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学长
1.学长
秋末,晨间的空气有些潮湿,云湘窈适应不了京州的天气,胳膊上起了好多小疹子。 迟映余陪她在校医院买药,两人排队挂号时,有个男生的私语声传入两人二中。 “那个是不是就是迟映余?” “好像是。” 云湘窈见怪不怪,她们家小鱼是表白墙常客。 “怪不得能给周屹川学长迷得晕头转向的。” “小点声吧你,我听说这姐上学期跆拳道课上拿了满分。那变态课能拿满分都是练家子。” “那怎么了,她听到了还真能上来打我。” 不对,云湘窈皱眉,这俩货在造谣啥。 她刚想跟迟映余说,只见迟映余低垂着眉眼在看手机,压根没搭理那俩男的说啥。 “小鱼。”云湘窈叫她,迟映余抬头,眨眨眼看向她,“怎么了?” 她的眼睛很漂亮,天然的瞳仁有些偏琥珀色。 “没什么。”云湘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每天拿迟映余的传闻当话题的人不少,这也不是她们第一次碰见了。 迟映余又低下头看手机,一个图标是天使羽翼的软件推送里提醒她:主播已经三十天没有直播了哦,请直播不要懈怠,这样才会有更多粉丝支持的哦。 这个软件叫Ta趣,是一款擦边直播软件,因为其擦边没有下限,在某些人群中很火。 这个账号名为@H的号是她在二手平台买的,有三万多粉丝,前号主因为卖三无产品被骂退网了。 迟映余刚了解完前号主事件的来龙去脉,云湘窈就挽住她的胳膊,“走吧小鱼,我们回去吧。” “我在校外还有兼职,你先走吧。”迟映余拍拍她的胳膊,云湘窈表示理解,挥挥手,在她的目送下离开。 迟映余拿着手机,盲打出一串号码。 “喂,周学长,我们见一面吧。” 房间里面很黑,空调带着一丝暖风,周屹川进房间时却打了个寒颤。 “怎么来这么早?” 突然一只带着香气的手摘掉他的眼镜,紧接着温凉湿润的触感落在唇上,熟悉的香味和触感让他下意识先收着手臂去搂对面人的腰。 吻的间隙,周屹川的鼻梁和迟映余的靠在一起,他的嗓音低哑,“小鱼,你又瘦了,钱不够吗?” “学长。” 迟映余的声音像往常一样清冷,却因为刚才那个绵长的吻而沁入一丝柔软。 “嗯。”周屹川应着,无论迟映余叫他什么,他都会应,哪怕是畜生,贱狗。 “你太穷了。” 她说话向来很直,不是没心机更不是没情商,只是没必要对着一个已经彻底沦陷的人花心思。 “嗯。”周屹川的声音都没有停顿一下,“对不起,我先转你三千,月底就发奖学金了,到时候再给你转。” 周屹川没有拿着自己的专业成绩有多好去许诺将来能找到一个多么好的工作,那些都是虚的,但月底奖学金的八千块是实的。 迟映余抱着他的脖子,再次和他吻在一起。 周屹川将自己这个月如何用三百块钱活下去这件事的规划抛在了脑后,手臂更紧地搂住她。 他能感觉到,迟映余的得心应手,游刃有余,而自己在发抖。 他的舌尖顶入迟映余的两唇之间,吮吸着她口中的香甜。 她爱吃草莓味的食物,润唇膏牙膏也爱用草莓味的,所以她的口中总有淡淡的草莓香。 周屹川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份草莓布丁,此刻布丁正孤零零地蹲在酒店房间玄关的鞋架上。 他不记得两人亲了多久,在他看来,多久都不算长久,他希望可以和迟映余一直这样相拥着相吻着。 两人松开是,交融的口水缠绵地牵动着两人的唇缝,拉出一条绵长的银丝。 周屹川喘息着和迟映余额头相抵。 “学长。”迟映余出声,打破这种沉寂下不断发酵暧昧的氛围,“最近有很多在说一些你和我的不太好用的话。” “对不起。” “你不要道歉,我想知道原因,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在学校暴露过什么吧。” 周屹川沉默。 黑暗中,迟映余漂亮的脸上皱着眉,她不喜欢周屹川的几点,一是轴,二是总爱道歉,她给他的备注都是抱歉哥。 “上周的组会,我做汇报时,不小心露了电脑壁纸。” “是和你在一起的合照。有嘴碎的人看到后,传了出去。” “给你带来困扰了,抱歉。” “我去校园论坛上澄清。” 迟映余没有说话,这让周屹川更加紧张。 “我…我马上毕业了,有一家律师事务所已经在联系我了,明年毕业就能入职,第一年底薪八千,转正后底薪一万五。” 周屹川从来不做承诺,因为他害怕变数,更不对迟映余做承诺,因为他不想用这些变数去影响到小鱼。 可他今天不知怎么的,把hr联系他时说的那些口头承诺复述给迟映余。 他太害怕了,害怕迟映余默默结束这段关系,他希望能给迟映余更多,不只是钱,不只是自己微不足道的那点钱。 “学长,你知道的,我不是图你的钱。” 迟映余说的实话,有钱的人多了去了,她没必要在一个工薪阶级的孩子身上榨油。 “我听舍友说,你本来可以保研的,为什么放弃了?” 答案其实她们都心知肚明,这也更为“周屹川被迟映余迷得晕头转向”增加了一个证据。 “别为了我这样。”迟映余亲亲他的脸颊,吻到的却是一股咸涩的味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只是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迟映余没有意识到。 《我是一盒草莓布丁》 我是一盒草莓布丁,制作我的人大概很满意我,把我放进精美的盒子里,然后包装好。 我又换了一任主人,他身上有很淡的笔墨香味。我被他抱在怀里,计程车很颠簸,我有好几次要被晃散了,但抱我的男人有些心不在焉,他压根没注意到我的状态。 他站在一个房间门口,站了大概十五分钟才敲门。 门内的人对他说,“怎么来这么早?” 其实他远比这来的还早,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站着不敲门。 我被放在鞋架上,我听到了很黏腻的口水声。 然后是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后来,我的第二任主人走了,只留下我。 我的新主人看了我两眼,只吃了一口就把我丢进垃圾桶里,她说我是香精勾兑的难吃东西。 为什么这样,我明明是被带着爱意制作出来的,送出去的。