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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隔籬呼取 盡餘杯

    

第十六回 隔籬呼取 盡餘杯



    解憂閣,主殿,賓客依次落座,瀟月坐左席首位,一旁便是閣主,另一側是凌風,寅兔則低頭在後伺候。

    對面五人,除了見過的丁三,其餘皆黑布遮臉,靈氣外露,均為築基小仙。

    「來,甲六、乙兩、丙五、丁三、戊九。」吳慮大手一揮,介紹。

    前三人築基巔峰,差一步便能結丹,後兩人為中期與初期,以解憂閣這等實力,毀城滅鎮不過翻手,無怪可以放下豪語,金丹以下皆可殺。

    「若事不成呢?」瀟月盤坐竹榻,寅兔從他身後斟酒,領口寬鬆,露出雪白雙峰,非禮勿視,他轉頭問。

    「哼。」吳慮亦是盤坐,手掌拍膝:「我殞了,自是閣毀人散,你便帶著寅兔滾吧。」

    寅兔聞言顫抖一瞬,滿臉通紅,跪退回瀟月身後。

    「居士請放心。」乙兩解開黑布,露出劍眉星眸,甚是俊朗,脆聲道:「我等先行佈局,毀他心坊,殺他臂膀,引蛇出洞,圍而殺之。」

    見他胸有成竹模樣,瀟月搖搖頭:「這般好殺,楚國早就沒聚寶坊了。」

    丙五嘿嘿一笑,亦撕開面布與黑衫,露出魁梧面貌與壯碩身軀,握拳擊榻:「小仙我都不怕了,居士您怎如此畏縮?」

    「未慮勝,先慮敗。」主辱僕死,凌風搶一步開口,搖扇嘲笑回去。

    「這裡有入門仙子說話的份?」戊九面罩未解,只露眼眉。

    五人皆笑,凌風收扇豎眉,正欲起身。

    「他的話,我擔之。」瀟月抿一口酒。

    凌風開扇,坐回榻席笑道:「賭坊毀了,再蓋便是,臂膀被殺,再找就有,如此佈局,別說引蛇,蟲都不出。」

    「哼哼。」乙兩氣笑:「閣下是?」

    「居士劣僕,表字凌風。」

    「好叫凌風知曉。」乙兩起身,身姿俊拔如松,負手身後,在殿內來回數步:「毀心坊非是摧毀賭坊,而是摧心毀金。再說殺臂膀,是將他心腹人頭現於身前,讓坊主慌神,這一分神,便是生死。」

    凌風亦是起身,搖頭擺扇:「知己知彼,方能成計,你可知坊主最重何物?」

    殿內一時無言,乙兩皺眉不語,看了看吳慮,後者卻搖頭。

    「你又知曉?」丙五打破沉默,高聲反駁。

    「我怎能知。」凌風訕笑。

    「你!」「戲弄我等!」

    喝斥聲中,丁三連忙站起,把丙五與戊九按回坐席:「沒事沒事,多大點事,先上菜,大家共議定計,好好商量,如此方能成事嘛。」

    「開宴。」吳慮抬手向宮外召喚,一眾僕役魚貫入殿,替眾人先上了冷盤前菜。

    始終不發一語的甲六,先是戴起一頂遮蔽半身的烏黑紗帽,帽紗垂落後,才解了面罩,如此這般,便是下筷用餐,旁人也瞧不清模樣。戊九則簡單多,直接把面罩下拉,露出唇齒用餐。

