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色校服上的紅色印記

    天色很暗，像是有人不小心把墨汁打翻在傍晚的天空。

    希文緊抓著書包帶，走得很快。中學數學比賽剛結束，她再次奪冠。導師笑得合不攏嘴，對學校而言，她是光榮的代表——品學兼優的高材生，考試總是名列前茅，連續多年獲得獎學金。老師們疼她，不僅因為她的成績，也因為她年紀輕輕，卻早已背負著母親沉重的醫療費與追討不休的房租壓力。現實是針鋪的路，沒有一寸好走。

    她選了那條平時不該走的捷徑穿過公園。天色陰沉，細雨落下，葉片上的水珠像潛伏的耳朵。這條偏僻小徑雖危險，卻能讓她提早二十分鐘抵達銀行。她急著在關門前存入剛拿到的500元比賽獎金。腦中還在盤算這筆錢的分配──媽媽的藥費、兩條麵包、一罐午餐rou。

    忽然，一聲碎裂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她條件反射地回頭，什麼都沒有。下一刻，急促的腳步聲撲面而來，一股陌生的力道將她猛然拖進濃密的灌木叢。

    雨水、泥土、濕葉、汗味，混雜著壓迫性的氣息撲鼻而來。她掙扎、尖叫，卻立刻被粗暴地摀住嘴。白色校服被撕裂，裙擺飛揚，膝蓋擦破，鮮紅浸進襪口。

    痛覺是實體的，像千針萬刺穿透肌膚。恐懼則像靈魂碎裂後餘下的迴音。那個人終於逃走，只留她癱軟在濕冷泥地，渾身發抖，像一張撕碎卻未被丟棄的紙。

    她的眼神空洞，彷彿一扇關上的窗，沒有光，只剩水氣。

    過了很久，一陣低沉喘息聲靠近，她聽見皮鞋踩過積水的聲音。有人來了，步伐穩重。

    「妳……還好嗎？」

    她想後退，想蜷縮起來，但全身已經動彈不得，只能發出微弱的哼聲。

    男人脫下外套，輕柔地披在她顫抖的肩膀上。他沒有碰她，只是蹲下身，像是想替她遮住頭頂的雨。

    「我帶妳去醫院。」

    他打了電話，聲音低沉而堅定

    「是的，是未成年……請派女性醫護人員……私人病房……我全權負責。」

    她勉強睜開眼，只看到模糊的輪廓——像霧中的火光，安靜、卻令人難以移開目光。

    她問不出他的名字，只記得他在救護車上握住她的手，沒有多說一句，只留下無聲的陪伴與堅定的暖意。

    那一晚過後，她的人生如同玻璃一樣徹底碎裂。

    但也是那一晚，有人俯身，用手掌一片片撿起她的碎片，沒有讓她就此流血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