疲憊,便拉張跟猴阿爺學製的搖椅,坐搖入眠。

    隨著兩人入住牛鈴村,村民對兩人越是陌生與熟悉。

    凌風對往來每位村民,客氣而疏離,雖總是笑面迎人,卻像村長與里正般,即便每天見面,仍陌生得很。

    如畫中仙人般的瀟月,起初身上仙味濃厚,村民們與他應對回話,甚是緊張,但過些時日相處,人味就多了起來,他會拿果子換雞蛋,取兔皮換米糧,教習完便送孩童回家,與童父母閒話家常,讚揚孩童認真,並送些蔬果,或是叮囑又忘字漏辭。

    村民曉得江瀟月,道號披星,可喚居士,叫他道長也無妨,卻不曉得凌風姓啥名甚;知道瀟月喜素齋綠蔬,拿些去換,可得草藥、野味或果子,卻不知凌風偏好性向。

    農村除夕,瀟月與侯家爺孫,兼著苗家兄弟,一同圍爐,猴兒與貓二大快朵頤,兩人正是長身子的時候,阿爺則拉著瀟月喝果酒,說那晴雨峰有多少大蟲,他年少時多武勇,單人一刀,就敢上山云云。

    凌風笑著吃飯,一會兒看看貓幼啃雞腿,一會兒盯著衣袍已舊的居士,一會兒又看著漸漸茁壯的貓二,以及言行舉止越來越像瀟月的猴兒,一時間,他覺得江湖廝殺,恩怨情仇,竟好似上輩子的事情。

    待月明星稀,眾人睡下。凌風步置瀟月身旁,只見他已換了一身跟村民贈予的米色棉襖,愜意地躺在搖椅上假寐。

    「居士,到底何意?」

    「嗯?」瀟月沒有睜眼。

    「您貴為天上仙人,莫說再進一門的築基小仙,即便是剛入門的煉氣修士,都能號令一方,但如您這般,難道是入世隱修?」

    「還債罷了。」

    「便是猴兒曾在山上將你喚醒,這恩典也有些重了。」

    瀟月終於睜眼,看著罕見的嚴肅面孔,搖了搖椅:「直言無妨。」

    凌風握拳:「居士待我,恩同再造,若有所求,請務必相告,凌風拚死也要助居士一力。」

    這是情義之言,江湖走跳之人若聞此語,定是感動萬分,交心莫逆。

    「我之所求??」瀟月仰望星空,緩緩道:「??再見一見父母,拜一拜恩師,抱一抱道侶,此求??你能助焉?」

    凌風苦笑,心想道長顧左右而言他,人死不能復生,這般求願,不過是感懷而已。

    「愛莫能助。」

    「那是了。」瀟月再度闔眼。

    凌風拱手,肅立一旁,守整夜。天方微亮,鞭炮四響,拜新年。

    初二,瀟月傳授猴兒《星火功》初篇,取名昊雨,侯昊雨與侯阿爺,拉著瀟月祭拜祖先,淚如雨下。

    初三,無事。喔,凌風入門,成煉氣修士。

    初四,牛鈴村族祭。初五,苗家兄弟上山採藥。隔日,瀟月以村為陣,四方插劍,苗家為眼,引氣聚靈,替凌風穩固根基。

    靈氣匯聚自會牽動雲雨,立春迎雨水,春雷乍響,萬物復甦。

    瀟月於濛濛細雨中畫符,非是真畫,而是取木為筆,以地作符,教導凌風與昊雨。符籙不講悟性,卻求毅力及細緻掌控。

    凌風初聚靈氣,自是難以微控,惟有勤能補拙,昊雨更是湊個熱鬧,提前學個形似。

    兩人各自練習,瀟月獨去村外繞轉,至四方取回木劍,忽心有所感,快步回苗家屋。

    「放下。」

    屋內一位白衣姑娘,聞言瞪眼回頭,看著門口俊朗的男士。

    「寅兔。」

    「閣下認錯人啦。」姑娘放下桃木劍。

    「又想登頂十回?」

    姑娘羞面通紅:「穢言污語,不堪入耳。」

    「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瀟月從袖中掏出小圓石。

    「誒!」姑娘揭下面具:「情郎甚是厲害!小女更了衣,換了臉,連胭脂都改用別家,情郎是怎麼認出的呢?」

    「別拉拉扯扯。」瀟月將寅兔推開,虛空一抓,靈氣捲劍,直接將桃木劍收回乾坤袋。

    「道長好無情。」寅兔跌坐木椅,哀戚道:「說什麼棄了這單,自會上門賠罪,害得小女左等右等,都成望夫石了,也沒等到道長駕臨。」

    「唉??」瀟月在桌旁坐下:「時候未到。」

    「情郎莫再甜言蜜語欺騙小女,這等負心行逕??」寅兔挪臀,坐到瀟月身旁,伸手撫上他的臉:「情郎也戴了面具?竟是如此俊俏!」

    「男女授受不親。」瀟月拉開素手:「這才是貧道本來面貌。」

    「嘻嘻??」寅兔眯眼瞧著出塵無暇的臉孔,陶醉般的將身軀的倚靠在瀟月身上:「情郎吃乾抹淨便不認人了?」

    「何來此說,是妳先將我推倒的。」

    「但情郎將小女折騰一整晚,害得人家臀腿瘀青腫脹,齒痕滿身。」寅兔幾乎要坐到瀟月的懷裡,白衫緊緊包裹的雙峰壓在他的手臂,明眸皓齒的臉蛋在他耳旁,吹氣如蘭。

    瀟月站起身,手指門口:「請回吧。」

    寅兔柳眉倒豎:「不回!道長是負心郎,小女可不會再上當啦!」

    瀟月無奈轉身,正欲出門。

    「何況,我已懷了你的骨rou。」

    瀟月一步回至寅兔身前,迅手直抓她的手腕,靈氣探身一週,便知寅兔信口開河。

    寅兔才一眨眼,手腕便被抓,愣了一下,連忙站起,投入瀟月懷中,緊緊抱住。

    「這回,不再讓你走了。」

    「妳??」

    「恩公??」採藥完,下山回村的苗家兩兄弟,一進門就看到兩人相擁,尷尬退後:「打擾了,我們先??」

    「別。」瀟月早已聽聞來人腳步,正欲出門避嫌,不想被骨rou一詞拿捏,才被看個正著,連忙推開溫香軟玉:「誤會誤會,快進屋。」

    「咦,是常姑娘?」

    寅兔對苗二眨眼,喜道:「小兄弟竟長得這麼高啦,要追上你大哥了?」

    苗二露齒一笑:「不知,但比大哥能打卻是肯定的。」

    寅兔也對苗幼招呼:「貓幼,怎不說話?」

    苗幼點點頭:「見過姊姊。」

    放下竹囊,招呼落座,正好兩兄弟此番還打了野味,加上瀟月取出之前炒過的豆子,配上四杯青茶,隨意吃食,家常敘舊。

    一桌四邊,本應各坐一方,偏偏寅兔硬是挨著瀟月,即便跟苗家兄弟話語,也不時癡情望著瀟月,看得苗二心中揣測,倒是苗幼依舊悶葫蘆,專心用餐。

    「帶我去給你們大哥上個香吧。」見吃得差不多後,寅兔肅穆道。

    「好。」

    眾人起身,寅兔又攬上瀟月手臂。

    瀟月抽手制止,讓人以為是對歡喜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