    乙兩與凌風回座,吳慮舉杯,眾人應邀同舉,共飲滿杯,席開。

    「不知??」瀟月嚐了嚐脆瓜,吞嚥下肚:「閣主怎會接下這單?」

    「嘿嘿??」吳慮手捲長鬚,語氣森然:「兩百年前,我赴齊國刺殺太子,卻有個不長眼愣頭,學那行俠仗義的江湖作派,替那太子擋了一劍,身死道消。」

    「那愣頭是??」瀟月暗自猜想。

    「不錯。」吳慮點頭:「是坊主之子。」

    「嘶??」一旁的凌風倒抽口氣。

    「如此倒是不共戴天了。」瀟月剛開口,寅兔又上前斟酒,只好轉頭看向吳慮問:「這幾百年,坊主沒來尋仇?」

    「鬥了兩回。」吳慮拉起衣袍,露出下腹一處刀痕與左胸舊瘡:「若等下次他再來時,我也差不多該坐化了。」

    「閣主!」一眾天干齊聲大喊,吳慮揮手讓爾等安份。

    「所以才搶先佈局。」瀟月點點頭,吳慮想趁著還能拼搏,羽化前解決仇敵,免得日後人去閣塌,這跟仙師當初所為,相差無幾。

    「我觀居士,金丹運轉生澀,宴後便在宮閣住下調養吧!」吳慮沈吟。

    「如此不會叨擾閣主修煉?」

    一方天地靈氣,養一方修士,兩位金丹齊聚,那其餘仙子便不用修煉了。

    「你既然來了。」吳慮豪飲一杯,手背拭去嘴角酒滴:「我便能動身去拜會天刀門了。」

    「如此便借住幾日。」瀟月點頭,寅兔見瀟月始終不正眼瞧自己,怒瞪瀟月側臉,暗中掐了他的腰rou,才悄悄退回。

    瀟月十道菜只吃了七道,主食烤羔羊直接夾給了凌風,副餐糖醋排骨亦遞給他,最後楓葉豆糕又推了過去,讓凌風撐得滿肚。

    吳慮亦吃得少,卻喝得多,往往他乾了三杯,瀟月才應一杯,席間不再談坊主之事,盡聊些南楚水土軼事與大齊異國風俗,瀟月則論北極天寒地凍,西洋一望無際,東陸五雄爭霸,讓修士們開了開眼。

    宴歇絲竹起,酒酣歌舞昇。

    甲六驟然開口,竟是「告退」兩字,語畢也不理閣主,在舞女進場時,自行退去,他人見怪不怪,倒讓凌風稱奇。

    瀟月看著舞女迴旋踢腿,展露曼妙身姿,似乎陶醉,寅兔忍不住又伸手去掐某人腰側。

    一曲方罷,眾人慶賀鼓掌。

    「老頭不勝酒力,小夥子們慢慢玩吧!」吳慮笑看眾人,朝瀟月頷首,蹣跚離席。

    二曲開奏,天干四子或坐或臥,放浪不羈。

    「你還要看多久啊!」寅兔附耳嘶聲。

    瀟月終於擺頭看她:「莫動情,徒增傷悲爾。」

    聞言,寅兔眼眶一紅,轉頭低泣。

    「情根不深,易斬絕。」

    寅兔怒顏帶雨,朝瀟月哭喊:「自作多情!」隨即起身,掩面離席。

    凌風冷笑,乙兩玩味,丙五正摟著歌姬,以口承酒對飲,丁三與戊九喝喲划拳。

    乙兩舉杯:「敢問居士。」

    此言一開,眾人微愣,繼續方才行事,但雙耳巧張,生怕漏了半字。

    「可見過坊主?」

    瀟月搖頭,看著舞女粉袖在空中畫圈。

    「可曾博弈?」

    瀟月連頭都不搖,盯著一眾舞女繽紛錯落。

    「在下唐突了。」乙兩告罪,天干三子略顯失望。

    宴散人去,丁三領著瀟月與凌風,前往客寢。

    宮閣典雅莊穆,道磚平滑整潔,丁三踏步無聲,瀟月信步落地無痕,徒留凌風足響廊徑。   入自在殿,丁三導覽一二,左宮瀟月寢,右閣凌風室,後園水瀉景,前庭演武場,側廊品茗間,有事搖鈴,無事靜修,閣內天干地支,不敢叨擾。

    語畢,丁三轉身。瀟月瞥見凌風面色驕矜,心念轉動,本欲閉口,終是決定點化。

    「諸子糊塗?」瀟月一問,凌風詫異,丁三停步。

    凌風眼珠轉了轉,微笑:「刺客之技不在此。」

    「你當真以為??」瀟月見仍冥頑,再問:「諸子不知你所言疏漏?」

    「當??」然字未出口,凌風便轉向丁三瞪眼。

    「借一旁觀,查缺補漏,洞清全局。」瀟月搖頭:「乙兩,不簡單啊。」

    凌風咬牙,看著回首,但面無表情的丁三,不死心:「爾等亦是不知坊主所重。」

    瀟月朝左宮前行,丟下一句:「不是不知,而是不語。」

    凌風雙拳緊握,朝著遠去的瀟月鞠躬:「卑僕前去討教一二。」

    「去玩玩,別忘了自己的名號。」瀟月背影揮手。

    黃虎,笑面虎,笑迎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