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蒋为杰是新京蒋家老二，从小不怎么让人省心。脾气倔强，天生好胜，外人都说他那股不服管的劲儿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蒋老爷子。可熟悉他的人知道，他骨子里其实是个重情重义的，泪点低，耳根子软。

    李研是云阳李家的独女，自小就是被当继承人来培养的那种人，聪明得早，稳得过分。做事有一套清清楚楚的章法，情绪永远在控制范围之内，很少让人看到她失态的时候。

    两人是在海外认识的，起初谁也没当回事，一个桀骜不驯，一个冷静自持，怎么看都不搭。但感情这事，有时候真没什么逻辑可言。从认识到相恋，没惊天动地，也没大张旗鼓，等两家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说要结婚了。

    蒋家是什么人家？那可是新京根深蒂固的老牌家族。蒋老爷子蒋廷岳当年是中部防务区的副督办，后来又进了国家监察系统，名义上退了下来，其实谁都知道，他那张人情网子里，还能拎出不少名字来。蒋家孩子多，能扛事的也就为杰和他大姐两个，剩下的不是贪玩就是窝囊，但加上旁系一堆人，家底还是够厚的。

    李家虽然在云阳那一带也算有点根基，可说到底还是地方势力，和新京的这种大家族一比，差距不是一点半点。更何况李研是李家唯一的孩子，老李家早就看得明白，这门亲事，成了也不见得是福。

    两家都反对，反对到什么程度？蒋家安排了“保镖”贴身跟着蒋为杰，暗地里汇报他的行踪；李家那边更直接，李研的通讯方式全被切断，连出门都要打报告。

    感情被压得越久，终究会爆出火花。

    蒋为杰和李研的私奔，虽说瞒着两家长辈，实则并非全然不告而别。

    动身前，蒋为杰还是进了老爷子的书房，把话挑明了说。

    他太清楚爷爷蒋廷岳的性子，那位年轻时铁腕强硬、如今退居幕后仍眼观六路的老人，从不容忍背叛。真要不打招呼就跑，别说躲在海外，就算逃去北极，也难保不会被捉回来当众收拾一顿。

    出乎意料的是，老爷子听完不但没发火，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静静地抽了口烟，似乎这一刻早就在他预料之中。

    “认准了就去。”他说，然后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卡，轻轻一推，“拿着，别饿着你媳妇。”

    他笑着说那是磨炼，是考验，是让他这不服管的儿子试试看能不能凭本事撑起一片天。

    蒋为杰接过了那份信任，也扛起了属于自己的路。

    他和李研悄悄领了证，租了套老旧公寓，从零开始打拼。白天四处奔忙谈业务，晚上两人窝在小餐桌前算账，熬过无数个没热水、吃泡面的夜晚，也熬出了属于他们的第一家店、第一笔盈余。

    就在事业逐步起色的时候，李研怀孕了。

    那晚，两人激动得谁也睡不着，一边翻着育儿书，一边用手机查名字的寓意，像是提前为那个小小生命在世界上画出第一笔轮廓。

    可喜悦总不会太平顺。消息传回家，两家人都炸了锅。

    李母怒斥她自毁前程，蒋父更是不依不饶，觉得他不懂分寸。若不是蒋廷岳亲自出面按住局势，怕是连医院都保不住清净。

    好在老天有眼。

    那个风雨交加的清晨，在一家私立医院里，李研顺利诞下一名健康的女婴。

    蒋为杰守在产房外，双手紧握，直到听见母女平安四个字，才猛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像塌了下来。

    他们给女儿取名“蒋苓宜”。

    是纪念那段岁月里最柔软、最坚定的初心。

    几年光景转眼过去，蒋家小两口的事业越做越大，小苓宜也到了要进幼儿园的年纪。

    而人心，也总是被时间悄悄软化的。

    曾经态度最强硬的李家父母，最终还是拨通了那通电话。

    语气不再咄咄逼人，只是轻声说：“有空的话，回来看看，也想见见……小苓宜。”

    “苓宜，想不想跟爸爸mama回去看看姥姥姥爷？”李研蹲下身，轻柔地问道。

    小苓宜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脸天真。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在意的不过是玩耍，至于目的地，倒没什么所谓。她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一声，随即又专注于手中心爱的芭比公主换装游戏。

    随之，蒋苓宜清晨被唤醒，在蒋为杰的悉心督促下，迷迷糊糊地刷牙洗脸，随后牵着李研的手踏出家门。尽管睡意未消，她仍被一辆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豪车所吸引。那车身洁净如镜，线条流畅而优雅，令她目不转睛，心中暗自觉得这车若与她心爱的芭比娃娃并置，定是无比和谐。

    接下来的经历仿佛一场梦境。蒋苓宜来到了母亲曾经的家，一座气派非凡的主宅，与她以往居住的小别墅截然不同，处处透露着精雕细琢的匠心独运。

    初次见面，姥姥便赠予她几件璀璨的宝石首饰作为见面礼。蒋苓宜爱不释手，痴迷地欣赏着珠宝在不同光影下折射出的斑斓色彩，仿佛这些稀奇玩意儿天生为她定制。

    李研一边看着女儿被珠宝俘获的模样，一边略显拘谨地与母亲攀谈，仿佛借此找到了缓和关系的契机。

    尽管李家长辈与蒋为杰之间仍存隔阂，但比起往昔的冷淡，蒋为杰已感受到一丝渐渐松动的接纳。

    在姥姥家度过的几日，蒋苓宜流连忘返。姥姥姥爷对她宠爱有加，几乎有求必应，尤其是得知她钟爱闪亮的小物件后，姥姥更是私下承诺，只要她愿意常住，每天都会准备小礼物送给她。

    李家态度逐渐软化，愿意接纳小孙女。蒋家父母也试探性地与蒋为杰商量此事，感情丰富的他在父母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点头答应。

    自此，蒋苓宜在蒋家与李家之间穿梭，走访各类亲朋好友。她甜美的外貌与灵动的笑容迅速俘获人心，哪怕偶尔流露出些许任性，也被视作俏皮可爱，令人不禁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